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君子 第八十九章 大佬的面子

    蜀中神農派的面子大不大？答案不是唯一的，這主要得看和誰比，你要是把它跟某些三四五流的小門派比，那這面子就是大過天了，端木良及一聲咳嗽都能讓那些小門派鬧場地震，生怕這位大佬心裡不爽拿自己這些小門小派開涮。當然，要是跟青華門北達派這些豪門大牌比，其實也就那樣兒。還是那句話，它在整個武林中就是屬於中等偏上那一類，不要抱有太高的希望了…

    不過話說回來，端木良及是個聰明人，這種聰明，不僅僅是說他算無遺策，更多的是指他會做人。要知道，在江湖上，做人做得好比做事做得好有用多了，因為江湖是人組成的江湖，與江湖中人打交道的也是江湖中人。端木良及擔任這蜀中神農派的掌門到現在有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多年裡，門派的發展是顯而易見的，不僅神農派自己承認，就算是關東那些豪門大派提到他名字的時候，也不得不佩服三分。所以，端木良及的面子其實是很值錢的，甚至可以說，只要時候只要端木良及一句話，那麼很多別人辦不到的事情就能辦到，在江湖上，面子有這麼大的人可不多見。

    反過來說，端木良及的面子也不是隨便用的，他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大，所以很多時候秉著月滿則損的道理，儘量低調行事，最近這些年，除了必要的行動外，基本都是讓門派中的長老代為行事，包括川中聯盟的事，他也只是牽了個頭，具體的事項都是由其他長老們負責的。

    不過今天這個事，他必須得親自出馬，這倒不是說非他出馬不可，而是他太懂江湖的規矩了…由長老們迎接和由掌門人迎接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對即將到來的客人而言，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端木良及要迎接的，便是從關西其他地方趕來「救場」的煉丹師們，這些提前接到邀請函的人最近陸續到了蜀中地面，全部由蜀山派負責好好接待著，此時人已經全部到齊，便在蜀山派派出的長老們的陪同下，坐著豪華馬車直達而來，算算時間，今日正是抵達神農派的時刻。

    單從事件本身來看，這不過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交易，交易的雙方便是神農派和外地來的煉丹師們，蜀中神農派給材料和優厚的報酬，而煉丹師們則給予勞力和技術支持。換句話說，即使端木良及不露面，隨便找個門派中的長老將這些人接待了，他們也還是會按照合約煉製出規定好的丹藥，不存在吃拿卡要尥蹶子的現象…但是端木良及還是親自來迎接他們了，因為端木良及知道他的面子很值錢，那麼就要用到對的地上去。

    千金買馬骨的故事誰都聽過，但真正到自己攤上這事時誰會想到這一點？還是捨不得千金的人多得多吧。此時端木良及的做法就像是千金買馬骨，只是這成本要少得多而已，效果卻是一樣的…所以，當這些遠道而來的煉丹師們看到蜀中神農派那鼎鼎大名的端木掌門帶著所有留在門派中的長老，將大門打開，以最高規格的禮遇接待自己這些人時，那種震撼的效果便可想而知了…

    江湖上的人最講究面子，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不管雙方合作的最後結果如何，起碼蜀中神農派給這些煉丹師們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這便是端木良及要的效果。

    不過，門派中發生的事林克是不知道的，當他和王贊回到門派大門時，前來助陣的煉丹師們已經都進去了大廳里，林克看到的也只是燃放完還沒來得及打掃的鞭炮殘留的紙屑，還有就是在高處看熱鬧並未散去的弟子們。所以在一番打聽之下，林克才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實上，總的而言，這事跟齊紅雲的關係很大，跟林克的關係倒是不大，畢竟他即便知道某些內幕也沒有參與進去的能力，儘管走之前齊紅雲已經大致將以後該怎麼做的行動都給林克說了，但林克這身份和實力擺在哪兒，誰鳥他一個定階都沒定的新入門弟子來著？所以林克只好期盼齊紅雲快點回來，這樣才能根據局勢的發展做出新的安排。

