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難為 正面交鋒(2)

    莫離說相信慕容連城會跟著她一起跳下來是真的相信，若要問哪來的自信，可能是跟白漣和花宸一起呆久了吧。

    兩人剛跳下懸崖她就被慕容連城拉住了胳膊，慕容連城似乎還說了話，但耳邊的風太大，她根本聽不清楚。

    不管是什麼話其實都不重要。

    莫離伸出空出的那隻手也拉住慕容連城的胳膊，借力讓自己靠入他懷中。她不知道此刻的慕容連城是怎麼看著自己的，但他眼中的那個自己讓她覺得陌生。

    「對不起。」

    風聲太大，她其實覺得就算說出來慕容連城估計也聽不仔細，但她還是覺得說出聲來比較好。似乎只要說出聲了，她的歉意就能顯得有誠意些。

    慕容連城的瞳孔驟然放大，不管他剛剛眼中的情緒是什麼，此刻都悉數化成了不可置信。

    他看著她，然後低頭看一眼送入自己肩下的那把匕首。

    為什麼？

    他用眼神問她。

    莫離沒回答他，突然伸手拉住一旁的藤條，慕容連城這才發現，原來他們一路下來一直有根藤條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剛剛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才會忽略。

    「抓住我。」她這一聲喊得很大聲。

    好在慕容連城確實沒有想法英年早逝，聽了她的話，緊緊拉住她一邊胳膊。待得兩人在半空中剎住，騰出一隻手去抓那藤條。

    藤條的底端是一峭壁平台。

    若是輕功不錯身體完好，落到那平台時幾乎能毫髮無損，但慕容連城肩下挨了一刀，受了傷又經這麼折騰，落地的時候青衣長衫幾乎被血染紅一半。

    不知道是失血過多所致，還是被身上的鮮紅襯的，慕容連城的臉色此刻看起來白的嚇人。

    莫離趕緊從自己的裙擺處撕下一塊布條，想了想，又從懷裡掏出一隻白瓷藥瓶，「我先給你包紮傷口。」

    慕容連城看一眼她手裡的白瓷瓶。

    「啊，你放心，這瓶里就是特效金創藥，沒有加其他東西。」

    「那……勞煩了。」

    她以為慕容連城會拒絕，沒想到居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那個，我要先給你把匕首拔出來，可能會很疼，你忍一忍。」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些慕容連城，她自覺沒臉面對他，索性低著頭。

    慕容連城垂眼看著那一頭霧鬢雲鬟，「沒什麼，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手上的動作僵了僵，他這是在怨怪她？

    莫離沒吭聲。無論慕容連城這話中的意思是不是在怪她，她都沒有立場為自己辯駁，三個月的時間，捅了人家兩刀，而且兩次人家還都是為了救她，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堪稱人渣了。

    「嘶～」

    「我手勁是不是用大了？對不起，你再忍下，馬上就好。」匕首一拔出，血流的更是厲害，莫離不敢再去想些有的沒的，連忙打開手裡的藥瓶將金創藥灑到傷口上，再拿布條包上。

    慕容連城定定看著她嫻熟的給自己裹上布條打好結，她給他那一刀雖然看起來血流的厲害，其實並沒中要害，而且傷口也不算深，顯然，她這一刀並不是真心要害他。

    「為何要這麼做？」

    莫離正在專心檢查自己的包紮有沒有什麼鄙陋，聽到他這話，手一抖差點碰到傷口。

    她沒回他話，只管自己專心檢查傷口的包紮。

    慕容連城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回答，正要放棄打算說些其他的，跟前之人卻突然說話了。

    「你是指跳下懸崖，還是指拿匕首刺你？」莫離往後退開身子，抬起眼冷淡看他。

    慕容連城怔了怔，忽然意識到問題的答案可能是自己並不想聽到的。

    可怎麼辦呢？慕容公子苦笑了下。即便如此，他還是想知道答案。「你跳下懸崖是因為早知道懸崖邊有一根藤條，知道自己不會死。你跳下來前說知道我會追你到懸崖邊，會隨你一起跳下來，所以，你一開始就是故意引我到懸崖邊的，一開始就打算了要和我一起跳下懸崖到這來？」

    說到這慕容連城頓住，看著她。

    莫離當做沒看到他眼中的複雜，點了點頭，「沒錯。繼續。」

    「你刺我那一刀是為了提防我借著藤條回到上面，你知道我不會真把你抓到爹和其他武林正道面前，所以，是因為怕我會壞你的事吧。」

    「慕容公子果然好才智，既然你都知道問題的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再問？」

    「因為我問的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那兩個問題。」

    莫離愣住。

    半晌。

    「那公子想問什麼？」

    「你那一刀並不深，還避開了要害，這點傷根本阻止不了我回到上面，你也清楚這點，所以，才會在金創藥里加了封住內力的藥。」慕容連城一瞬不瞬看著她，他體內的內力變得越來越弱，再過些時候，恐怕就會完全變成一個沒有內力之人。

