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和小玉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雙人房,我和小玉一人一張床在房間兩頭。
房間中,燭光昏黃,不停閃爍。
小玉在房間那頭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打滾,開始和我沒話找話。
「猴子,你下午給書生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小玉倒是很是吃驚,訥訥的看了我幾眼。
許久,才皺眉問我:「你這猴子,說是齊天大聖,卻沒啥多大本事呢?」
我說我就一天地石猴,那如來和西天眾佛修煉了不知多少歲月,我哪兒能一出來就草天日地。
更何況地煞七十二變本就是七十二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神通,若不是我當年仗著天生神力還有那金箍棒神威,怕是連如來身邊都近不了。
小玉點點頭,說聲也是。
「那紫霞她……」
小玉小心翼翼的問我。
我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腦袋的猴毛。
許久,我才緩緩握緊拳頭。
「我,會找回紫霞的。」
小玉點點頭,又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
「我看那書生呆頭呆腦,很是老實,像是被人欺負慣了一般。猴子你說,那書生明天會來嗎?」
我輕聲笑笑。
書生一定會來。
因為,他是我師父。
…………
第二天早上,我好不容易才把小玉叫醒,讓她下去吃早飯。
這小玉也是真不拿我當外人,或者是心思單純。明明十五六歲都開始發育了,晚上睡覺竟然還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裡。
早上我看到她睡夢中露出的肌膚,弄得我很是尷尬。
「快洗完臉,一會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我一臉無奈的坐在凳子上催促小玉。
許久,我和小玉終於是坐在了樓下的早點攤子上,吃了幾個包子。
我見街上大部分人面色都帶著幾分喜意,街邊不是有幾人笑著討論什麼。
隔壁桌,三兩個漢子正在一臉喜色的吃早飯,一邊大聲講話。
「昨晚,那縣令一家二十三口全被殺死在衙中。這等狗官,當真是蒼天有眼。」
「對,我聽說,是那江流兒乾的。」
「哈哈,那傻子,竟是真的親手給他爹報仇了。可惜了,儘管是個狗官,可卻依舊是個官。如今那江流兒下落不明,怕是以後要躲躲藏藏的過一生了。」
我心裡一動。
我想起,昨天我在院子裡看到的那柄放在角落的匕首。
寒光閃閃。
吃過早飯,我和小玉回到客棧收拾東西。
東西還沒收拾好,卻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心裡一動,已知來人是誰,忍不住呵呵笑笑。
「師父,進來吧。」
我話音未落,書生推門而入。
那書生,之前的落魄樣子已經不見,身上紫衫短袖,露出了孔武有力的胳膊,肌肉發達。
我心說這書生平日文質彬彬,沒想到肌肉比我都發達。
不愧是師父轉世。
「師父,你之前不是……」我有些遲疑。
書生呵呵笑笑,低頭啐了口痰。
「我讀那狗屁詩書,畏畏縮縮,好不痛快。」
「從此之後,有人惹我,殺了便是。」
一臉霸氣。
我聽這話有些耳熟,似乎師父以前這麼說過。
我說師父你想起來了?
師父搖了搖頭。
我說沒事,師父,等著我帶你回黑風山頭,讓白骨夫人幫你檢查檢查。
書生眼睛一亮,張嘴就問。
「那白骨夫人好看嗎?」
我看著一臉嚮往的師父,有些無語的撇撇嘴。
這書生絕對是師父,錯不了。
就這樣還是沒記憶,要是有了那些記憶,恢復了神通,怕是又得滿山抓女妖怪。
…………
我租了兩匹快馬,帶著小玉和師父一路向黑風山趕去。
一路上,我看著那眼神時常迷茫的書生,忍不住心中喜悅。
我說師父,你如今記憶沒恢復,當年那身本事恢復了嗎?
