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本紀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策

    牛頭妖領著眾人回了赤崗山洞府，昭明則是告退去了黑皮的小院。

    雖然他身份在赤崗已經算是不低，不過這軍政之事他不怎麼想管，而且直覺告訴他，牛頭妖似乎也不怎麼希望自己去管。

    至於豺狼妖當時的模樣，昭明也沒有再過細的去看。牛頭妖臨走時的那番話看似想表彰自己，實則是在告訴豺狼妖，不要再有不該有的想法了。

    曾經自己懼他如虎，如今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懼甚至期待，期待他出手，以便自己能為當年的事情找回場子。

    進入小院，黑皮立刻迎了出來，感覺到昭明的氣息，微微一愣，隨即躬身一禮：「見過主事。」

    「免禮吧！」昭明徑直走到大廳主座坐下，他從黑皮眼中感覺到了一絲敬畏，也不想點破，索性就讓他繼續維持下去。在這強者為尊的時代，自己想要好好管理丹堂，也許就需要讓這種關係維繫下去。

    等到黑皮在側首坐下，昭明開始詢問丹堂的事情。

    「藥材種植情況如何了？」

    黑皮立刻起身答道：「低級藥材種了一些，不過稍微好一點的藥材我暫時壓下了，沒有種植。」

    「你坐下說話便是，為何這樣處理？」昭明不解的問道。他下達的命令自然是越快種植越好，不過他亦知道黑皮並非隨意自作主張的人。

    黑皮謝了一禮再重新坐下開口說道：「稍好的藥材得來不易，雖然主事書寫了一些關於種植的冊子，可我擔心那些手下能力依然不夠。」

    「還有一個原因，藥材生長需要不少時間，我擔心尚未成長起來就會被人毀掉。」

    「被人毀掉？你是說四大王？」昭明一愣，不過馬上搖頭：「不是他，他沒那個膽子，這等於是逼大王殺他，你說的是……北方？」

    黑皮點頭：「正是。馬林坡人馬已經到了前線，既然太子沒有下令停止這場戰爭，顯然就是準備任其發展了。對方的那個金仙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了，乃是一白玉犀牛妖，雖然說不上是洪荒異種，卻也不凡。」

    這話本事對方隨意說來，卻讓昭明心中一跳，猛然間發現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如今各方妖王做了尋找皇族遺血的約定，便是為了二十年後的統一。照如此說，畢方太子該是嚴禁天際嶺再有戰爭才對，畢竟這團結一事是他發起，若自己麾下還征戰不斷實在說不過去。

    可他卻仿佛沒有發現此處戰事一般，隻字不提，怕是就想借這場戰爭將自己抹殺。

    此時黑皮又接著說道：「他一直忍耐，該是在計算大王回來的時間。如果我猜測不錯，最多三天，對方的戰書必定到來。」

    「而根據我打聽來的消息，此人不僅實力非凡，而且謀略也是相當厲害。金光領主派他來馬林坡並非是想以純粹的實力壓制，而是想用他的謀略將我赤崗打敗，以贏得相對光彩。」

    「你是擔心他會用當初二大王的那招，正面牽制，再偷襲後方？」昭明反問。

    這場戰爭對他而言已經有了不同的意義，必須更加重視。

    黑皮又是點頭：「不錯，雖然說那白玉犀牛妖會儘量不動手，但誰不能肯定他絕不會動手。我們赤崗已經處於被動，不能不被他牽著鼻子走。」

    「大王雖然看似勇猛，但實則謹慎。馬臉大王不是他對手，所以才敢兵出險招，如今換了對手，還是個金仙，肯定會將所有人馬調往前線。」

    「對方有金仙坐鎮，等於先天不敗，到時候只要分出一隻人馬殺入後方，必定可令我赤崗大軍首尾難顧。」

    昭明皺眉：「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入赤崗後方不是容易的事情。」

    昔日青狼妖能成功，是因從南龍洞的勢力中繞道。以南龍洞和北溪湖的關係，馬林坡的人馬該是沒辦法也從南龍洞勢力繞道才是。

    黑皮微微一笑：「我們如何去，他們如何來便是。」

    「可那是我們的盟軍。」昭明提醒道。

    黑皮搖頭：「誰說那是我們的盟軍？天際嶺的每一個勢力，無論大小皆是對手。如龍景台之所以沒有對我們出手不過是礙於鼉龍將軍的命令而已。」

    「大王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有機會剷除赤崗對他們而言可不是壞事。只要沒有確切證據，等事情做完，死不承認，到時候便是鼉龍將軍也不能拿他們如何。」