    被他看得臉上的冷漠已經幾乎要維持不住，莫離只好別開眼假裝看旁邊的風景，「那金創藥不是給你一個人用的，裡面確實沒有加什麼東西，那封住內力的藥是塗在匕首上的，早在我去見你們之前就塗好了。不過你放心，這藥藥效只有四、五個時辰，四五個時辰後你就能回到上面了。」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費盡心思把我困在這裡？」

    莫離收回遠眺的視線，一臉好笑看向他，「為了拖延時間啊。你掉下懸崖，你爹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去攻打淥瀾谷，這樣就能爭取到不少的時間，那些時間對我很有用。」

    「還有呢？」

    「還有什麼？沒了。」

    「我不信。」

    「慕容公子，」唇角的笑容漸漸泛起冷意，「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是回事了吧？你以為你被我欺騙過，挨過我一刀，我就得對你內疚一輩子嗎？沒錯，對你，我確實有些愧意，但那愧意和淥瀾谷眾人比起來什麼都不是，我殺過那麼多人，你覺得我能為傷了一個跟自己毫不相關之人而內疚到什麼地步？」

    不知道是她哪句話說服了他，慕容連城終於沉默了。

    莫離在心裡鬆了口氣，她實在是怕了慕容連城的聰明。

    「那我先上去了，你好好在這休息。」

    「等等。」

    以為他又要猜什麼，她沒好氣白他一眼，「慕容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我爹他們可能還在懸崖邊，你最好等會再上去。」

    ……

    「慕容公子放心，我還有其他上去的路。」

    ．

    莫離特意繞了一圈從另一邊回到上面，沒想到會正好碰到趕來的如風、花宸等人。

    「丫頭，你怎麼……？」花宸指指她身後的懸崖峭壁，一臉你丫又幹了什麼的表情。

    花宸若知道她幹了什麼肯定會把她狠狠罵一頓的。有這個覺悟，莫離當然不敢把話老實告訴他。

    「沒什麼，等你們等的有點無聊，就去下面吹吹風。」

    「吹風？」花宸冷笑看一眼她被撕過的裙擺，「那你是不是還恰好救了什麼阿貓阿狗？」

    「呵呵，可不是，正好救了一隻兔子。」

    大概是接收到了她求救的目光，也或許只是因為看不下去他們這種對話，從見面後就一直沉默沒說話的如風終於說話了，「慕容昇他們人呢？」

    「咦，他們不在那條山路上？」

    「那裡只有那些中了冬夢的以及看管他們的各派弟子，其他人都沒看到。」

    「呃，那大概還在懸崖邊吧。」

    「懸崖？」花宸直覺有什麼不對勁，「什麼懸崖？」

    「就是……就是你平日下去採藥的那個懸崖。」越說到後面聲音越輕。

    「慕容昇他們為什麼會去那？等等……」花宸恍然大悟瞪她，「你又跑去跳崖了？」

    「……」

    莫離只好再向如風投去求救的目光，她實在沒勇氣去面對花宸此刻的眼神。不對，就算不看她也能想像花宸此刻臉上想吃人的表情。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況且那裡她已經去過很多次，不會輕易出事的。」

    花宸此刻氣得不輕，誰幫莫離說話誰遭波及，如風也沒能倖免，「那裡是給她玩的地方嗎？」

    對於遭遇這種無妄之災，如風覺得很無奈，若不是還有正事要辦，他實在不想跟這兩人在這浪費時間。如風看一眼惹事的那位，「算了，人現在沒事就好，正事要緊，我們先去那邊吧。」

    花宸留給她一個晚點收拾你的表情，才跟著如風轉身朝另一邊懸崖走去。

    「等一下。」莫離想起什麼，忙跑上去攔住兩人，「我們是不是該先把那些在山路上的弟子解決掉？」

    結果換來花宸一個白眼，「你以為你想得到的事我們會想不到？放心吧，那些弟子都已經去見閻王了，至於那些中冬夢的，他們還留著有用。」

    「哦。」想了想，「你們到那的時候有看到中毒死的人嗎？」

    她這話不問還好，一問花宸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中毒死的是有幾個，但不多，不及那些落在地上浪費的**多。」

    「呃……」莫離下意識又要去看如風，大概是有了之前的教訓，如風這次很有先見之明繞過她直接去找其他人說話了。

    嗚嗚，如風你個沒義氣的。

    「呵呵，正事要緊。一些毒嘛，丟了還能再做的。」自知理虧，她趕忙笑得討好。

    「是啊。」花宸皮笑肉不笑看著她，「等這次事情解決了，記得給我把那些被你扔掉的都做出來，做不出來，我就拿你製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