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虎所往方向一路向西,不知是否天意安排,卻與姬興等人背道而馳,否則一旦相遇恐怕就是一場驚世大戰!
聽聞那趕屍宗之人已經隕落的消息,姬興沉默久久不語,目光望向他所離去的方向,眯起雙眸眼中光芒閃爍不定,好半響才點了點頭,繼續邁開了步子,只不過他的腳步有些莫名的沉重。全/本\小/說\網/
龍奴則眼中煞意涌動,身上鎖鏈發出清脆的摩擦聲,先前他似乎捕捉到一絲強大的魔氣,可那感覺一閃即逝就再也感受不到,抬頭眺望著西方,身上繚繞的煞氣逐漸收斂,待一陣微風吹過,一切已是平復如常。
西方,因為魔虎的降臨而將不再平靜!
一路向西,魔虎化作的人形一身黑袍,是一個粗獷的黑髮男子,高大魁梧的身材比起常人要高上一個頭,黑袍獵獵作響,此人雙眼冰冷無情,嘴角卻掛著一抹殘酷的笑意,立身於長空之上,他的目光隨意向下方掃過。
下方,一座城池映入眼帘,那並未是修士雲集的城池,只是一個凡人居住的小城罷了,若是尋常魔族恐怕早已經按落身形,落入城中去大肆殺戮,可他並未尋常魔族,哪怕是在古魔之中,他也屬於巔峰強者。
男子饒有興趣的望著下方城池,在空中短暫的停頓了片刻,雙臂抱在胸前觀看著城中凡人,有碌碌無為的書生,有艱苦農作的農夫,也有在河畔洗衣的婦人,這些人沒有修為,但他們卻有凡人的活法。
「你是何人!」
魔虎並未刻意遮掩身形,很快就被城中駐守的修士發現,幾道劍光沖天而起,這些修士修為不過是九宮秘境,被宗門派來駐守凡城,見到空中那可疑的傢伙自然免不了一番詢問,但,他們不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傢伙。
眼中閃過一抹不耐,大袖一甩,他就此轉身離去,但那幾道升起的劍光徒然凝固在了空中,待魔虎的身形徹底從天邊消失的時候,幾道劍光一顫,方才毫無預兆的爆裂開來,幾朵血花於天空綻放。
人族與妖族的聖人加起來也不過就那幾個,除卻這些隱世數千年的聖者,又有何人會是這個魔虎的一合之敵?依舊是往西而行,途中許多擋道或是礙眼的修士,無論正魔都在他的手中神形俱滅。
短短五日,已是有數百修士被他滅殺,但說來奇異的是,魔虎手中沾滿了修士之血,卻沒有殺過一個凡人。
或許是因為那些凡人太過弱小,不屑而為之,還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飛過城鎮村莊時都只是投去了一眼,哪怕翻手就能輕易覆滅一座城池,但他卻始終沒有對這些凡人出手。
「這個時代的強者呢,難道就只剩下那些螻蟻一般的人物麼了!」
黑虎凌立於雲霧之中,搖了搖頭,嘴角冷酷的笑容多了幾分嘲諷,昔日大劫來臨,魔族都被那些強者出手擊退,但是幾次大劫下來,世間早已沒有遠古時代的強大,在他看來,這次大劫就可讓這可星辰,化為一顆死星。
在第六日的傍晚,他終于越過了那條線,來臨到了一片大漠上!
無論是對於凡人來說還是對於修士而言,這一條線都有很大的意義,在那條線的另一邊就是西土,是那片神秘中透露著佛性的土地,這片大漠中只有佛門傳道,只有佛門才是唯一的信仰。
當來到大漠天空之時,魔虎高大的身軀兀地一震,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主動降落了身形,當他赤腳踏在了大漠的沙爍上,目中一縷魔性驟然綻放,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凝望向了西土的深處。
一片金光徒然沖天而起,映照著天穹,似要將那片青天染成金色,在那金光之下則是一座破舊的寺廟,但若是細看的話則能發現,那金光的來源並非寺廟,而是寺廟外盤膝的一位僧人。
這僧人盤坐在寺廟外,左手捧著一個破舊木魚,而右手握著一根小錘,頗為規律的敲擊著發出「咚咚」的聲響,這個僧人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弱,頂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敲木魚的時候額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不知施主從何處而來?」僧人依舊低著頭敲著手中木魚,口中一道聲音傳出,且跨越了兩者之間漫長的距離,徑直從魔虎的耳畔響起。
