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哲靠在床榻上,眉頭緊鎖,身子熱度雖然退了,可他身子骨虛,無論是躺下還是靠著都覺得不舒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試圖讓自己舒服些。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忽然,聽到窗子『咔嚓』一聲響。
黑暗中,孤鶩已然起身。
他與墨蕭一樣,是蘇哲的貼身護衛,自然時時不分離,他自養在蘇哲身邊起,就是睡在側間,或在同間屋子的軟塌淺眠。
今夜他本該去側間的,但蘇哲一直呼吸沉重,他怕夜裡蘇哲熱度再燒起來,所以選擇了屋裡的軟塌。
來人顯然沒意識到屋裡還有人,孤鶩睜著眼睛,站在床頭與牆壁的夾縫間,屏氣凝神。蘇哲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未動,來人掀開被子,舉起手中腰刀,一刀猛地往蘇哲勁間落去,忽地,孤鶩出手,恰巧將刀擋落。
「誰!」
來人大驚,身子快速後退,抬起腰刀再次與孤鶩糾纏起來。
屋內打鬥的聲音不算小,雲褶南院子周圍有隱衛守護不可能沒有發現,可第一個抓著燈衝進來的居然是蘇凝雪。
「蘇哲!」
孤鶩看清門口人時,心裡微微詫異。蘇凝雪舉著燈,躲避他們的攻擊,一直衝到蘇哲床前,確定床上的蘇哲沒事,她一顆心才落回心裡。
「你怎麼來了?」蘇哲問,蘇凝雪道:「其實我這幾天一直準備著,我知道他們被逼急了會將心思動到你頭上,本來想著有備無患的,沒想到被我蒙對了。」
「嗯。」蘇哲點點頭,他也早料到這些人會送上門,沒想到蘇凝雪也料到了。「扶我出去吧,一個人,孤鶩可以解決。」蘇哲淡淡說道。
蘇凝雪轉過頭看了眼,確實那人被孤鶩壓制著,想逃卻逃不掉。
「好,你小心點。」她放下燈,伸手去扶蘇哲,她發現蘇哲很瘦,平時穿的衣服寬大看不出,此時用手握著才感覺到他纖細的手腕上摸不出幾兩肉。「你小心點,要不就等孤鶩打完了我們再出去吧?」
將蘇哲扶到輪椅上,那兩人還在搏鬥,蘇凝雪怕刀劍無眼傷了蘇哲,蘇哲卻搖搖頭,似乎很相信孤鶩,淡定地滑動輪椅,從打鬥現場推出屋子。
「我在裡面會讓孤鶩分心。」
到了屋外,他對蘇凝雪解釋。蘇凝雪仔細一想,有道理。蘇哲只要在屋裡,對方隨時都能抓著他,威脅孤鶩。可他遠離了,一來孤鶩可以放開手打,二來來人沒有盼頭了。
蘇凝雪將蘇哲推去雲褶南院子,同時讓人通知雲褶南蘇哲屋裡的變故。
雲褶南似乎也不意外這件事,只讓墨蕭過去看看,墨蕭前腳踏出院子,後腳又帶著孤鶩一起回來了。孤鶩對雲褶南稍作行禮,隨後面向蘇哲道:「少爺,人抓住了。」
「嗯,咳咳咳」蘇哲淡淡地,一點不意外這個結果。
向雲褶南道了謝,很抱歉深夜打擾雲褶南休息,隨即又隨著孤鶩回去。
屋內東西被砸得亂七八糟,來人捆在唯一僅存的一張椅子上,衣衫被看得血跡斑斑,頭髮凌亂不已,他一雙眸子瞪得猩紅,瞧見蘇哲等人進來,當即唾了口水,「呸!該死的東西!今天殺不了你是我倒霉,要殺要剮,你們儘管來,想從我這裡問消息,那就不必白耗費精神了。」
「誰說我們需要問你消息?」蘇哲淡淡地說道,因為生病,他聲音聽著很是虛弱,可正是因為虛弱,反倒顯得他有些不甚在意。
「小男孩呢?小河村拿著十兩銀子的小男孩是不是被你們殺了?」
蘇凝雪一踏進門便覺得怒氣直衝腦門,她憤憤地開口,男子斜了她一眼,「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你!」蘇凝雪氣得一腳踹上去。
小男孩死了是蘇哲推斷的,因為屋裡沒找到銀子,也沒有小男孩身影,這幾天蘇凝雪一直也默認孩子死了,此刻看到山匪,確實忍不住抱一絲希望。
「連個孩子都下得去手,你們簡直不是人!」
說著,她又踹了幾腳。男子被她弄得不耐煩,身子猛地掙扎了幾下,不屑道:「一個小屁孩誰稀罕動手!老子想要的只是錢而已!」
這麼說,孩子還沒死?
