妖女難為 夜黑風高事情多(2)

    慕容連城把莫離送回院子後，就回去了。

    翠珠雖然吃了藥，但之前拉肚子早已拉的渾身虛脫，為了等她又在院子口站了良久，小丫頭服侍完她洗漱就頂不住早早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莫離在床上輾轉反側，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嚴詩詩見興奮了，竟然怎麼都生不出困意，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有可能會瘋掉，索性坐起了身子，環視一圈房間，見窗外夜色正好，便生出了一些想法。

    她決定去找花宸聊聊天，聊聊白漣到底打算幹嘛。

    從她這到花宸住的院子不遠也不近，走小路會經過府里的假石山林，自古這種地方就是大半夜偷情的聖地，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識是另一回事。莫離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難得一次半夜睡不著從這裡路過，竟然會好巧不巧真的碰上這所謂的「打野戰」。

    彼時，她正在心裡琢磨著白漣跟慕容連城的淵源。

    在淥瀾谷呆了九年，這九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她從未聽人提起過淥瀾谷和慕容山莊有什麼過節，也沒人說起過白漣和慕容連城有什麼新仇舊恨，既然無怨無仇，那這麼大費周章讓她接近慕容連城，還遣了花宸過來，白漣總不會是看上了慕容山莊了吧？話說人家一個武林世家他要了能幹嘛？！

    莫離低頭看著地上的路，邊走邊思考著，因為怕讓人發現，所以她並沒有帶燈籠出來，還特地繞了小路走，飛檐走壁還好，黑不溜秋的走這種小石子鋪成的小徑若不看仔細些，說不準就得白白扭了腳。

    也虧得她沒把燈籠帶出來，走路又習慣放輕步子，才會好巧不巧聽到兩個喘息聲從假山後面傳來。

    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莫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又聽到了一男一女的對話。

    「哎呦～輕點，急什麼急，你這個老色鬼。」

    「小蹄子，我都想死你了。」

    莫離下意識捂住了嘴，這兩個聲音一個是她一個時辰前剛聽過的，另一個因為聲音特別所以尤其好認。

    沒想到，裘管家竟然和嚴詩詩的貼身丫鬟有苟且。

    小蠻倒也算了，裘勇她記得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她剛剛走路的腳步雖輕，但並沒有提氣，這裡靜到近乎死寂，按理說有內力的人不至於完全一點也察覺不到，然而這位裘管家竟然毫無所覺，只能說女色的魅力著實太大。

    莫離在心裡冷笑一聲，打算繼續走自己的路，她對嚴府的家事可沒有興趣。腳剛抬起，假山後的那兩位又說話了。

    「二姑娘最近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可別說你最近沒去過當鋪，還去了不少次吧？她這麼急著要銀子幹嘛？」

    「……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阿一和阿福都撞見了你從當鋪出來。」

    「那大夫人也知道這事了？」

    「我沒跟大夫人說，說了二姑娘頂多訓一頓，倒霉的還不是你這小蹄子，放心吧，阿一和阿福我也囑咐過他們讓他們這事別到處跟人說了。」

    「我就知道你疼我～」

    「不疼你疼誰。小蠻，你家姑娘到底要幹嘛，之前又是偷偷摸摸出去，現在又是變賣東西，不會搞出什麼事吧？」

    「二姑娘一個姑娘家能搞出什麼事，哼，你不信我啊？」

    「信，當然信，來，給我叫兩聲。」

    「你這死鬼，叫了也不怕把人招來。」

    「放心，有人來我感覺得到的，再說，這種時候腦子正常的誰會來這裡啊。」

    ……

    ．

    莫離和花宸是相識了快十年的關係，玲瓏和花宸卻連熟稔都算不上，所以如今頂著玲瓏這個身份的莫離，自然是不可能光明正大走進花宸的院子找他的。

    鄙視歸鄙視，但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翻牆確實是件即省時間，又能免去後顧之憂的方法。