魔虎眉頭一皺,嘴角殘酷的笑容猶為鮮明,遙遙與那間破舊的寺廟相視對峙,依稀之間似有梵音陣陣,而那金色佛光落在他的眼中極為刺眼,當下大袖一甩,遮天蔽日的魔氣滾滾蔓延,一點黑色在這片佛土上涌動。
「禿驢,不用故弄玄虛了,這麼多天了,本尊終於見到一個修為還行的傢伙,看來一路向西的選擇是對的!」黑虎冷笑一聲,魔氣將他的身形掩蓋,額頭一片黑色的魔紋扭曲成一個漆黑的王字。
那僧人也不動怒,不緊不慢的抬起了腦袋,露出一張含著微笑的平凡面容,敲擊木魚的動作戛然而止,僧人笑道:「施主,您從何處而來,還是回到何處去罷,這片西土不是你等魔族可以踏足的。」
聞言,魔虎只是冷笑一隻,接連踏出了三步,在這大漠上留下了三道赤足的腳印,只見他一手遮天,滔天的魔氣滾滾凝練,遮蔽了血紅的夕陽,在僧人的目光注視下化作一把遮天魔傘。
這傘通體烏黑,傘蓋一開遮天蔽日,那黑色的傘蓋上魔氣翻騰,演化出千萬魔族猙獰的神態,恰如百鬼夜行,在那傘蓋之上群魔亂舞,滴溜溜的轉了幾圈,遮天魔傘驀然卷向了那寺廟外的僧人。
僧人臉上笑意不減,但視線卻凝實了許多,他伸出兩指狀若拈花,臉上含著淡淡笑意,一股佛韻油然而生,拈花一笑,從他的指尖一朵白花不知何時真正被他拈在了手中,隨手向上一拋。
頓時那白花僅有的幾片花瓣飄零,那花瓣流轉出淡淡白芒,儘管光芒並不璀璨,那落下的遮天魔傘卻被這幾道白光所阻,無法再落下半分,在那傘蓋上的群魔此刻張牙舞爪的衝出,隨著魔氣的蔓延猙獰撲向了僧人。
那僧人依舊保持著盤膝的動作,面上無悲無喜,拿著小錘的右手微微舉起,然後敲擊在了手掌端著的木魚上,只聽見「咚」的一聲,一片佛光從那木魚上沖天而起,最先的數百魔族轉眼化作灰飛。
然後那魔影亦是遮天蔽日,根本不知究竟有多少的數量,僧人抿了抿嘴,微微搖了搖腦袋,右手拿起小錘再次敲在了木魚上,這一次不待佛光升起,他第二下已是敲落,緊接著第三第四下陸續敲響。
「咚咚」之聲最初時還很是細微,但卻迴蕩在這片天地之間,不但沒有消散,然而還隨著時間的流逝愈演愈烈,最後這敲擊木魚的聲音更甚雷鳴,那些亂舞的魔影在那木魚聲下嘶吼,最終寸寸破滅,隨風消散。
僧人口中誦念了一聲佛號,放下了木魚與小錘,雙手在胸前合十,就連雙眼也緩緩的閉上,盤坐在寺廟之外,他那瘦弱的身形在風中巋然不動,雙唇分分合合低聲誦念著經文,不知何時漫天梵音響起。
從他的背後那寺廟似乎消逝,就連西土也在此刻模糊,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身影雙腿盤膝,雙手合十,三千佛影於金光之中顯化而出,在這其中有古佛、有菩薩,盤坐在蓮台之上齊聲誦念經文。
此時此刻,那經聲化作一個個符籙衝上了天空,不斷的堆積,最後漫天的符籙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金色的手掌,如一個凡人般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橫立在了天地之間。
此掌,不屬於人,只屬於佛!
佛掌一把握住了那遮天魔傘的傘柄,霎時間天地都仿佛散去,只剩下了魔光與佛光彼此消融,那魔虎口中哼了一聲,這哼聲幾乎與那僧人的笑聲同時響起,天空上的黑色與金色交纏到了最後,一同湮滅。
魔虎還要展開攻勢,但耳邊忽然響起了僧人的話語,只有四個字。
「施主,你聽!」
僧人說完將收附於耳畔,似乎在聆聽著什麼,又像在等待著什麼聲音,魔虎的眉頭緊皺,眼中魔光吞吐不定,暴露出了他的凶性,可就是在這一刻,從那西土的深處一道鐘聲貫穿了九霄,響徹整片西土。
金色的音浪滾滾而來,席捲了這片只屬於佛門的天地!
這鐘聲並不高亢,但落在魔虎的耳中,卻讓他神色大變,體內魔氣「轟」地一聲潰散,嘴裡不由自主地一口魔血噴出,滲入腳下的沙子中,蹬蹬蹬退了三步,瞪大了眼睛露出無法置信之色,這世間難道還真有這般強者?
只憑藉一道鐘聲就重傷於他!
不敢再多想,魔虎駭然的目光也從那僧人身上收回,猛地一咬牙,在那般強者面前顧不得顏面,他毫不遲疑的轉身遁走,轉眼就逃出了這片西土。
見他離去,僧人笑了笑,這才搖晃著從原地站起,轉身走進了身後那間破舊的寺廟中。
風,掠過這片大漠,夕陽的殘紅也徹底的散去,黑夜將要籠罩大地。
在那被魔血侵蝕的那片沙子,在風吹過之後,上面的魔性逐漸消散,重新回到了金燦燦的顏色。
在這片大漠中,有的只是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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