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國師滾邊去 第112章 那你可喜歡他?

    「香姐,你想做甚?」珠兒聽祥嬪問賀蘭堯的寢宮,忙道,「這如今可是在皇宮,不同於外面了,這宮裡這麼多雙眼睛呢,香姐你可別做的太過……」

    「你當我沒有分寸麼?」祥嬪打斷她的話,「我自然是不會如同我的花姬妹妹那麼笨的,我沒有忘記,我來宮中是給她報仇來的,但是,這宮裡這麼悶,我總得找些解悶的事來做,你放心,我自會避開宮裡的耳目,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的。」

    珠兒聽她言語中那般自信,便也不再勸說了,道:「皇宮以北,永寧宮,那宮殿較為偏僻一些,十皇子不得寵,宮中也沒有多少防衛,很好找的。」

    祥嬪聽聞此話,面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偏僻?那更好,行了,回宮吧,我這肩上的箭傷又有些疼了,偏偏還不能用我自己的藥。」

    她一個區區『民女』,身上自然不應該帶著什麼好藥,只能用太醫院太醫提供的,這肩上的傷,也只好暫時忍一忍了。

    為了進這個宮,還真是不太容易。

    ……

    「女神,你們玄軼司的密探們,還真是不乏酒囊飯袋。」同蘇驚羽站在高處的階梯之上,賀蘭堯望著操練場上數百密探,目光從左到右掃視了一圈,僅僅片刻的時間就收回了視線,不咸不淡地給出了一個差評。

    「平庸的招數,不團結的群體,不整齊的節奏。」

    蘇驚羽早就料到他不會有好話,如今聽他給出的評價,只是呵呵一笑,「殿下,你可以繼續貶低,我只當做沒聽見。」

    玄軼司數百名密探,雖然說有那麼一小部分的人是通過關係,或者不正當的手段進來,但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平庸之輩,再差勁,也不至於如同賀蘭堯說的『酒囊飯袋』。

    數百人的隊伍,本領總有高低之分,內部總有鬥爭,這都是避免不了的,高階的人員看在眼裡,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確實可以當做沒聽見,因為你壓根就不需要太積極管理他們。」賀蘭堯在她耳畔低笑一聲,「畢竟你以後是要與我成婚的,屆時,我才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這些玄軼司密探算什麼東西,你這玄衣衛其實也可以不用當。」

    「那可不成。」蘇驚羽回答的十分乾脆,「我以為男神你足夠了解我了,我可不願做躲在男人身後,依靠男人生活的沒用女人。」

    其實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更大的原因在於——關於她臉上的這塊瑕疵,關於她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毒。

    月光早說過,她臉上這塊胎記,更準確來說是一塊毒斑,是可以祛除的,而他缺失一樣東西——冰山青蓮。

    這東西就在皇宮之中,她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兒消息。

    說句不矯情的話,若能擺脫醜女的頭銜,沒有哪個女子會不想擺脫,她蘇驚羽雖然不以貌取人,但明知有方法而不去嘗試,那就是傻。

    賀蘭堯跟她強調過不止一次,他從不在意她的容貌。但她卻希望,有一天能祛除了這所謂的毒斑,站在賀蘭堯的身前,讓他能看清她好看的模樣。

    還有……月光白天出不了謫仙殿,這是一個秘密,一個不能公開的秘密,要是被敵人得知,對月光會大大不利,不能見日光,是月光一個堪稱致命的弱點。

    他幫過她數不清的忙,總不能就丟下他,她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阿堯,你是否會覺得我很古怪。」蘇驚羽忽然低笑一聲,「即使我成婚之後,我也未必能做一個安分的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也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你若是哪天真的有這種想法,那才嚇人。」賀蘭堯不等她說完,便打斷她的話,「我建議你婚後不要繼續呆在玄軼司,並不是想讓你安分地做一個賢妻。相夫教子這種安穩的生活,平庸又無趣,不適合你這麼生猛活躍的女子。」

    蘇驚羽唇角輕輕一抽,「那是什麼原因?」

    「玄軼司上下五百多號人,全是男子,就你這麼一個女子,你整日地混在男人堆中,我怎麼放心?」賀蘭堯不疾不徐道,「若是哪一天,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將你勾搭走了……」

