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舞揚威 第五百二十四章 拔哨（三）

    身邊的戰友倒下了，不要緊！敵人還來不及揮舞長槍，這個時候最適合割下他的腦袋：身上被捅出一個噴血的血槽，沒關係！敵人的槍頭還卡在自己的骨縫裡，這個時候最適合反手給他一刀：誰的手臂離開了甲衣，問題嚴重了吧？不過沒人在乎，這個傢伙還有嵌著馬刺的軍靴，倒地的時候可以給敵人來一下更狠的，廢了他的子孫根！是小隊長攙起了這名斷臂的戰士，米克爾將自己的配劍交到戰士咽下的另外那隻手裡！

    一名敵軍覷機綽槍向米克爾刺來，那名戰士大叫一聲，猛地翻身推開米克爾，那柄長槍立即貫穿了他的胸膛。

    米克爾紅了眼睛，他隨手摘下劍鞘，衝著敵人的腦袋猛力的砸下去……砸！砸！砸！砸！米克爾砸開了敵人的頭顱、砸碎了堅硬的顱骨、砸散了粘稠地腦漿！緊接著，他高高舉起這塊紅白相間的劍鞘，劍鞘馬上就要砸倒另外一個敵人！

    「小隊長！小隊長！」

    熟悉的呼喊聲終於喚醒特戰隊小隊長的神志，米克爾怔了一下，緩緩放下石頭，他這才分辨出面前的『敵人』是他的一名士兵。

    「我們……我們殺出來了！」

    米克爾打量了一下恢復平寂的山林，他漸漸歪倒在地。

    突擊團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的戰士們剛剛經歷一場慘烈的拼殺。他們只剩下二十二人，這二十二名戰士的身上無處不在滴淌血水。他們的兵器全部裂開駭人的缺口，但他們都欣喜地向米克爾圍攏上來。

    「看啊！我們的中央陣地！」一名隊員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地，他們的中隊長和戰友已經用硬木和鐵絲柵欄封鎖了山嶺與中央高地之間的開闊地。

    米克爾一邊喘息一邊搖頭，「很遺憾！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那裡！咱們的兄弟還在山上拼命！咱們要回去……」

    也許……特戰隊第三大隊第一中隊第二小隊倖存的二十名戰士會在心裡抱怨小隊長地命令，但當他們回到鋒線的時候，他們仍是二十人，沒有一個掉隊，也沒有一個出不滿的言語。

    第三大隊地鋒線已經消失了！

    就在剛剛卡瑟夫軍發起的攻擊中，奪走了很多隊員的生命。

    還是剛剛。卡瑟夫軍動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一次衝鋒，戰士們失去了一名中隊長，又失去了二名小隊長。當米克爾和他的隊員回歸陣列的時候，戰士們爆出刺耳的歡呼聲。就連躺倒一地的傷兵也連滾帶爬的靠了上來。

    「你是頭兒啦，米克爾！」

    「當你現自己是隊伍中唯一一位軍官的時候。你要做的不是帶領戰士們和敵人拼命，而是盡一切努力讓你的士兵活下去！」

    米克爾突然想到海瑟薇在基地時不久之前對他說過的話，這名小隊長打量了一下境況悽慘的戰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讓他的隊員們活下去。

    「我上來的時候經過一片十分隱蔽的林地，我們在那再建一個阻擊陣地！」

    「我們……我們不回去？」一名渾身浴血的隊員指了指山上的中央高地。

    米克爾拍了拍這名隊員的肩膀。「這裡就是我們的戰場！好好享受吧！」

    隊員苦笑了一下，他轉向一眾大失所望的戰友，「喂！還愣著幹什麼！咱們的新隊長下命令啦，趕快行動起來，收集所有的武器彈藥，敵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8月14日下午5時12分，當右翼山嶺上的喊殺聲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傑法.特洛恩將阿爾夫召進了自己的主營。

    「難道……不能為山下的兄弟們做點什麼嗎？」

    阿魯特搖了搖頭，「傑法，你也看到了。敵人正在犯錯誤，他們將兵員一隊一隊的投入戰場，企圖不斷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我們只有保持強大的集團兵力才能艱守中央高地。如果分兵救援山嶺……我們不熟悉山上的狀況，我們……」