    昭明眉頭緊皺，忍不住微微點頭，事情確是如此，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心中略一思索，再看著黑皮問道：「如你猜測，此事發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說十成十，至少也有九成。」黑皮斬釘截鐵的說道：「別忘了這場戰爭的起源，兩個領主的面子，想要找回面子的最好方式就是以牙還牙。」

    「當年我赤崗用這招打敗的馬林坡，馬林坡想要找回場子，自然就是用一樣的方式打回來。而且白玉犀牛妖既然以謀略出名，這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赤崗山肯定會被定為攻擊目標，此刻種下藥材等於白費。」

    昭明點頭：「你說的不錯，若非你提起，我還真忽略了，此事須稟明大王才是。」

    黑皮卻是搖了搖頭：「稟明亦是無用，這是非陰謀，而是陽謀。除非能抓到確切證據，不然即便是大王也阻止不了，因為他不可能放棄前線，赤崗山必定要遭攻擊。」

    昭明思索一番，忍不住嘆了口氣：「以你的謀略，居然只是做了個礦洞守衛，實在不公。我為你引見，讓你去大王帳前獻策如何？」

    這非是謬讚，無論是之前幾次提醒自己一些事情，還是此次所說，都說明黑皮對於局勢的把握能力遠勝他的修行天賦。

    這本是舉薦好事，黑皮卻是急忙起身恭拜在地：「還請主事萬萬不要提起，這非幫我，而是害我。四大王如何心性，主事比我更清楚。他向來自認謀略無雙，誰敢與他爭這赤崗智囊之位？加上還是主事舉薦，若大王拒絕也就罷了，一旦大王同意，我必死無疑。」

    聽的此言，昭明愣了片刻，終於是搖頭嘆息：「可惜了！」

    再接著問道：「那如你所見，我現在該如何做？」

    黑皮略一思索開口說道：「上策，離開赤崗。這一戰我赤崗輸面居多，難有勝望。」

    「中策，以煉丹之名留在赤崗山，等大軍出發後，遠離赤崗山，待赤崗大勢所去無力回天之際，再投降便是。」

    「下策，與赤崗同生共死，死的幾率相當的大。」

    不能不說，黑皮所說極為客觀，絕對是以理性角度考慮，可昭明卻是只能搖頭：「我若要離開赤崗早就離開了，何須等到現在。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未戰先逃。」

    「中策也只能對你們而言有用，我不同，投降就是死。」

    金光領主和雪妖領主都已經視自己為眼中釘，若有機會豈會不殺？

    黑皮眉頭微皺：「主事是選擇下策了嗎？」

    昭明笑笑也不回答而是反問道：「我且問你一句，若事情真如你猜測的發生了，白玉犀牛妖帥率這支突襲人馬來赤崗山的機會有多大？」

    黑皮立刻答道：「他絕不會來赤崗山，凡以謀略著稱者，皆是謹慎之輩，尤其是這場戰爭，只要穩打穩紮，他贏面多了太多。若他離開了前線，一旦被大王知道，後果難以想像，他沒有賭博的必要。」

    停了一下又說道：「恕在下直言，就算他不親來，赤崗山也難以守住。屬下願意為主事出謀劃策，但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只能……」

    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相當明顯，自然是不會陪著送死。

    昭明點頭：「我自是不會連累你，不過我好奇的是，你為何不選擇上策離開赤崗。」

    這是獻給自己的三策，亦是黑皮可以自己選擇的三策。

    黑皮嘆了口氣：「天下之大，又有幾處是我妖族容身之所。我沒有橫渡汪洋的實力，走來走去，還不是得留在天際嶺。投降這種事情在天際嶺司空見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換個大王而已，我早已習慣。」

    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事情在天際嶺太平常了，沒有幾個妖族敢說自己一直都是跟隨的一個大王，投降變節這種事情在天際嶺並非什麼稀罕事了。

    「我也是見得主事經歷坎坷才與你說這些，不然……」

    這些話一旦傳到牛頭妖耳中，恐怕是殺頭之罪。

    昭明笑了笑，站起身來微微搖頭：「記得你問過我，站著死還是跪著生已經是一道妖族必須選擇的題目。當時的我無言以對，不過前些時間，我終於有了答案。如何死我尚且不知，也沒有心思去想，但既然選擇了活著，就一定要站著活，不然毫無意義。」

    「你既然告訴了我這些事情，表示你相信我，所以你亦可再信任我一次。若白玉犀牛妖敢來赤崗山，我有機會殺他。若白玉犀牛妖是派其他人過來，這赤崗山我定能替大王守住。」

    說完，便一臉自信的走了出去，留下黑皮一臉愕然。

    三天後，牛頭妖急召昭明議事，果不其然，白玉犀牛妖的戰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