蘇凝雪回頭向蘇哲遞了一眼,蘇哲當即示意孤鶩安排人去找,小河村一帶他們已經找過了,沒有蹤跡,那只能是小河村以外的地方。
蘇凝雪明白孤鶩的難處,她去跟墨蕭打了個招呼,墨蕭安排人配合孤鶩去其他附近的村子和小河村山上尋找,畢竟山上住著山匪,孤鶩擅自帶人上山,武力不足只會白白犧牲性命。
有墨蕭幫忙,蘇凝雪放心多了。
而那個山匪,被蘇哲轉移到側間看著,真的再沒人詢問過他一句。
蘇哲他們有多淡定,他心裡就有多著急。
今晚行動,是他擅自做主,沒成功不說,還被抓了。如果蘇哲他們順著他留下的蛛絲馬跡,找到山上藏身點……想到自己會害死所有人,他更著急了。
「來人!來人啊!我要見你們蘇大人!我要見病秧子!」
「吵什麼吵!蘇大人休息了,沒有孤鶩大哥允許誰也不能進去打擾大人。」
「那孤鶩呢?你叫他來,他有本事將我抓起來,沒膽量來見我嘛!」
守在門外的人嗤笑一聲,「見你,見你也等天亮再說吧,孤鶩大哥帶人上山去了。」
上山?
那山匪心裡一咯噔,他們已經發現了?這麼快就找到線索了?
是他糊塗!他不該在這樣的雨天擅自下山的,他還自大的以為自己一定成功,下山的痕跡一點沒做遮掩,糟了!糟了!
「你讓他回來!你趕緊叫他回來!他要是敢動山上人一根汗毛,我殺了病秧子償命!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山匪愈發激烈地掙紮起來,山上此時有多慘,他幾乎可以想像,他不敢相信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說沒就沒了,他鬧得越凶,守著他的人就越煩,推開門,狠狠抽了他兩鞭子,見他疼得不嚷嚷了,才道:
「廢話連篇!孤鶩大哥不就是上個山嘛,你激動個什麼勁兒,等他將山蕩平了,自然就回來見你了,到時候你想吵再吵吧。」
話說完,守門的人拖著鞭子出去。
「蕩平了,蕩平了,啊!」山匪受不了刺激,大吼一聲,再次聲嘶力竭道:「孤鶩!蘇哲!老子跟你們不共戴天!你們今天在後山坐下的孽,老子化成厲鬼也要找你們報仇!」
話落他企圖咬舌,守門之人沖回來,及時往他嘴裡塞了塊布。
站在門口的另一人匆匆去了蘇哲房間,「蘇大人,有消息了,他說人在後山。」
「嗯。」蘇哲點點頭,放下手中茶杯,目光依舊停留在書上,「去告訴孤鶩一聲,重點放在山後。另外,找個當地人了解下後山的情況,再去套套他的話。」
「是。」
什麼守衛,都是假的。這兩人是跟隨蘇哲一起,前來查案的刑部侍衛,按照蘇哲的計劃,守在山匪門外,為的就是刺激山匪,趁他不備套取有用信息。
此人離開後沒一會兒便在酒樓內找到一個曾經去過小河村的村民,根據村民回憶,十幾年前小河村尚未鬧鬼時,他上過一次山,山上地形有點複雜,他迷路了,不小心滑下山,曾經在後山的一個山洞裡躲過幾天。
「幾天?」守衛疑惑,「幾天的時間沒吃沒喝你怎麼活下來的。」
「哦,這位大哥您有所不知,小河村山下的河是圍著山繞一圈的,山前樹多鳥多,平時上山的人不多就是因為樹太多了不容易找路。後山就不一樣了,後山樹相對少,但是山洞不少,沿著山洞往下不是有河嘛,下河摸魚吃就是了。」
守衛一聽,道謝後,連忙回去回復甦哲。蘇哲再次吩咐,「去探探他的口風。」
「是。」
守衛回到隔壁側間,山匪耷拉著腦袋坐在椅子上,終於不再鬧騰了,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生機。
「好了,別難過了,我剛剛替你去問了,孤鶩大哥到後山山腳下的山洞找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第一時間來見你的。」守衛這話說得似乎在為山匪考慮。
那山匪身子稍稍動了動,最後又歸於平靜。
站在他身側,剛剛替他塞布的守衛卻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兩人退出屋子總結道:「不在山腳,快去通知蘇大人,要往山腰上找。」
「嗯。」
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後山雖然沒什麼人去,但在山腳總歸太容易被人發現。這些山匪藏了這麼多年,藏身地點肯定是謹慎又謹慎地挑選。
清晨,久違的陽光終於照進十里鎮,地上的小水潭映著暖暖的光,人踩一腳,濺起四濺的泥濘都仿若帶著一絲溫度,路上行人終於不再將臉擋在雨傘下,他們笑意盈盈,談論著各樣的家長里短。
這一切美好,仿若都在迎接今天,迎接一個結束,迎接一個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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