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堯說得輕描淡寫,可賀蘭平心中卻百轉千回。網
他最擔憂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目光總是想去追逐小十,那時他還年少,還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他只是覺得,他很喜歡那個粉雕玉琢、單薄纖弱的十弟,打心底想去護衛他,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十弟已經成長到根本不需要他的護衛,甚至文韜武略樣樣都勝過他。
他一直不願意自己的心事被他人所察覺,但還是一個不慎被古月南柯知道了,他此刻終於明白古月南柯毒發時說的那一句——
「賀蘭平,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好過。」
當時他並不在意古月南柯的脅迫,在他看來,一個快死的人,放什麼狠話都無用。
但這一回,終究還是輸了。
古月南柯丟了命,而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賀蘭堯雖沒有厭棄他,也沒有要與他斷絕關係,卻不想再和他來往了。
「小十,我很抱歉。」他的聲線有些麻木,「我不應該讓你感到困擾。」
賀蘭堯道:「沒有什麼好抱歉的,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應該感謝你這些年的照顧。」
「不用,其實你也不需要,只是我自己多此一舉罷了……更何況,我能做這東宮之主,不也是你協助的麼。」
「你不用如此想。」賀蘭堯道,「除了我自己帶出來的下屬之外,在這世上我找不到幾個真誠待我的人,因此,還是要與你道聲謝。」
賀蘭平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就算他對他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到了此刻,小十還是與他疏離了。
「四哥,保重。」賀蘭堯留下這樣一句話,便牽著蘇驚羽離開了。
留下賀蘭平獨自坐在大殿之內,望著桌子上的酒壺發呆。
……
蘇驚羽被賀蘭堯拉著走出了東宮,一路無話。
直到上了馬車,蘇驚羽才開口,「阿堯……」
賀蘭堯轉頭望她。
「這一切好不真實,就像是一場夢。」蘇驚羽將頭倚靠在賀蘭堯肩上,道,「我果然還是多愁善感了,我竟然不生四哥的氣,反而覺得有些心裡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為,賀蘭平的默默無聞。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的秘密,終究還是被挖了出來。
賀蘭平的原則就像是,喜歡誰,就護衛誰,卻並不一定要擁有。
他沒有占有欲,有的只是成全。
他甚至不想讓人知道,只想那麼默默地,默默地將這個秘密一直隱藏下去。
忽然間覺得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這種禁忌之戀,其實……很苦楚,也很心酸。
他想,阿堯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厭棄賀蘭平,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罷了,於是,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斬斷來往。
「我倒也希望這只是夢境。」賀蘭堯的聲音傳入耳膜,帶著一絲疲倦。
蘇驚羽抬頭看他,只見他半瞌著眼,似是想睡,眉峰微蹙,顯然賀蘭平這事帶給他的影響不小。
蘇驚羽見此,伸手撫平了他的眉頭,道:「阿堯,想睡的話,就靠著我睡。」
賀蘭堯沒有拒絕,將身軀側著緩緩躺下,枕在蘇驚羽的腿上。
蘇驚羽伸手撫著他的烏髮,「你需要休息。」
賀蘭堯緩緩閉上眼。
……
同一時刻,東宮之內。
賀蘭平望著酒壺發呆了良久,忽然便是一下子站起了身,揮袖將滿桌的菜餚全掃到了地上。
杯子盤子碎裂開來,發出聲聲脆響。
前半個時辰還與小十有說有笑,這會兒卻連他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終究還是留不住他,也不知他以後還願不願意再見自己。
古月南柯,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報復,那麼,你成功了。
你讓我如此難受又難堪,我該拿什麼回報你呢?
賀蘭平如此想著,當即轉身離開寢殿,迅速走向古月南柯的臥房。
古月南柯身中劇毒,但是還未咽氣。
不能讓她就這麼咽氣。
到了古月南柯的臥房,賀蘭平將門栓上,這才走到她的榻前。
她臉色灰白,出氣多進氣少,最多明日就會咽氣。
「古月南柯啊古月南柯,我好心讓你死個痛快,讓你死個體面,你卻是這麼報答我的。」
他冷笑一聲,伸手之時,手裡多了一顆藥丸。
他坐在榻前,將古月南柯的嘴掰開,將那藥丸塞了進去。
不能就這麼讓她死。
要她在死之前,品嘗一下絕望的痛苦。
……
蘇驚羽同賀蘭堯所乘坐的馬車行駛到了街道上時,蘇驚羽衝車外的人道:「先不回宅子,去綢緞莊。」
綢緞莊是做買賣的地方,她白日裡光明正大地出入自然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愈是坦蕩,才愈是不會被人察覺到貓膩。
除了自己人與幾個朋友之外,還真沒有外人知道這是他們名下的產業。
馬車到了綢緞莊外停下,在她腿上睡覺的賀蘭堯也醒了。
「阿堯,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東西落在這兒沒拿,拿了之後我們就回宅子。」蘇驚羽說到這兒,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畫像,「這幅畫,應該拿給某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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