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痕望著老頭的背影,用拇指摸摸嘴角:「你想多了,把這裡收拾一下,回去歇著便不會瞎想。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藍暖玉指著桌子道:「這還要我們收拾?」
「都說了什麼都要自己動手的。」
夜暝痕說著已經去收碗,藍暖玉只好跟上去同他到處收拾好。
客棧二樓的兩間空房不是相連的,一間單獨在上樓的拐角處,另一間房緊靠著另一間,皆開著門。
藍暖玉看看兩間屋子,遠了那間單獨的,她指指另一間的隔壁,小聲道:「那間興許是那個姑娘的閨房,你可莫要起壞心。」
此話本是一句玩笑話,可被蹲在樓上的人聽得真切。那人捏了捏手中的東西,打開了窗子。
本就已經是深夜,兩人也並未大聲打鬧。夜暝痕做了個抬手的動作,藍暖玉便朝著他吐吐舌頭,一溜煙回自己屋裡去了。
藍暖玉最近都沒有好好歇息,一面是身上的噬魂狼蛛作妖,另一方面心有煩事亂了神識。今夜興許是那一碗補湯的作用,她剛躺在榻上便困意襲來,沉沉地睡了下去。
藍暖玉再次醒來已是五更天,她被一陣不大的雜聲驚醒。雖也就兩三聲女子的聲音,但足以把她吵醒。她睜開眼迷糊見一個男子正坐在她的榻前,她看也不見清楚那人是誰,便先下手為強,一劍刺了過去。
男子兩指夾住劍身,藍暖玉一手便又一掌劈了過去。那人並未攻擊她,只是偏頭一躲。恍惚間,她看見一對豎立的耳朵,那人竟是夜暝痕。掌在距離男子脖子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下,只留掌風帶起他鬢角的碎發。
她正要大發雷霆,教教他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可一個你字未罵出口,變成了:「呢。」
「噓。」夜暝和手指抵在藍暖玉的唇上,使了個眼色示意門外。
藍暖玉點點頭,低頭去找她的鞋子。屋中漆黑一片,她的手在地上探了半天還是尋未果。
夜暝痕看著門外閃過一個人影,正要叫起藍暖玉一起過去,伸手去拍她,卻只摸住一縷空氣,再往下……好像是她的後背。他回過頭一看,藍暖玉那姿勢甚是好笑,險些惹笑他。
藍暖玉坐在榻邊上盤著腿,半個身子往地上低,屁股像是要翹通天上。大概是想要看清楚些,她的眼睛眯了又眯,感覺到夜暝痕的那隻手,她仰起頭,還未收回那個滑稽的表情。
夜暝痕收回手,在地上巡視了一番,一隻在桌子下,還有一隻在屋中找了好幾圈,終於在門口處看到那只可憐巴巴的鞋子。
兩人躡手躡腳地躲到門口處,手握劍而備,只要有人打開門,長劍便會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不知怎地,門外的人突然發出一聲悶哼,隨後印在地上的人影離開了。
藍暖玉打開門,只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走廊便躍了出去,她想要追,夜暝痕拉住了她。
「追啊!愣著作甚?」藍暖玉急急道:「那人對我們下手,定是不想我們追查下去,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別了吧,在這種地方能少惹一事是一事,在睡會兒。」夜暝痕背過身走進藍暖玉的屋子,對她說了什麼。他未出聲,但藍暖玉看懂了他的唇形,他道:「回去,我知道那人是誰。」
藍暖玉關上門問道:「你知道是何人?」
夜暝痕道:「便是那個掌柜的。」
藍暖玉收起劍道:「這可不好笑。那掌柜的身材矮小,怎麼會是哪個男子呢?」
夜暝痕搖搖食指:「我的意思是,要殺我們的人是那個掌柜。現在最好莫要追,打草驚蛇再加上聲東擊西,我們可不好說話。」
「啊?我們與他無冤無仇,他殺我們作甚?什麼打草驚蛇什麼什麼東西?聽不太懂。」
「哎,睡吧,明日便知道了。」夜暝痕看看屋中道:「你睡床,我靠在桌邊上打個盹便可以。」
「那是必然,否則你還想睡床?」
「擠擠……也不是不可以。」
「夜暝痕,你流氓!」藍暖玉抱起被子朝夜暝痕丟過去,後者一把接住,被子什麼的……並沒有有什麼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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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房旁邊的屋中。
女子跪在地上拉著掌柜的手道:「他們也沒做什麼事情,不過是兩個途經此地歇個腳的人而已,爹爹,為何要趕盡殺絕?」
「那個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吃盡苦頭還不長心眼。」掌柜的摔開女子,女子看起來很柔弱,一甩便扒在地上。掌柜的於心不忍,又將她扶起。
