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葉蘭草
「來人！把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捉了下酒！」
泛著銀色光華的河面之下，卻是最深沉的暗流。一隻通身幽黑，背殼高高鼓起的黑色龜妖，怒吼著召集妖修。
它是這片靈地的統領，靈丹殿下赤須的一員大將，名喚龜黑靈，在這片靈田裡，一直是說一不二的角色。
但它手下的妖修，在聽到這個命令後，卻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任憑龜黑靈言語中如何怒氣勃發，也是一動不動。
龜黑靈察覺異狀，奔涌的怒火卻沒有再被手下所激怒，只因他知道，能讓這些平日裡驕橫的手下不敢上前的，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面前的眾多妖兵，有強有弱，強得與他自身的實力也不分上下，正是河府中某個一心靜修的妖修，沒想到連這種妖修也拜入那人旗下！
而對方妖兵之首，卻是一個人類，青少年的年紀，中等身材，小肚子高高挺起，一張臉如同一個圓餅一般，這個小胖子身上靈光波動並不 強烈，龜黑靈有把握，自己手下妖兵的任何一個，都能在幾個呼吸間，將他五肢齊斷，吞入腹中！
但就是這樣一個弱小的人妖，自己這幫妖兵，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只因這個名喚笑書的小胖子，身後站著一個如妖如魔般的妖蟒，一個剛剛將自己首領打得重傷，被龜啟靈關上禁閉的妖蟒！
那個妖蟒，名叫林牧！
笑書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心中卻已經是笑掉了牙齒，只是他緊記林牧給他說過的話，不敢為林牧惹來麻煩。
「呵呵，龜黑靈，怎麼樣？我的提議可能接受？兄弟我可不是藉機訛詐，這些中品靈果，足夠我需要的三葉蘭草之價了，我聽說你那靈田裡的三葉蘭草。平日裡也不過是賣給河外的人修，換些靈丹靈符。既然都是要賣，何不賣給同為河府一員的兄弟我，而是去便宜那幫子人修呢？」
笑書笑咪咪地道。言裡話間，把自己已經徹底當成個妖修來看，絲毫不顧及自己自己也是個人類這一事實。
龜黑靈強忍怒火，咬牙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笑統領有所不知。最近龜啟靈殿主曾暗中發話，說三葉蘭草有所大用，讓我全力積蓄，並不向外售賣……」
按理說，對面笑書用來交換的靈果，價值上根本不遜於三葉蘭草，甚至尤有過之。
但林牧先是將赤須打成重傷，兩殿人馬已成水火，笑書此時又上門要求換取靈草，無異於要結那城下之盟。利益上雖無得失，但顏面與聲望上，若是自己答應之後，無異於在林牧勢力面前低頭，從些河府妖修眼中，靈丹殿就再也不是那個威風凜凜，河府第一勢力了！
笑書眉頭一皺，三葉蘭草是引月小舍所要，已被林牧提高到萬事都要讓步的程度，若是自己做不好這件事。豈不是讓林牧大為失望，自己所有一切，都是來自林牧，若是失了林牧支持。自己只怕都活不過墨藏暗中不懷好意的殺機！
不過，所幸林牧也知道此時情勢異常，給自己帶來一個大助力！
但如非必要，那件東西還是不拿出來的為好。
笑書想要再做一次努力，凝聲問道：「龜啟靈命令？且不論是真是假，我家首領所要也不多。只是一株而已，我就不信你們往日沒有庫存，以我家首領如今聲望，來此取上一株，就是龜啟靈殿主親來，也是會默許的吧！嘿嘿，龜黑靈兄弟，你與啟靈殿主的名字，雖只有一字之差，但身份那是天差地別，真要為了這件小事，惹得我家首領不高興？」