    「打住!你以為就我現在的容貌,誰會來勾搭我?」蘇驚羽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玄軼司的那幫傢伙們,自從我逮住莊妃的男寵就地開膛那一日起,他們壓根就沒將我當成女人了,如我這般兇狠的女子,又長得這副模樣,你以為誰會眼瞎了來勾搭我?他們眼神好著呢。」

    賀蘭堯望著她,瀲灩的鳳目微微眯起,「女神的意思是我眼不好使了?」

    「我不是在說你……」蘇驚羽一拍額頭,「我是說,除了你,不會再有人能看上我了,你曉得麼?這世上能有幾個賀蘭堯?」

    「賀蘭堯只有一個。」賀蘭堯悠悠道,「但……能看上你的,卻未必只有我一個,女神你如今雖不大好看,但你身上那股子狠勁還是挺吸引人的,只怕,會有人看上了你這股狠勁,想要與我爭奪你。」

    蘇驚羽:「……」

    想多了吧?正常的男子,不都是喜歡溫婉大方,小鳥依人,賢良淑德的,就比如她那三妹,相信一定是許多男子的心儀對象。

    而她蘇驚羽……玄軼司眾密探私底下評價她,幾乎都是:生猛、兇狠、不像女人、諸如此類的話。

    尤其是抓莊妃男寵那夜,親眼目睹她逼問小黑,聽她講述開膛破腹燒烤腸子那番話的那些密探們,想必在他們心中,她是一個很難忘的女子。

    一個兇殘又血腥的女子,已經不被規劃在大家閨秀的範圍內,他們幾乎都能將她當成男人看待。

    她也不介意,讓某些自以為是的男子們,見識見識女人的狠。

    女人,可不是隨意能輕視的。

    「有時候我覺得,女神你的這副尊容,也挺值得我高興。」賀蘭堯散漫的語調在耳畔響起,「如此一來,便導致了你不會有幾個傾慕者,這樣我可以少弄死一些人,最好一個傾慕者也沒有,也省的我去煩心。」

    蘇驚羽翻了一把白眼,「這麼說來你還不希望我長得好看些了?」

    「不太希望。」賀蘭堯回答的十分乾脆,「只怕你好看了,就會四處勾三搭四招蜂引蝶,即便你不招惹別的男子,也會有人主動貼上來。我眼裡揉不得沙子,你知道麼?前幾日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臉上那處瑕疵沒有了,你成了絕代佳人,往哪裡站都能放出光彩,而後吸引了不少的爛桃花,爭先恐後往你身上貼,他們幾乎要將你淹沒,讓你都無法看見人群外的我。」

    蘇驚羽聽著這話,眼皮子一跳,「然後呢?」

    「然後……」賀蘭堯沉吟片刻後道,「然後我便怒了,殺出了一條血路,逮著一個爛桃花就往他身上砍,我殺的血流成河,空氣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地面上開著一朵朵血色之花,我踩著一堆堆的白骨……」

    「好了我不想聽了。」蘇驚羽抬手揉了揉眉心,「接下來的你不用講了。」

    但賀蘭堯並沒有停下來。

    「然後我踩著許多人的屍體向你伸出了手,你眼含熱淚地望著我,一把抱住了我,對我說,你就是我最愛的男神。」

    蘇驚羽發誓她想嘔血。

    這麼一個開頭正常,過程悲劇,結局喜劇的毫無邏輯的故事,果然只有賀蘭堯與眾不同的思維才能編的出來。

    還以為他要說,他踩著一堆堆的白骨,而後她嚇得跑了,他抓住了她,將她囚禁在身邊,讓她滿心買眼只能是他。這才符合邏輯。

    「女神你怎麼不說話了?」賀蘭堯的聲線帶著笑意,「被我的夢境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殿下,恕我直言。」蘇驚羽嘆息一聲,「你的故事,簡直雷神在世。」

