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花宸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莫離索性把剩下的那兩隻饅頭也吃了。
又冷又乾的饅頭吃在嘴裡味同嚼蠟,期間還因為噎住差點把五臟六腑也咳出來,眼淚鼻涕糊的袖子慘不忍睹,這樣的自己讓她自己都覺得嫌棄。
如風來的時候,在外屋等著的人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如風回身望一眼屋外黑如潑墨的夜色,嘆了口氣,花宸來找他時他手頭上有急事,所以只好讓花宸先等著,沒想這一等會等一個多時辰,到現在,竟不知不覺耽擱到了四更天。
現在這季節,若真在這裡睡一晚上,明天肯定是要生病的。
如風在心裡將花宸問候了一下,若不是覺得這樣對不起莫離,他真想就這樣任由她這樣睡一晚上,若明天真得了病也好讓花宸嘗嘗悔青腸子的滋味,誰讓他不知道突然發的什麼瘋,要故意冷落人家。
如風看一眼手裡的藥瓶,無奈走過去將人叫醒。
莫離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更深露重,她連做夢夢裡都是在蕭瑟的寒風中,是故被人叫醒,她醒來第一件事是一個寒顫抖了一下。
如風看得心裡愈發內疚,下意識放輕了說話的語氣,「因為有些急事,所以一直耽擱到現在,你快回去睡吧。還有……」將手裡的瓷瓶放到她前面的桌上,「這是花宸讓我帶給你的,說是給你後背的傷塗的,一天一次,結痂前傷口最好別碰水。」
莫離本就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在看到桌上的瓶子後又開始發起愣來。
花宸這算是還關心她的死活嘍?
如風見她臉上漸漸出現苦笑之色,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花宸從回到谷里知道自己被獨孤凜擺了一道後就情緒不怎麼穩定,對其他人還好些,唯獨對莫離突然變得極為反常,相識那麼多年,他也不是一點也猜不到花宸在想什麼。他其實並不贊成他這麼個做法,但若勸,花宸那脾氣恐怕是勸不進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寬慰她,只得讓她快點回去休息,「已四更天了,快回去睡吧,有什麼事等明天休息好再說。」
莫離微不可聞嗯了一聲,抬步往外走。
如風見她沒拿桌上的藥瓶,只得拿起那藥瓶再攔住她,「他現在心裡有事,莫要跟他太計較。」
莫離看他一眼,終於拿過他手裡的白瓷瓶,想了想,又道,「漣哥哥養傷這段日子就讓我來照顧吧,出了這事,谷里現在恐怕一堆事等著你去處理,你要怎麼分心來照顧他?與其讓那些粗心的大老爺們來,還不如讓我來,我一個姑娘家總比他們要細心很多,你若還不放心,大不了我到時再拉上雪暖一起,兩個人總不會出差錯了。」
如風沉思片刻,終於點頭,「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莫離終於打著哈欠走了。
.
第二天一早莫離就拉著雪暖去了白漣的院子,兩人進屋子的時候白漣似乎才剛醒,正靠在床頭被如風餵著藥。
吐了那麼多血,還中了花宸那個據說瞬間能放倒一隻熊的迷藥,莫離本來以為白漣這回至少得睡上三天三夜,卻沒想到他居然一晚上就醒了,可見,白漣的內力當真厲害。
看到她和雪暖進來,靠在穿頭的人彎了彎唇角,「來了?」
還能笑的這麼風華絕代勾.引人,看來這傷應該是真的沒大礙。
莫離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和雪暖乖乖按照以往的規矩行好禮才走過去。如風把手裡的碗遞給她,她便趕忙接了過來,然後道,「你先去忙吧,漣哥哥這有我和雪暖看著。」
如風還是看了一眼白漣,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見白漣對自己擺擺手示意讓他走,才起身走了出去。
莫離坐到如風剛剛的位置,拿調羹勺起一勺藥,想想一勺太滿,白漣喝的時候可能會弄到身上,於是又打算再倒些回去,沒想倒過頭了,調羹里的藥連半口都不到。
她有些尷尬的抬頭看一眼白漣,果然看到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莫離有些懊惱,她根本沒有過餵人喝藥的經驗,本來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沒想這都會出蛾子,早知道讓如風餵完再走人了。
想到她昨天還跟如風說自己要比他們那些大老爺們會照顧人,便更覺得無地自容。
有了前一次的教訓,莫離第二次沒把調羹整個沒入藥中,而是從上面輕輕勺起一些,這樣勺到的藥最多只會占四分之三調羹。
莫離慢悠悠將調羹遞到白漣嘴邊,生怕一急把藥灑了。
白漣好笑將那口來之不易的藥喝入嘴中,然後道,「離兒,我自己來喝吧。」
「啊?」莫離詫異看著他。
「如今天冷,藥還是早點喝完的好,免得涼了影響藥效。」
「……」
所以,他這是拐著彎揶揄自己效率太慢?