    當然，前提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有在裡面好好待著。

    莫離是翻完牆，並搜遍了整個院子都沒找到人才想起一件事……花宸有偶爾夜遊的習慣。眼下，人不知道又夜遊到哪家屋頂去了。

    既然花宸人不在，也就沒得天聊了，莫離決定回去繼續數綿羊，若還睡不著，就找根棒子讓翠珠把自己一棒子直接打暈得了。

    考慮到假山後的那兩位可能還沒完事，回去的路只得再繞遠些。

    誰會想到，回去的路上，居然又碰到了熟人……敢情大家不是今天特別亢奮，就是素來準時上床睡覺的她才是不正常的那個？

    .

    「慕……連城，你……」莫離看一眼慕容連城身後的院子，後面的話不是說不出來，她是不知道要怎麼說，確切說，是不知道要怎麼問。大半夜從嚴二爺的院子走出來，慕容連城總不能是來打醬油的吧？

    「我是來拜訪二夫人的。」不等她斟酌好怎麼問，慕容連城已經自己先交待了。話說完，往前兩步，離她近了些，「家母與二夫人其實是舊識，在二夫人嫁與嚴二爺前，我就認識二夫人了，我無意瞞你們，只是……二夫人並不希望他人知道她太多的過往，我才……」

    「我明白。」莫離出聲打斷他，繞過慕容連城繼續往前走，「誰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玲瓏可沒那麼不懂事。」

    雖說是走，不過莫離有刻意放慢了腳步，她並不是突然不待見慕容公子，只是剛剛黑夜裡兩個人站得這麼近讓她有些不舒服……有一剎那她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多了些曖昧的味道。

    「玲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身後的人突然問道。素來沉穩的聲音伴著夏日的風聲而來，而她，竟然在其中聽到了一絲困惑。

    莫離想，她應該是出現了幻覺，姑且不說她的苦衷是什麼，要困惑也不該是慕容連城吧？「但凡有苦衷的都是有牽掛之人，玲瓏瞭然一身，無牽無掛，能有什麼苦衷。」

    「無牽無掛？」身後的腳步頓了頓，「看來連城於玲瓏姑娘不過是個外人。」

    這口氣……慕容連城今天吃錯藥了？

    莫離這下更不敢回頭了，「慕容公子有那麼多人記掛著，多玲瓏一個不多，少玲瓏一個不少不是。」

    「那不一樣。」

    那是怎樣？——當然，這話某人也只敢在心裡吼吼。

    因為慕容連城那句「那不一樣」，一路回院子，莫離都沒敢再多說一個字，更別提問他和二夫人聊了些什麼了。她不說話，慕容連城也沒再開口，兩人就是這樣一路沉默回去的。

    都說詭異的事容易接二連三，如果說慕容連城大半夜去找二夫人姑且能算作情有可原，花宸的莫名失蹤卻是真的讓莫離怎麼都想不明白了，除了在她六歲那年和白漣翻臉的那次，花宸從來沒有對她不告而別過，哪怕是突然要出任務，花宸走之前也會跟她說一聲的——儘管說的大多是些他不在時別干傻事，要好胳膊好腿活著之類不怎麼討人喜的話，但再煩人的嘮叨橫豎都要比不告而別玩失蹤好吧？

    花宸的失蹤總讓莫離有種蛋疼的感覺，但在慕容連城和所有人跟前偏偏只能強裝淡定，與她無處吐糟的憋屈相比，唐大姑娘就幸運的多了，也直率的多了。第一天，唐大姑娘哭了；第二天，唐大姑娘鬧了；第三天，唐大姑娘……好在沒上吊。

    雖然唐大姑娘暫且沒有輕生的念頭，但那副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樣，總讓人覺得她再這麼抑鬱下去，哪天說不定就真得抑鬱症了。

    可惜，莫離沒等到唐晚晴得抑鬱症，她自己在幾天後先抑鬱了。

    那天，嚴成的妻子，嚴家的二夫人死了。

    那天，白漣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