    賀蘭堯冷哼一聲,「不會欣賞。」

    「好了我的殿下,你若是無事,就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下去一趟,囑咐他們幾句。」蘇驚羽如此說著,伸手快速捏了一把賀蘭堯的臉頰,而後趁他沒反應過來時躍下了階梯,快步離開了。

    他的肌膚,手感可真好。

    賀蘭堯望著蘇驚羽離開的方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蘇驚羽之所以急著離開,是因為她在人群中看見了某個人。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遠遠的跟上那人,那人走得不緊不慢,直到走到一棵大榕樹邊,這才將背靠了上去。

    「蘇折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蘇驚羽喊了一聲那倚靠在樹邊休息的人。

    蘇折菊聽見她的聲音,偏過頭看她。

    蘇驚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蘇折菊方才一個回眸,唇角似是有笑意。

    要說這個冰塊臉可是很吝嗇笑容的,平日裡,他大多面無表情,很容易讓人懷疑他的面部肌肉是否僵硬。

    「蘇驚羽。」眼見蘇驚羽走近了,蘇折菊道,「多謝你的提拔。」

    「霍主司這麼快就升你一級了?」蘇驚羽輕挑眉梢,「你倒也不用謝我,密探長里,總有那麼幾個不夠資格的,確實應該將位置讓給其他人,不過你升職我倒是有占那麼一點兒功勞,故而,能否幫我個忙?」

    蘇折菊聞言,淡淡道:「說吧。」

    「我這人,比較忙,有時候吧,可能抽不出空閒的時間來管轄我那隊人,你平日裡幫我多注意著些他們的訓練狀況。」蘇驚羽笑道,「就這個小忙。」

    「據我所知,你不是採用了防偷懶的辦法了麼?」蘇折菊倚靠著樹幹,雙手環胸,「你那招給人下癢粉的招數,大半個玄軼司已經知曉了,中過招的,暗暗抱怨,沒中招的,總是提防著哪天會中招,不過也許他們沒有想到,那癢粉除了你,其他三名玄衣衛都沒有,而他們,多半也拉不下面子來你這兒跟你要。」

    「我只管好我自己的那一隊人便好。」蘇驚羽輕描淡寫道,「我知道,你不是我這一隊的,但你我好歹都算是霍鈞這一隊的,你有空就幫著我盯一盯吧,這偌大的玄軼司,霍鈞和嚴昊影各自半邊勢力,嚴昊影整日巴結東宮,心思沒有放太多在玄軼司上,霍鈞這個主司顯然更為稱職,也許有一日,霍鈞這半邊勢力能壓嚴昊影那一頭。」

    「你與太子有矛盾,嚴昊影的兄長是你前未婚夫,故而你才會站在霍鈞這一頭吧,不過你也算是選對了隊伍。」蘇折菊不咸不淡道,「蘇驚羽,玄軼司中,有一半人是站東宮那邊的,這全都是因為有著嚴昊影的帶領,如果哪一天,嚴昊影坐不住主司的這個位置,那麼我想,東宮就要折掉半個玄軼司的勢力,這是你想要的結果麼?」

    「你當我真吃飽了要與太子作對?」蘇驚羽冷哼一聲,「我與他,幾乎沒有正面交鋒,但他如今對我卻有很大的意見,他東宮有多少勢力,我一點也不想關心,但我只知道,對付我的人,我一定要還擊。太子因為花姬一事記恨我,嚴昊影因為他哥哥嚴皓軒而厭惡我,若是他嚴昊影想要來找我麻煩,我真的不介意讓他從主司的位置上跌下去。不過折損一個嚴昊影,未必太子就損了半個玄軼司,你怎知,換一個主司,就不會是東宮的人?除非……」

    「除非換一個你信得過的人,或者……你自己上?」蘇折菊面無表情道,「你能費心思整垮一個賀蘭夕婉,自然不愁整不垮一個嚴昊影,但是,玄軼司在宮中地位舉足輕重,更換主司這樣的大事,東宮必定會插一腳,你若想當主司之一,恐怕太子不會讓你如願。」