    當然，與林克這種小人物不同，隨著端木良及高調接待了川外的來客，這消息便迅速的傳播開來，要知道，各大門派的情報能力都不是蓋的，要說安雅城這麼大個城市居然沒有情報據點，那只能說這個門派實在是弱爆了。幾乎是煉丹師們踏上了安雅城的那一刻起，這用於聯絡的各種飛鳥們便騰騰的升空，飛向了各自的目的地。

    當天夜晚，端木良及的書房裡燈火通明，正中的那張藤椅上，端木良及躺在上面閉目養神，白天的虛應客套酒宴把盞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但他卻不能休息，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此高調的做派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關心，這些關心有來自敵人的，也有來自盟友的，他不把這其中的關係理順了，晚上也睡不著覺。這是他的習慣，他不佩服諸葛亮的事必躬親，但是很佩服諸葛亮的謹慎…

    幸好，他還有一個信得過的幫手，端木良及微微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孫女端木靈還在案幾前麻利的將各種情報分析後歸類，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這孩子，比起她的母親也一點不差，想當年…

    「爺爺，你睡一會吧，我馬上快弄完了。」，忙於案牘的端木靈神經非常敏銳，端木良及眼睛才睜開，她便已經察覺到了，立刻出聲嬌嗔道。這一聲爺爺，也打斷了端木良及有些飄遠的思緒。

    「不用急，慢工出細活。」，端木良及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孫女，這大半夜的，她本該早就睡下的，這孩子身體由於先天的影響，一直可不大好呢…

    「沒事…唔，差不多完了，有用的就是這些。」，端木靈心分二用，一面頭也不抬的應著爺爺的話，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片刻之後便停了下來，抬起頭來淡淡的笑了笑，將一疊紙遞了過去。

    端木良及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含笑接過紙張，飛快的瀏覽著，不過很快的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面上的皺紋越發明顯。要知道，練氣練到他這個級別，幾乎可以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定力，而這些紙張居然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可想而知這上面的情報是何等的重要。

    「爺爺，蜀中聯盟的那些人反應得好快啊。」，端木靈是看過這些情報的，自然知道讓端木良及皺眉的消息是什麼，便輕嘆了一聲說道，「這人才來，他們就像是嗅到了骨頭的狗一樣過來了。」

    對於蜀中聯盟的其他門派，端木靈並沒有什麼好感，談吐之間隱隱帶著鄙視的成分，這倒不是說她看不起這些門派，而是與她做的事有關。要知道，蜀中神農派所有的情報點送來的情報可都是由她分類了再交給端木良及看的，這些情報內容什麼都有，勾心鬥角下作手段那是家常便飯，要不怎麼會稱之為秘密情報呢？長年都接觸到這些信息，端木靈自然顯得少年老成，對各大門派的事了如指掌，所以才知道這門派表面的光鮮下，暗地裡指不定有多少不可見人的勾當來著。

    比如今天蜀中各個站點才加急送來的情報，內容便出奇的一致，便是蜀中各大門派聽說第一批煉丹師已經到了神農派，便紛紛派出長老們過來祝賀。當然，這祝賀只是名義上的，而且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送些微薄賀禮需要要長老級別的人出動麼？背後一定有其他的目的，而這種目的，無論是哪種，肯定都是為門派自家利益做打算。

    端木靈其實心裡對這些門派出奇一致的動作已經大致有了判斷，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隨便猜測，因為端木良及還在思考，她的話一出口，必定會打斷爺爺的思緒，更重要的是，會影響他的判斷。但凡一個人在猶豫中做決定的時候，旁人一句微不足道的話也可以改變他的想法的，顯然端木靈不希望自己的猜測給端木良及帶來錯誤的信息。

    「…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既然已經盯上了咱們這塊肥肉，哪能不嘴饞著過來分一杯羹。」，片刻功夫之後，端木良及便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淡定的神色，甚至還順著端木靈的話微笑著接了下去。

    「可是，他們會以什麼理由來打秋風呢？」，對於門派之間的交涉手段，端木靈懂的遠不如她在情報分析能力上的天分，所以她即便知道了對方要來，但是卻不知道他們來了之後會怎麼做，在這一點上，端木良及這種老江湖便要厲害得多，他輕輕撫摸了一下端木靈的腦袋，便笑著道，「我們欠他們什麼，自然就要來拿什麼，這不是很好的理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