龜黑靈怒火翻湧，當下心中一橫，直言怒道：「老子今天說沒有就沒有，嘿，林牧說他無意在河府挑起內亂，一心靜修，我就不信他會為了一株小小三葉蘭草殺上門來！這三葉蘭草是你自做主張的吧？為的就是硬按下我靈丹殿聲威！告訴你，赤須殿主雖然敗了，但靈丹殿直屬龜啟靈殿主，也不是你這個小小妖兵統領所能撒野的地方！」
笑書定定地看著龜黑靈，突然就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不屑之意。
還不待龜黑靈再發狂言，笑書右手一招，身後妖兵陣中一名手捧石匣的妖兵就進步上前，將手中石匣恭敬呈上。
笑書呵呵一笑，對著龜黑靈做了個請的手勢。
龜黑靈看著笑書嘲笑的面容，心中隱有不妙之感，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這時認慫，那靈丹殿就真正徹底成了河府笑柄了！
心一狠，龜黑靈右手一提，將那石匣蓋子翻起，一柄樣式彎曲，形同長蛇的靈劍就現入眼中。
「龍蛇劍！」
龜黑靈眼神一縮，口中幾乎要喊出這柄劍的名字來！
龍蛇劍，原本是上一次吳國狩靈大會上，妖章無骨對陣鐵蛇道人，將其擊敗，並奪得鐵蛇道人的佩劍，這柄劍，就叫龍蛇劍！
一柄有著上品靈劍質地，但靈紋只有中品，且只專注質地與鋒利的靈劍！
這樣的近身搏殺之器，既不受那些願意驅使靈器作戰的妖修喜歡，又不被那些一心妖身作戰的妖修中意，同時劍身彎曲如蛇，與正常劍器不合，算得上是一柄奇形兵刃，在那易靈閣中沉寂十餘年，幾乎被所有人所遺忘。
但這樣的一柄劍，在入得林牧手中後，連連經歷一次次大戰，每一次，都是大放光芒，在林牧的無蹤劍式揮灑下，仿佛橫貫長空的名門神兵，不僅是劍主之名傳於四方，連同劍器之名，也是聲傳天下！
在如今的河府生靈心裡，龍蛇劍的威名早已浸入心底，見劍器如見劍主，比人間帝王的尚方寶劍，還要好用！
龍蛇劍橫在石匣之中，不被第三名妖修看到，如同一柄普通的靈劍，靜靜散出靈劍特有的光華，絲毫威勢也無。
但就是這樣一柄普通的中品靈器，上面沾染了多少練氣修士。甚至是築基妖修的鮮血？那明利的劍鋒，曾經多少次讓那些河府高手心中絕望，又讓多少高手飲恨黃泉！
那強到連騰龜都封禁的林牧，竟然將自已隨身劍器交予笑書。所為的就是那普通的一株三葉蘭草？！
這樣的一柄劍，龜黑靈仿佛在那劍身上，看到那個讓整個河府地覆天翻的身影，明亮的劍光，如同那人的雙眼。讓他不寒而慄。
「呵呵，同為河府同修，只是一株三葉蘭草，算不得什麼大事，也莫說什麼換不換了，就當在下一點心意，來人，取一株年份最久的三葉蘭草，交予笑統領！」
龜黑靈在看到龍蛇劍的一瞬間，就知道這次交易的份量。笑書都已經將龍蛇劍拿出來，自己若還是不予交換，那無異於直接掃林牧的臉面，自己有幾顆腦袋，敢惹那個殺神？
如今雖然臉上無光，但總算劍在匣中，不為旁人所見，無人親眼見到自己是迫於林牧壓力而退讓，總算保住最後一塊遮羞布，讓自己不至於那麼丟臉。
算了。丟臉就丟臉了，赤須殿主被禁足殿中，不能出來，河府之內。除了龜啟靈、蛟鱗能穩穩壓住林牧外，就是水母妖姬都遜色一籌，我在他面前低頭又算什麼！
水母妖姬若是此刻前來，我也必要讓步，如今比她還要兇悍的林牧佩劍現身，我又為那虛妄的靈丹殿之聲名。逞什麼強！
想通此節，龜黑靈全身輕鬆，那份讓其難受的羞辱感也輕了許多，畢竟妖族強者為尊，向一名河府頂尖的強者低頭，算不上什麼！
笑書微微一笑，合上石匣，將其交予那名捧匣妖兵，和氣說道：「哪裡的話！我家首領說了，一時武力逞雄，縱使得了些利益，也是那無根之水，遲早干竭。唯有和平互通有無，才是強盛之道。這些靈果，就代表著我家首領心意，同時也向河府眾妖保證：我等以後絕不做那強取豪奪的事情，若是有其他同門妖修，想要換我等靈田裡的靈材，只要價值相合，也是隨時交易！」