    「我野心有這麼大麼?」蘇驚羽輕瞥他一眼,「和太子的梁子已經結下了,現在就看他到底想怎麼對付我了,見招拆招吧。」

    歐陽淳的提醒,她可是記得清楚。

    許皇后對寧若水恨之入骨,賀蘭陌興許會想法子先解決掉寧若水。

    寧若水如今是她的一個助力,她得保住寧若水才行。

    而就在她思索間,蘇折菊忽然道:「需要幫忙麼?」

    蘇驚羽抬眸望他一眼,「作甚總是想幫我?就為了升職?」

    他那一套鬼話他才不信,幫她純粹為了抱大腿求升官?這種理由忽悠不了她。

    「也許因為我們都姓蘇吧。」蘇折菊淡淡道,「這個理由可以嗎?許多人乍一聽我們的名字,不去查詢的話,只會以為你我是一家人。」

    蘇驚羽,蘇折菊。聽著多像一家人。

    一句平淡的話,蘇驚羽不知為何,卻聽出了一絲落寞之感。

    蘇折菊是個有故事的人,她知道。

    但她不知他為何會總問她『需要幫忙嗎』,他的樣子從未像是在說笑,似乎都是認真的在問。

    「若是我哪天真的需要幫忙了,我會找你的。」蘇驚羽淡淡道,「在宮裡,能有幾個信得過的人不容易,蘇折菊,我不欠人情的,我幫我一次,我會還你一次,眼下我還沒有什麼事,往後再說吧。」

    話落,她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不知為什麼,在蘇折菊身上,她似乎能看到一種沉澱已久的哀傷與孤寂。

    這種情緒很淺,只有不經意間才會流露出來,同樣的情緒,她在一個人身上也見到過。

    月光。

    月光是因為身體有疾,連他自己都治不了,無法見日光。

    而蘇折菊,卻不知是因為什麼了。

    蘇驚羽一路往回走,她並不知,身後的蘇折菊望著她的背影良久。

    「誒,冰塊臉。」忽然一聲熟悉的女子聲音在身後響起,蘇折菊閉了閉眼。

    是那個自打被他踹了一腳就時常纏著他的赤南國公主。

    「冰塊臉,你怎麼總是不理我?」古月西柚見蘇折菊不語,低斥一聲,「本公主每次都跟你好好說話,你卻愛搭不理,非要讓我大聲呵斥,你才理我麼?」

    「公主,凡事要講究你情我願,我說了不想教你武功,便不會教,你不要再整日鬧騰。」蘇折菊的語氣沒有起伏。

    「你這人真吝嗇,學你幾招你都捨不得。」古月西柚冷哼一聲,「也罷,今日我就先不纏著你教我武功,你陪我說說話吧。」

    蘇折菊不語。

    「冰塊臉,你能不這麼惜字如金麼?」古月西柚見他又不理睬自己,不由蹙眉,「你說,你跟蘇大人說話的時候怎麼就那麼有耐心,你們說了那麼多,我也沒見你不耐煩,與我說說話怎麼了?」

    「那是公事。」蘇折菊面無表情,「玄軼司內部事務。」

    「拉倒吧,就你這小密探,蘇大人要談論公事也不該找你,玄軼司密探五六百號人,怎麼就輪到你跟她談內部事務?你要是三等玄衣衛,沒準我還信你的鬼話。」古月西柚冷嗤一聲,「你就是不想理我,蘇折菊,本公主究竟哪裡不好了?你踢了我我甚至都沒告訴皇兄讓他來找你算賬,而你呢,區區一個小密探,對我什麼態度?」

    「我素來話少,公主見諒。」

    「真的嗎?素來話少你還和蘇大人在這兒說老半天話,嘴巴一張一合的我怎麼看都不像話少啊,你若真天生話少,為何跟她能說那麼久?難不成對她有意思?」

    古月西柚話音落下,蘇折菊只是淡淡斜睨她一眼,面上毫無表情。

    古月西柚見此,撇了撇嘴,「好吧,我說錯話了,怎麼可能,蘇大人那長相,可不討人喜歡……不過好在她為人不錯,可惜了相貌不好……」

    「他人相貌如何,你為何多嘴評價?」蘇折菊語氣原本就沉冷,此時更是增添一絲漠然,「你若無事,便離開吧,玄軼司操練場並不是公主你來玩的地方。」

    「你生氣了?」古月西柚有些訝然,隨後又有些氣惱,「我說的原本就是實話,你跟我生什麼氣呢?我心直口快還不行麼?你說我多嘴,行,我多嘴,蘇折菊,那我再多嘴問一句,你聽不得別人說蘇大人,你是不是……」