    「大人！第三大隊回來人啦！」一名軍官用他的雙手大劍挑開了營帳的帘子，拉著一名衣衫不整的小隊員闖了進來。

    傑法.特洛恩精神一振，他辨認著這名小隊員的面孔，「阿什揚，是你嗎？」

    阿什揚點了點頭，他差點哭出來。「大人。本來我可以很快就回來的，可一個敵軍不知從什麼地方躥出來，用槍柄敲了我一下，把我打暈了。我剛剛才醒過來……」

    「別提這個！山上怎麼樣了？」阿爾夫一把揪住驚魂未定的小隊員。

    「山上……山上全都是卡瑟夫軍，我……我是從距離右翼鋒線一百多米處的一個大型灌木叢後面潛行出來……」

    傑法.特洛恩面目冷峻地打量著小隊員，「你是說……敵軍就在我們腳底下！」

    阿什揚連忙點頭，「我在突圍的時候發現的！」

    傑法.特洛恩轉向立在自己身邊的作戰參謀，「史丹，看來我們要想辦法對付這些耗子了。」

    史丹點了點頭。他轉身走出大門組織人手去了。

    阿什揚看了看帶他進來的軍官，又看了看他們的統領，他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您……您不打算營救第三大隊？」

    傑法.特洛恩沒出聲，只有阿爾夫點了點頭。「第三大隊已經錯過了撤退的時機。現在漫山遍野都是敵軍，他們只能想辦法自保。」

    「大人！」

    阿什揚突然向面目陰沉的傑法.特洛恩立正敬禮，「我請求歸隊。我是第三大隊的戰士，我要和我地長官和戰友在一起，我正式向您請示命令！」

    傑法.特洛恩打量了一下意志堅定的小特戰隊員，他緩緩地還以軍禮。「命令第三大隊原地待命。」

    「是！第三大隊原地待命！我一定傳達到！」阿什揚再一次敬禮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特戰隊炮兵中隊布置在卡斯多夫中央高地上的六十門迫擊炮終於開始憤怒的吼叫起來。

    在河床西側的山嶺上，大隊的卡瑟夫軍開始了集群衝鋒，這些手持武器、盾牌，近似瘋狂地衝出山林，沖向山嶺，以敏捷的身手、水銀泄地般的率先衝進了干河床。在中央高地上居高臨下的特戰炮兵中隊立刻開始定點攻擊，正如蘇伊霍所言，他為每門炮都確立了攻擊範圍。為了精確打擊的力度。蘇伊霍果斷放棄齊射，他吩咐炮手們必須遵守一彈一花的規則。

    皴裂地河床在日頭下蒸騰著土塵凝結起來的煙霧。特戰隊的炮火將河床重新犁了一遍。在火光沖天地爆鳴聲中。人體像鳥兒一樣拋起拋落，殘缺的手腳在起飛中向外噴灑著血沫。濃重的血漿在炮火的轟擊中化為漫天顆粒，炮彈地動量帶起山風，一刻過後就將混合鮮血的氣息吹入山林。

    與炮聲隆隆火光沖天的左翼不一樣。右翼山嶺靜悄悄的，卡斯多夫主峰一片蒼翠，沉寂得就像是一塊綠色的寶石。

    平靜的山林響起樹木倒折的聲音，第三大隊的倖存者將傷員安置在陣地核心。他們的隊長米克爾終於得到片刻悠閒。米克爾坐在一株參天大樹的樹根旁，他用短刀在粗大的樹根上挖出一個小小的隱蔽所。然後就將一位傷重昏迷的士兵送到裡面。

    「321……322……323……324……」等了好久，響掣雲天的炮聲終於靜止下來，一名隊員靠向他的小隊長，「頭兒，不是說能打上千發炮彈嗎？」

    米克爾瞪了這小子一眼，「能把所有的炮彈一下打完嗎？管好自己的事吧！」

    隊員就退到一邊，他還在嘀咕一些不願讓隊長聽見的東西，但米克爾還是聽到了……隊員在那裡嘀咕，「如果高地上的炮兵兄弟知道咱們在這兒，就應該給這兒的敵軍來上幾下狠的。」