「此次與靈丹殿各位做此交易，也是只為緩解兩家緊張局勢而已，還希望以後龜黑靈統領多多來往，互通有無！」場面話說起來又不要靈石，笑書自然漫天價地說。
龜黑靈聽得此言，臉上更見和氣，方才怒意暴沖的臉色，似乎不是由他發出。不過說來也是，被赤須命為此處靈地之主，又豈是一個衝動，只知道打殺的蠻夫？
兩家和氣交易，各自離開，這個結果，讓周圍原本想要看熱鬧的妖修一個個鬱悶不已，但同時也對笑書最後捧出的石匣好奇不已。
龜黑靈的態度，眾妖看在眼裡，自然不會以為只是看了眼普通的石匣，龜黑靈就由一個狂怒之徒，化為和平大使。
「誒，你說那妖兵最後捧出的石匣里，裝的是什麼？莫非是林牧招攬黑靈的書帖？」一名圍觀妖修好奇問道。
「我哪知道！不過看那石匣四四方方，三四尺長寬，想來是什麼靈材法器……」
笑書為了給對方留些顏面，免得對方雖見林牧佩劍，但卻面子上放不下，生生將一件好結果，變成意氣之爭，可是費盡了心思，連原本該成長條形的劍匣，也做出一番改動。
三葉蘭草是林牧必要之物，勢力平衡，不陷入戰爭沼澤，也是林牧必要之勢。
兩事都辦得漂亮，那才顯出他笑書的本事，若是一事成，卻毀了另一事，那功勞可就要大大降低了！
……
林牧收回龍蛇劍，看著面前氣度已經不再平凡的笑書，聽到他講述事情前後，讚賞道：「你很不錯！進退有度，我倒是沒看走眼！」
面前這個氣度沉穩，與記憶中那個平台講書的小小靈侍，似乎已經沒了聯繫。
笑書面上恭敬，心中得意道：「都是首領提攜，屬下不敢居功！」
林牧拿出一枚傳訊玉符，輕笑道：「可還記得當初我為何給你那柄傳訊玉符？」
笑書面上一呆，疑問答道：「是因為屬下想要搜集上古武道歷史，寫出一本《武道列傳》。」
「嗯，記得就好，你以後，是想寫這本《武道列傳》也好，是想踏足更高境界位置也好，在修士界，唯一的底氣就是修為！我是比較想了解上古武道歷史，想親眼看你寫的書的，而不只是想看你將這我只視為修行工具的勢力，一心視為主要……」
對於林牧來說，手下勢力，是蒸蒸日上，還是各懷機心，互相爭權，大抵是沒什麼區別的，他想要的，只是勢力給自己提供的靈材，以及減少的麻煩。
雖然不相信一個普通凡人，能夠得到數萬年前那段武道歷史，但總算曾經提攜一場，不想這個微弱的可能，被自己手下的勢力，生生抹殺。
接過三葉蘭草，所有月無心所要的靈材就都已在自己手上，林牧站起身來，也不理會身後笑書如何想法，騰身向著引月小舍而去。
背後，是笑書糾結的目光。
「《武道列傳》，我真能寫出它嗎？如今的生活，已經是以前難以想像的存在，修煉是一切的根本，但以後，真要放下擁有的一切，去追尋那渺茫不可追尋的夢想嗎……」
……
而在河府另一處所在。
「你說那笑書取出的石匣中，是龍蛇劍？」水母妖姬冷聲問道。
「是！我在旁邊看得清楚，那龜黑靈震驚之下，雖然沒有發出聲來，但唇上動作，卻分明是在說『龍蛇』兩字！」
水母妖姬揮了揮手，那回答她的妖修就興奮地領賞而去了。
一旁，鐵甲巨蟹哈哈大笑：「也虧得林牧這份雄心，一柄劍就讓靈丹殿暗中低頭！當真不愧是能被我看在眼裡的妖修！」
水母妖姬恨聲說道：「可恨那些散修，平日裡我如何招攬，都模稜兩可，但這林牧只是爭殺一場，又數天宣傳，就讓它們追隨而去，當真可恨！」
鐵甲巨蟹看了眼她，不滿地道：「我早和你說過，他不是那種野心家，若非如此，我豈能交他這個朋友！」
「朋友！朋友！你這個朋友，目前已經將我根基毀去小半了！」水母妖姬終於忍不住怒火，向著鐵甲巨蟹發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