    「並不是。」蘇折菊打斷她的話,這一刻語氣又恢復平淡了,「我與蘇驚羽,怎麼可能。」

    古月西柚沒好氣地道了一句,「怎麼就不可能?一個男子維護一個女子,不是喜歡是什麼?」

    「除了喜歡,難道就沒有其他可能?」

    「還能是什麼?兄妹?姐弟?可她不是說了麼,你們一個姓,但不是一家人。」

    蘇折菊不語。

    「蘇折菊,你……」古月西柚還想再說什麼,但蘇折菊已經轉身,似乎不想再聽了。

    古月西柚在原地跺了跺腳。

    「冰塊臉,你給我等著!」

    ……

    蘇驚羽回到原來的位置時,賀蘭堯正一臉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眉眼間淡淡的不悅之色分外明顯。

    「殿下,您這又是怎麼了?」蘇驚羽到了他身側坐下。

    其實看見了賀蘭堯的表情,她便已經猜到了幾分。

    這偌大的玄軼司操練場,雖說可以看清眾人的舉動,但是往最後邊看去,人臉根本就識別不清,隔著遠遠的距離,根本看不出來具體是誰。

    興許賀蘭堯的目光是追隨著她的步伐的,但是她方才與蘇折菊說話的那地實在是有些遠了,再加上人群的流動,賀蘭堯基本是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同樣的,她站在那兒也是看不見賀蘭堯的,將他一個人留在這兒,似乎是久了點。

    本來只是想叮囑蘇折菊幫她多盯著一些她那隊的密探,如此一來,她便不用很準時地出現,畢竟她實在算不上一個稱職的監督者,永寧宮謫仙殿隨意地走動,都快將她管轄的那隊人拋諸腦後了,如此久而久之,只怕底下的人要說她不稱職了。

    玄軼司四個玄衣衛,兩名副主司,對監督教導練武這項任務都是輪班制,她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好在這些高階的人員們並沒有很守時,而底下的人通常也不敢多說什麼,如今玄軼司分裂成兩半,相互比較,只要不被嚴昊影那邊的人逮著便好,否則便少不了一場唇槍舌戰。

    然而,和蘇折菊說著說著就扯到了關乎玄軼司主司的位置,再說到東宮,就又耗費了一些時間,可把賀蘭堯晾在這兒好一會兒了。

    「小羽毛,你下回再將我一人丟下這麼久,我便要生氣了。」賀蘭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緊不慢,卻有點兒涼颼颼的。

    讓蘇驚羽感覺涼颼颼的不僅僅是這句話,更是她多了一個雷人的暱稱。


    小羽毛……

    也是,賀蘭堯若是不高興,她怎麼還能指望他繼續喊她女神。

    「殿下,這回是我的不對。」蘇驚羽輕咳了一聲,隨後道,「散步也散完了,咱們回吧。」

    賀蘭堯一言不發,起了身,率先邁出了步子。

    蘇驚羽摸了摸鼻子,跟上。

    事實證明,賀蘭堯雖然大多時候好說話,但脾氣也是說來就來的。

    從操練場走回永寧宮,一路上賀蘭堯都不主動跟她說話了。

    蘇驚羽眉眼間泛著一絲無奈,跟在賀蘭堯的身後,與他保持著一丁點兒距離。

    此時正值午後,宮中不乏有宮人走動,二人穿過一條花欄小道時,迎面走來幾名端著果盤的宮女,眼見她與賀蘭堯一前一後地走著,面上不禁泛著探究之色。

    蘇驚羽一見她們的神色就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了。

    宮中耳目眾多,八卦好事者更多,烏啼說過,最碎嘴的當屬宮女,在這些小宮女心中,想必是覺得十殿下與她之所以一前一後保持著距離,是因為十殿下不喜歡她這個相貌難看的未婚妻吧。

    畢竟此刻賀蘭堯心情不大好,他與她,就像是他在前邊走,她緊跟在後邊纏著他似的。

    蘇驚羽心想,要不乾脆別跟了,直接走開?