    米克爾望了望靜悄悄的山林。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派一個聯絡員過去，可他突然看到山林中不斷浮現的人影，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第三大隊已經哪也去不了，他們已經成為一支傷痕累累的孤軍，也許……炮火應該落在他的陣地上，要不然這一切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米克爾突然挪開腳，他笑得更苦了，原來他一直踩著一名傷員的手掌，這位隊長為傷員合上瞪大的眼睛。他召過一名隊員，「這個也離開我們了，把他抬到那邊去！」

    望著屍骸累累的干河床，馬多尼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的對手不是某個習慣仗勢欺人的貴族領主，也不是某支被菸酒和女人慣壞了的帝國兵團！

    他的對手是近年來強勢崛起的科迪勒拉城防軍，是大敗獸人大軍和地下聯軍的鐵血軍人。

    馬多尼望了望身邊，戰士們正在把傷員向後山轉移，這位卡瑟夫軍的指揮官終於意識到，對付這支科迪勒拉軍隊。小規模的衝擊和不間斷地騷擾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事實證明，這種戰術連敵人的一個步軍大隊都應付不了。

    「口袋封死了嗎？」

    一名參謀軍官連忙報告道：「已經將敵人完全包圍，他們無路可逃。」

    馬多尼點了點頭。

    他掏出一隻懷表，看了一下時間……戰鬥打響兩個多小時，可他連一點成效都沒見到。馬多尼狠狠地啐了一口，他要改變對敵策略了，爭取一擊定立戰場格局。

    面對沙盤，傑法.特洛恩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在他左近是一眾防線指揮官，特戰隊統領利用短暫地炮火間歇召開了一次簡明的作戰會議。

    「我們目前所進行的戰鬥，是一場懸殊的、不對等的戰鬥。」

    他抬起頭，目光從軍官們的臉上掠過，「特戰隊從成立那天起，目標就不是為了今天這樣的戰鬥。但是，今天這場戰鬥的意義大家都知道，我們必須像磁石一樣釘在這裡，將斯里蘭要塞的敵人源源不斷的吸引到這裡。我們釘的時間越久，領主大人那邊越是輕鬆，而戰鬥才剛剛開始，我們必須明確我們戰鬥的目的，修正我們的戰術。」

    「等等統領！」

    阿爾夫打斷特戰隊統領的發言，他喜歡這位敢於承擔責任的上官，「但是……我可不認為您的戰術有什麼問題！」

    特戰隊副統領指了指沙盤上的兩大戰區，「在左翼，卡瑟夫軍對干河床動地衝擊被徹底粉碎！他們最起碼在這裡留下一千多具屍體。而右翼！那邊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我們的第三大隊雖已陷入重圍。但卡瑟夫軍絕對不會占到什麼便宜。這一切只能說明……犯錯誤的人是卡瑟夫軍，如果他們在我們沒在中央高地站穩腳跟的時候就動全員突襲……」

    他看了看表，「我相信若是那樣的話，咱們都已經去見女神冕下了！」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卡瑟夫軍之所以安靜下來……是因為他們已經打算改變策略！」

    傑法.特洛恩敲了敲沙盤上的中央高地，「卡瑟夫軍確實犯了與我一樣的錯誤，他們打得太過保守，先用兔子引誘的我的一部，然後利用優勢兵力切斷這一部與中央陣地的聯繫，再動員中等規模的作戰力量反覆突擊，但是他們明顯是小覷了我軍的戰鬥力……」

    「沒錯！」

    蘇伊霍接著說道：「他們對我軍的炮火明顯估計不足，六十門迫擊炮足以封鎖整個河床，卡瑟夫軍們竟然沒有向其它兩個方向發動佯攻！」

    傑法.特洛恩點了點頭，「這就是他們接下來要做的，由左翼河床和右翼山嶺同時動大規模進攻，也許……我們的陣地附近已經潛伏了敵人也說不定。」

    「大人，下命令吧！」阿爾夫第一個向統領請令，然後是滿營的將官紛紛抬起手臂。

    「調整部署！」

    馬多尼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滿意地看到在場的將領們立刻抬頭挺胸，儘管科迪勒拉軍的戰鬥力完全出乎意料，但他們仍然堅信勝利的天平會傾向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