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靈位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神

    整座山脈震動不已，一道道仿佛來自遠古的神雷，在天際閃過，刺破黑幕，撕裂長空，瘋狂落入人間。

    在這無數個電光耀起的瞬間，一個身影須臾乍現。

    第一道閃電落下，身影凝固在雷霆之中，電光轉瞬即逝，身影也曇花一現，墨塵只能依稀看出，此妖似鹿似馬。

    不做任何停留，第二道閃電落下，這一次威勢更強，足足是先前閃電的數倍，轟鳴落地，妖影再次浮現於雷柱之中。

    剎那間，雷電貫穿長空，一道接一道，越來越迅猛，越來越密集。

    妖影不斷的穿梭在雷電之中，沒有一絲痕跡，沒有一毫殘留，這是真正誕生與雷霆之中的妖獸。

    白光閃耀間，那妖影越來越清晰，龍首、鹿身。

    亮金色的鬃毛在風雨雷霆間舞動，龍爪形的四足在炸空神雷中翻騰。

    它隨著雷霆，一道接著一道的，沖向墨塵，直到最後一道神雷在墨塵身前兩丈處落下，它才止住了身形。

    而墨塵此時已是一身驚汗，每一次雷霆落下，都會在地上劈出一個碩大的焦黑深坑，雖說他深知妖靈不會傷到自己，但那極端恐怖的威勢還是讓他心驚膽戰。

    他長處一口氣，與妖靈四目相對，但下一刻，又再度驚異萬分。

    與以往妖靈不同，此時在他眼中的，是一雙深邃且幽紫的眼眸，更是充滿靈性的眼眸，這妖靈顯然有自己的意識！

    神雷從虛空中竄出，電光在妖靈周身狂舞，看的墨塵頭皮發麻，這是他第一次與妖靈對峙。

    就這樣，妖靈凝視著墨塵，墨塵也凝視著妖靈，一人一妖，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時間都仿佛暫停了下來。