    萬一這些個宮人明日又在背地裡議論著,十殿下不喜蘇大人,二人同行卻不並肩,十殿下走在前頭一臉不耐,蘇大人跟在後頭死纏爛打……

    想想就覺得令人不爽極了。

    蘇驚羽才這麼想著,前頭賀蘭堯的腳步忽然一頓,她一時不妨,腳下沒停住,就那麼撞上了,下巴撞到了他的背後,上下牙狠狠磕了一下。

    蘇驚羽眼角一跳,正要下意識抬手揉下巴,賀蘭堯卻在同一時轉過了身,伸出瑩白如玉撫上她的臉龐,「疼麼?」

    他語氣輕柔,帶著十分明顯的關切。

    蘇驚羽怔了怔,隨後道:「也沒多疼……」

    「那就好。」賀蘭堯將手從她的臉頰上拿開,轉身時牽過了她的手便繼續走。

    蘇驚羽由著他牽著,與那幾個端果盤的宮女擦身而過時,明顯發現她們的表情變化了。

    這會兒她們是驚訝的,並且是——非常驚訝。

    不過片刻之間,她們的心理活動便經過了巨大的轉變,只是因為賀蘭堯的幾個動作而已。

    與那幾個宮人相隔遠了,蘇驚羽這才道:「你方才,故意的?」

    「當然。」賀蘭堯的聲線毫無起伏,「我可不希望讓某些碎嘴的宮人傳出,蘇大人還未過門就遭十殿下嫌棄,諸如此類的話。即便他們閒得慌想要議論我們,那也得是——十殿下對蘇大人如何好,如何溫柔。類似這樣的話。」