「算了算了,你先歇著。」掌柜的悄摸摸打開門,走出女子的屋中,對著女子的房門咬了咬牙。
夜暝痕一早便坐在大堂中,下了兩碗面,同藍暖玉吃的正開心。
掌柜的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他們有一絲絲詫異,但像是沒看見似的走到門口,好像是要準備開店。
夜暝痕沖他舉著手中的面問道:「掌柜的,昨夜可有安睡?」
掌柜的打著馬虎眼道:「甚好。」可惜兩隻熊貓眼出賣了他的話。
「噢?掌柜倒是睡得好,我昨日睡得可不好呢。被吵醒了好幾次,掌柜的不知道大晚上欲在夜裡行兇?」夜暝痕手中甩著一個牌子道:「這個應該是掌柜的吧?」
掌柜放開拿著扶著門的手回過頭,臉色一下子不安起來:「怎會在你那裡?給我!」
「又不是我的東西,我留著有何用?給你就是了。」夜暝痕把木牌丟給掌柜,又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不過說真的,你這木牌一開始我倒是真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不過就算沒有這個,我也知道昨夜想要對我們動手的人是你。」
「你是如何知道的?」老頭狠狠道:「你究竟要怎樣?」
「實不相瞞,昨日我進門的時候便覺得不對勁。你一個掌柜的刻腰牌,一不招財,二不保平安,卻開始信牛頭馬面,怪哉。」
老頭坐在夜瞑痕對面問道:「各自有各自的信仰,牛頭馬面有何不可?」
夜瞑痕挑起一口麵條裹了裹碗邊上的油道:「不不不,你不是信奉牛頭馬面,而是將牛頭馬面當作仇敵。你在腰牌上刻了四條線,意思應該都不簡單吧?」
「不過是刻錯而已,公子多慮。」掌柜的不肯說實話,反而別回過頭道:「我不知公子為何睡一夜。便多出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謬論。」
「看,你剛剛不都承認了嗎?現在看我說的不過是些猜疑,你又裝蒜了,是吧?哎,這也是試探,你越是不承認,便越是欲蓋彌彰。」夜瞑痕吃著麵條,不時發出嘖嘖聲,一碗麵下肚,他伸了個懶腰。
「縱使你想害我千百遍,我還是願意為你做一碗寬面。」夜瞑痕道:「你也別藏著了,鍋中一共六個人的份量,一起邊吃邊說。」
後院的門被打開,守園子的壯漢端著四碗面走進來。
掌柜的只憂心著作夜的事情敗露,哪裡還在乎什麼麵條,但他還是問道:「六人?是哪六人。」
夜瞑痕道:「我,她,你,還有令媛和他。」
壯漢呆頭呆腦地比著手指又數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數錯,真的多了一個人,便問道:「不是只有……五個人嗎!」
「噢,忘了說。」夜瞑痕指指藍暖玉道:「她要吃兩碗。」
壯漢驚呆了……
掌柜並未在乎這點小插曲,他問道:「既然知道是我,昨日為何不揭穿?」
夜瞑痕搖頭:「那可不成,我還不知那個從走廊跳出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你的小二。若是你的話,小二便帶著令媛逃了;若是小二的話,你同令媛今日還會在此處?還不如按兵不動,等今日來個關門打……不對,用詞不當,實在是抱歉,我重換一個詞,瓮中捉……算了,反正就這個意思。」
掌柜的知道夜瞑痕想說什麼,他道:「公子可真是聰明,不過你們身在無歸客棧,狗和鱉是誰還不一定。」
「打住打住。」夜瞑痕聽出掌柜的話中藏著飛刀,便連連道歉:「剛剛的話是我用詞不當,一時沒說對,掌柜的莫要介意。我們並不是想同掌柜的結梁子,只是想問清楚昨夜為何想要對我們痛下殺手?」
「哼,為何你不清楚嗎?」
夜瞑痕攤手道:「你都沒說,我怎會清楚?我又不是神仙。」他看看藍暖玉道:「哪怕是神仙也不清楚。」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身邊帶著這姑娘,盡敢把主意打到我丫頭身上,那不是找死?」掌柜的凶神惡煞地說著,又捏緊了手中的木牌。
「……天地良心,我何時對令媛打過主意?」夜瞑痕無奈地摸摸額頭。
「昨日從沫兒回店中,你遍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轉,昨夜又在丫頭門口停留許久。若不是昨夜動靜太大,恐怕你倒是真想做點什麼吧?」
掌柜的很生氣,眼前的麵條是一口沒動,他將筷子搭在碗上,碗便順著筷子接觸的地方裂開,成了兩半,麵條吸乾了湯汁,成了一坨麵糊糊,工工整整地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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