書生撓撓頭。
「什麼本事?」
我說沒事。
看來,師父那些本事也沒有恢復。
當年師父十世金蟬,佛法精深更是神通無數,一身修為驚天動地,就連那如來佛祖都拿他有些無奈。
可惜……
世間輪迴,因果循環。
我看著在前面騎著馬哈哈大笑的書生,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又想起一件事,我說師父,你之前說,你看所有人,頭上都有金箍,唯獨我顏色不一樣……
師父點點頭。
我哦了一聲,記在心裡。
師父又說了一句。
「那金箍上,寫著兩個字。」
「天命」
…………
晚上時分,我和師父小玉已經趕到了黑風山頭。
狼人慘叫聲依舊圍繞在山間。
白骨夫婦早已在寨子門口等待多時,見我帶回一個書生,心下瞭然,知曉這便是我尋回的師父。
我還未下馬,白骨夫人湊上來,低聲問我。
「大聖,情況怎樣?」
我看了看那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書生,嘆了口氣。
「當年那半碗孟婆湯,讓他失了記憶……白骨你精通魂魄一事,幫我看一下吧。」
白骨夫人點點頭,一旁的白胖公子也安慰了我幾句,讓我不必擔心。
我點了點頭,翻身下了馬,帶著小玉和書生進了寨子。
寨中華宅,廚房之中,飄出道道香氣。
書生流著口水,眼巴巴看著廚房那邊。
我說師父,你先別光想著吃,咋還有正事要辦。
說完,我拉著師父,跟著白骨夫婦一同走入地下密室。
「潑猴,放開為師,為師要吃大酒,兩斤!」
書生裝模作樣的撒潑打滾。
真像當年的那個和尚。
我拉著師父,好不容易把他拖到了密室中。
師父如今沒了修為神通,只是個比較力氣大的凡人,自然拽不過我。
白骨夫人讓師父盤膝坐好,師父許是見白骨夫人貌美,竟是開開心心一口答應,嘿嘿樂著安靜坐好。
我心說早知道這樣就不用我辛辛苦苦拽你下來了,讓白骨夫人說句話就好了。
白骨夫人盤膝坐在書生背後,伸出兩掌拍在師父背上,嘴裡吐出一道白氣,在空中盤旋一周後從師父鼻間進入。
片刻後,師父面色痛苦,似乎忍受疼痛一般。
白骨夫人眉間微皺,也很是糾結的樣子。
許久,白氣自師父鼻間飛出,回到了白骨夫人體內。
白骨夫人徐徐呼出口氣,兩手收回,睜開了雙眼。
我連忙詢問師父如今怎樣,記憶能否恢復。
白骨夫人擺了擺手止住我,俏眉微微皺起。
「很奇怪……」
沉吟一聲,白骨夫人手掌一揮,師父身上浮現出一個身影。
身形模糊,卻隱約可見是一個拄著禪杖的光頭僧人,身穿白袍,微微低頭站在那裡。
「妖僧大人的地魂模糊。那半碗孟婆湯並未滅掉記憶,只是使地魂蒙塵,想不起來而已。」
「這樣的話,還有一絲生機。」
我點點頭,心裡暗喜。
我忽然對地藏一陣感激,這次倒是多虧了地藏相助。
白骨夫人卻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只是這絲生機,我卻不知如何把握,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好好給妖僧大人檢查一下吧。」
我點點頭,說聲多謝。
師父撓著頭一臉茫然地站了起來,愣愣出聲:「那,能吃飯了嗎,我餓了,要喝大酒。」
我無奈的打開密室門,師父蹦跳著沖了出去。
是夜,晚宴通宵。
紅燈下,我和師父杯酒不停,觥籌交錯。
師父沒由來的特別歡脫,豪氣大發,竟是一杯接著一杯將我灌醉,又把自己灌醉。
醉酒朦朧中,我趴在桌上,看著師父也趴在桌上直直看著我。
「傻X。」
師父低語喃喃,伸出一隻手揉了揉我的猴毛。
我流下眼淚。
不多時,師父打起了呼嚕。我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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