    蘇驚羽:「……」

    玩心思,果然還是他賀蘭堯高明。

    蘇驚羽垂眸望了一眼他牽著自己的那隻手,唇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

    這個幼稚鬼,聰明起來的時候,真讓人招架不住。

    她不得不承認,她此刻,心情很不錯。

    一路牽著蘇驚羽回到了永寧宮,賀蘭堯道:「在操練上你將我一個人晾了好久,那麼今日下午你便陪著我一下午,否則,我只怕不能消氣。」

    蘇驚羽翻了一個白眼,「你話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麼?」

    「你可以試試啊。」賀蘭堯朝她莞爾一笑,那抹笑顏溫潤無害。

    蘇驚羽莫名背後一涼,直覺不能拒絕。

    否則幼稚鬼該掀瓦片了。

    「好,陪你就是了。」蘇驚羽挑眉。

    「一下午的時間,長的很,幫我磕瓜子吧。」賀蘭堯如此說著,便走到了寢殿內的軟榻邊上,端過小桌子上的一盤瓜子,到了蘇驚羽身前,「磕。」

    「你除了吃還能想點別的事情麼?」蘇驚羽接過盤子擱在了一邊,「即便是要吃,也不能天天吃這些乾果點心,若是大半夜又流鼻血怎麼辦?」

    「流點兒血,能有什麼要緊的。」賀蘭堯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蘇驚羽:「……」

    這廝總是很會找理由,為了吃東西,似乎都顧不得健康,真是任性極了。

    「也罷,女神不想要我吃,那我便不吃了。」賀蘭堯忽然這般說了一句,隨後轉身走向了角落的柜子,「陪我喝點兒小酒如何?你我相識了這麼久,還未把酒言歡過。」

    「把酒言歡?」蘇驚羽一聽這話,有些好笑,「既然殿下有興致,也好。」

    賀蘭堯轉身回到桌邊的時候,手中正拎著一小罈子酒,另一隻手上拿著兩隻精緻的白玉杯,朝蘇驚羽道:「咱們去主殿後的花園裡坐坐如何?」

    蘇驚羽從他手中拎過那壇酒,笑道:「好啊,不過……殿下,我記得你好像酒量不好?」

    「是有些不好。」賀蘭堯悠悠道,「所以只敢與你小酌,可不敢放開了喝,要是喝輸了你,豈不丟人?」

    蘇驚羽挑眉,「你怎知我就很能喝?」

    「如女神這般生猛霸氣的女子,酒量想必不會差。」

    「這理由雖然有些不合理,不過……不得不說殿下你猜對了。」

    酒量和外表可並不成正比。

    但,她的酒量當真不差。

    上輩子她便牢記一個法則:姑娘在外面混,要麼滴酒不沾,要么喝趴十個壯漢。

    與賀蘭堯一同走向主殿後的花園,到了園中,蘇驚羽驚奇的發現——原來這清冷的永寧宮還有這樣的一處景色。

    她與賀蘭堯相識這麼久,每每來永寧宮都是直奔主殿,連偏殿都沒去過幾回,更別說這主殿後的花園了。

    這是一處占地面積並不寬敞的花圃,雪白的圍欄邊上,圍繞著成片的鳶尾花,而鳶尾花內,開放著大片的——曼珠沙華。

    紫色的鳶尾與火紅的曼珠沙華的交織,渲染出一片妖嬈的色彩。

    「鳶尾是母妃喜歡的。」賀蘭堯清涼低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曼珠沙華是我喜歡的,這偌大的皇宮中,只有我這兒才有。」

    蘇驚羽心道一句,當然只有你這兒會有。

    曼珠沙華,又名地獄之花,不祥之花,在皇宮中是禁止栽植的,但他在他的宮裡種,也不會有外人知道。

    「這花,還有一個名字,彼岸花,據說,是開在黃泉奈何橋邊的花。」蘇驚羽抬手觸摸上一片花瓣,淡淡道,「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走向死亡的人,就是踏著這悽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宮中之所以沒有栽植,是因為此花不祥。」

    「不祥之花?」耳畔傳進賀蘭堯的一聲低笑,「誰讓我是不祥之人,不祥之人,自然應該養不祥之花。」

    「我可不管什麼吉祥與不祥。」蘇驚羽冷哼一聲,「花,只要美就行,人,只要順眼就行,所謂不祥之人,只不過是一種沒有依據的傳言罷了。」

    因為不祥之人這個頭銜,他受盡多少冷眼,多少嘲諷。

    雖然他未必在意,但是她聽著卻莫名心堵。

    「你是在心疼我麼?」賀蘭堯不知何時湊到了她的耳畔,淺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你怕不怕我這個不祥之人給你帶來厄運?」