    誰知妖靈忽地低吼一聲，尖吻一下子逼近了墨塵：「你——竟是人族？人魂人身為何會獲我族傳承？你又有何資格獲我族心血？」

    墨塵心頭一怔，略微有些出神，這個問題不止妖靈想知道，就連他自己也始終弄不明白

    「人族小子，回答我的問題。」見墨塵不答，妖靈眼中雷光大盛，說話間，仿佛天地都在低吼，振聾發聵，轟鳴亂響。

    「我……不知。」墨塵有些出神，有些無奈，進入合虛山脈的人必定不止自己一個，他也想知道那些資質優秀，修為頂天的修士都沒有獲得妖靈位業圖的傳承，為何自己會獲得？

    「罷了！有與沒有，戰過便知！」妖靈低吼，氣勢猛漲。

    殺氣滾滾而來，墨塵再迷茫也不會丟了自己的性命，本能的拔劍相對。

    妖靈利爪微抬，鋒銳之力籠罩，似要將墨塵撕了個粉碎。

    墨塵心知不可力敵，四周皆已被封鎖，只能趕忙踏地而起，施展「浮光掠影步」躍入高空。

    妖靈不屑的冷哼一聲，屍狗境之前，空中乃是最差的閃避路線。

    只因人在空中，無法憑依借力，最是被動，此刻的墨塵，看上去渾身皆是破綻，彈指間任它宰割。

    妖靈龍首微張，一口怒焰龍息，卻並未如預計的那樣掃中墨塵，再一凝神看去，原來墨塵靈氣未絕，雙腳又在虛空處踏去，竟又躍高了幾尺。

    「小子身法玄妙，但修為低下，使用了也不過是逃命之技！」妖靈口中低吼：「斬！」

    隨著它的召喚，一道刺眼光芒划過，言出法隨，雷霆自黑幕中降下，正劈向墨塵。

    墨塵已有防備，運起「龍嘯蒼天聖法」，渾身電芒閃爍，反手拔出大夏龍雀劍橫舉在頭頂。

    下一刻，雷霆撞向神劍，白光大盛，墨塵被擊的從空中極速墜下，半跪在地上，雷霆未停，化作無數電蛇，四散開來。

    雷擊不止，一道接著一道，接踵而來，力量更勝先前，很快墨塵便要支撐不住，他只能找准雷霆間的縫隙，神劍破空擊出，直刺妖靈眼眸。

    妖靈不懼，利爪輕輕一撥，金鐵交鳴之後，緊接著一聲刺耳的敲擊聲，墨塵帶著大夏龍雀劍被遠遠打落到一旁。

    眼見尋常攻擊無效，墨塵趕忙止住身形，抬起大夏龍雀劍，劍身泣鳴，哀吟著一股綿不能絕的心念。

    妖靈能馭使雷霆之力，他也可以。

    一道龍嘯聲從虛空中傳出，聲震九天，狂雷汪洋聚合成一條咆哮的狂龍，從天而降。

    不知是否是修行「龍嘯蒼天聖法」的緣故，在這狂龍凝聚之時，墨塵體內也是一聲龍吟響起，隨之，自身靈力狂潮般洶湧而出，雙手用盡全力劈下。

    轉瞬間，狂龍沖向妖靈，千萬道雷霆向外爆射，將整片天地吞噬。

    「龍族……」妖靈雷光般的眸子閃過意義難明的光，一動不動生生接了這招。

    雷霆暴虐，遮蔽視野，待雷霆褪去後，墨塵心中氣血翻湧，嘴角溢血，以手拄地，喘息不停。

    但妖靈的身體卻未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墨塵見此，一聲苦笑，拄著大夏龍雀劍，端坐在地上無奈道：「前輩，沒得打，你又何必尋我開心。」

    他知道妖靈沒有真正害自己之心，否則以妖靈的實力，剛出手的第一下就能將自己給撕的粉碎。

    妖靈凝視著他，見他不支，長聲說道：「你已靈光境修為，能與我一戰至此，已屬不易，小子，回答我，你為何要尋覓大道？是為了證得長生？還是為了天地霸業？」

    墨塵收劍，明白已不用再戰，沉吟半刻才開口道：「我……還是不知。」

    「不知，那為何還要繼續？」妖靈眼眸驟亮。

    墨塵有略作思索，半晌後誠懇應道：「蒙界寶傳承看中，我才有機會尋找親生父母，我才得知在秘境之外還有如此一番景象，心中對於煉魂七重的嚮往無以復加，對於逍遙永生的期盼更是變本加厲，可笑的是，最初尋求親生父母的那份心，倒是落了下來。」

    「也許是我對此還有些懼怕吧。」墨塵頓了頓繼續道：「但真正攀登至巔峰之前，我還是這世上之人，我只想本著我的良心，該做的好事仍要努力去做，該幫助的良善之人仍要努力去幫，該懲治的邪惡之人仍要去懲治。而完成這一切的資本就是修為，可能，這就是我繼續的原因吧。」

    妖靈語氣低沉，聲音又有些變冷：「你可知人間殘酷，那麼多荒唐事你管得過來麼？今天你救了一個人，明天一個村子等你救，後天一座陣城盼著你來，那還有時間去修行麼？如此又如何能證道、成登仙？我族傳承給你又有什麼用？」

    墨塵不卑不亢，話語有些緩慢，但語氣依舊執著：「修行是為證道，揚善是為做人，人無完人，但人都做不好，又如何做仙，先修人，再修仙，兩者並不衝突，甚至相輔相成。」

    當墨塵答完最後一句，妖靈狂笑一聲，一掃先前的陰霾：「先修人，再修仙。有趣，你這小子真有趣得很，越說越覺得你有趣。」

    說著妖靈便自顧自的轉過了身子，朝遠處黑幕中走去：「其實聽上去還不錯，那你就好好地修行，再好好地去懲惡揚善吧。」

    它頓了頓，停在原地，仰頭長嘯：「那你記好了，我，北方山系，岳池山之妖靈，江神，皓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