都誇下海口要在白漣養傷期間擔下照顧他的責任,結果連最基本的餵藥都被嫌棄了,莫離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打擊。
儘管在白漣面前除了花宸,從來沒有人會去考慮「自尊心」這三個字。
「沒事,還是離兒來吧。」莫離說著,將藥碗往自己這邊移了移。
白漣好笑看著她這舉動,只得伸手直接扣住那隻碗,「漣哥哥自己喝吧。」若不是這藥難喝的太厲害,涼了會更難喝他其實也不是真要拂她面子,要怪就去怪花宸吧,不知道跟他結了多少仇怨居然搞出這麼個藥方子來。
見白漣是鐵了心不要再讓她喂,莫離只好老實放開手裡的碗。
白漣拿過碗,皺著眉也不用調羹,直接將碗裡的藥倒入了自己嘴中。
莫離剛剛拿著藥碗有隱隱聞到一些藥味,就覺得聞起來有些不好聞,現在看白漣這樣子,想必這藥不單是聞起來,喝起來恐怕也是讓人遭罪的,不然也不會逼得白漣喝的如此爽快,往日喝酒都沒見過他這麼一口悶的。
接過空碗,旁邊雪暖很快遞上了帕子,待白漣擦完嘴,莫離便拿著空碗出去了,留下雪暖在屋子裡照顧。
白漣既然醒了,吃飯的問題是當務之急需要解決的。
受了內傷很多東西都需要忌口,大魚大肉是肯定不行的,清粥小菜倒可以考慮考慮,好在她雖然廚藝堪憂,但熬個粥卻問題不大。
莫離尋思著要給白漣做些什么小菜,卻意外的在廚房裡看到了杜錦謙。
好吧,也不是很意外,因為她昨天晚上吃的饅頭據說就是杜錦謙做的,今早雪暖告訴她時她還驚訝了好一會,因為記憶里從來淥瀾谷後她壓根就沒看見過這位哪次去過廚房,想來應該是他家裡還沒出事時學會的。
來淥瀾谷的時候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學做饅頭的時候應該還要小很多,隔了那麼多年,也虧得他居然還記得。
莫離在胡思亂想的功夫杜錦謙已經看到了她,一臉白日見到鬼的樣子,「你來廚房幹嘛?」
「我說我來燒廚房你信不信?」莫離白他一眼,走過去看他在幹嘛。
原來是在揉麵團。
「你不會又打算做饅頭吧?」想到昨晚吃冷饅頭吃得差點噎死,她實在對這個東西表現不出什麼熱情。
杜錦謙也發現了她的不熱情,「我這饅頭難道很難以下咽?」
「也不是,」莫離癟癟嘴,「但可以換些其他的嘛,這也不用連著兩天都吃饅頭嘛。」
「有饅頭吃就不錯了,我那時流落街頭時一天都不一定吃的到一個饅頭。」杜錦謙白她一眼,繼續忙手頭上的活。片刻後,乾咳一聲又補了一句,「再說我也只會做饅頭。」
「……」
是啊,他們這群人就算拿刀也是用來砍人的,哪裡有時間在廚房宰雞鴨。
「說吧,你到底來幹嘛的?」
「來幫漣哥哥熬點粥,他現在只能吃點清淡易下咽的東西。」
「你還會熬粥?」杜錦謙不可置信看她,「你以前來廚房不也就為了在張大嬸這蹭點吃喝嗎?」話說完,想起什麼驟然變了臉色。
莫離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她自己臉色也沒比他好多少,昨天上午還好好的人,誰曾想就這麼去了另一個世界。
獨孤凜啊獨孤凜,你到底跟淥瀾谷有多大的仇恨?!
杜錦謙回過神來,指指右邊角落的那口缸,「米在那,你既然一樣要做粥就多做點吧,谷里不是就你漣哥哥一個受了傷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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