    「你能不隨波逐流麼?」蘇驚羽白了他一眼,「別人說你是不祥之人,你就真把自己當不祥之人了?你是被他們的言論洗腦了麼?別瞎扯這些有的沒的,不是說了要來把酒言歡?」

    賀蘭堯聽著她不在意的語氣,莞爾一笑,「好,來吧。」

    話落,他起了身,轉身走向不遠處的白玉桌。

    蘇驚羽也站了起來,這一轉身,便看見了那方白玉桌上放置著一把古琴,不禁意外,「你也彈琴麼?」

    「當然。」賀蘭堯坐在了桌邊的藤椅之上,朝蘇驚羽道,「過來。」

    蘇驚羽輕挑眉梢,走向了他。

    那藤椅約莫四五尺寬,兩人坐下依舊很寬敞,蘇驚羽坐在他的身側,伸手將酒罈子拖到身前,開了封口。

    霎時,一陣香醇濃郁的酒香傳入鼻翼,蘇驚羽不禁問道:「這是什麼酒?」

    「百花酒。」賀蘭堯笑道,「釀製過程十分複雜繁瑣,這可是我的珍藏,試試?」

    「好啊。」蘇驚羽笑了笑,將酒倒滿了兩隻白玉杯,而後拿起酒杯,端至唇邊抿了一口。

    霎時,口腔中便盈滿了一陣甘甜香醇的味道,舌本回甘。

    「這酒好香。」蘇驚羽砸了砸嘴,「我可從未喝過。」

    賀蘭堯低笑一聲,拿起另一隻酒杯,抿了一口道:「不然怎麼能叫百花酒呢,自然是一口就能讓人記住,齒頰生香,回味無限。」

    蘇驚羽頗為贊同,將酒杯中剩餘的酒飲盡了,而後拿過罈子繼續倒。

    「你介不介意我多喝一些?」

    「怎會介意。」賀蘭堯悠悠道,「你還沒有聽過我的曲子罷?我給你彈奏一曲好麼?」

    蘇驚羽笑道:「好。」

    想不到這廝不僅睿智腹黑,還十分多才多藝。

    要不是被那什麼不祥之人的頭銜扣著,他絕不會被皇帝冷落在這永寧宮中,他必能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成為最耀眼的那一人。

    不過他似乎也不稀罕這些。

    就在她如此想著時,賀蘭堯已經抬起了手,修長白皙的指尖拂過琴弦,帶起一串流暢的音律……

    從他指尖流瀉而出的旋律,如山泉流水般輕快流暢,只是一個前奏,便讓蘇驚羽微微一驚。

    這是——

    彩燈節宮宴當天,她為蘇懷柔伴奏的那一首曲子。

    她只彈過那麼一次,他便記下來了。

    蘇驚羽片刻的驚訝過後,便唇角輕揚。

    這廝原本就不是正常人,怎麼能以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待。

    喝著香醇的百花酒,聽著耳畔熟悉的旋律,蘇驚羽不知不覺竟有些睏倦了。

    興許是太愜意,太舒適了,她緩緩磕上了眼皮。

    而賀蘭堯彈奏的曲子,也在不知不覺中早已變換了旋律,輕揚流暢的琴音開始變得急促,盪開圈圈漣漪,蘇驚羽迷糊之間蹙了蹙眉,只覺得思緒忽然有些混沌,倒頭便壓向了賀蘭堯的肩膀——

    賀蘭堯的琴音驟停,伸手一把撈過了蘇驚羽,攬在懷中,開口聲線輕柔無比,帶著一絲奇異的蠱惑,「小羽毛,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鳶尾花的香味,特製的百花酒,加上他中途變換的*曲,足以讓她的腦子失去片刻的清明,陷入一種迷惘的狀態。

    這期間,他問什麼,她都會下意識回答。

    她意志十分堅定,上一次的幻情散也只能讓她有片刻的失神,這一回,他可是下了功夫的,就不信問不出來。

    「我……」蘇驚羽半磕著眼,面頰泛紅,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回答他。

    「我是……」

    「你是什麼身份?告訴我。」賀蘭堯繼續以誘哄般的口氣問著。

    蘇驚羽張口,吐出兩個字,「傭兵。」

    傭兵?

    賀蘭堯蹙了蹙眉,這是個什麼詞彙從沒聽過。

    罷了,先挑重要的問。

    「帝無憂與你是什麼關係?」

    「月光……」蘇驚羽含糊不清道,「朋友,恩師,救命二人……」

    「救命?」賀蘭堯蹙了蹙眉,「發生何事他要救你?他在什麼地方救的你?」

    「……亂葬崗。」

    賀蘭堯目光一緊。

    亂葬崗……那種地方。她怎麼會在那裡?

    但蘇驚羽沒有回答原因,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月光,是帝無憂的真名?

    也是,帝無憂只是歷任國師的一個代號而已,他們原本應該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

    「他對你來說,只是朋友與恩人?」賀蘭堯將唇湊到了她耳畔,「可曾喜歡過他?」

    蘇驚羽含糊道:「不……」

    不喜歡?

    賀蘭堯冷哼一聲,不喜歡就好。

    「賀蘭堯呢?」他繼續問,「賀蘭堯對你而言,是什麼?」

    蘇驚羽這一回倒是回答的很快:「……幼稚鬼。」

    賀蘭堯聽聞這樣的回答,眉眼間難得划過一絲無奈之色,他在她心中就只是個幼稚鬼?

    他平復著心情,繼續柔聲問道:「那你可喜歡他?」

    ------題外話------

    要回答啥呢,我打算拿前天買的木糖醇來數,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就看木糖醇的數量是奇數還是偶數了~

    我這麼說會不會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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