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寥寥,夜光正好。
心中無數個問題得不到答案,墨塵有些煩悶,發瘋的緣由,想了半天也沒想個通透。
無奈,只能搖晃腦袋,撓了撓頭,和先前一樣,把這些甩到腦後,船到橋頭自然直。
甩去心中煩悶,墨塵又端坐在床榻上,靜心運功,繼續他的修行。
但才不過幾個時辰之後,深夜時分,墨塵只覺周身百竅猛地一縮,莫名陰寒侵襲身體、激得他打了個寒戰。
「轟」的一聲護體雷元自然運轉,一道道妖嬈雷蛇妖嬈搖擺護住少年。
墨塵一下子從入定中醒來,這是警兆,識海貫通之後的能力。
邪魔之威凜凜撲來,有凶邪人物已經踏足周身!
清虛宗陣地,怎麼可能會有兇險?
墨塵臉色一變,難道是困魔筍出事了?
但他還未能完全回過神來,帳篷外一聲慘嚎與各聲怒吼便一道響起,幾乎同個瞬間裡帳篷崩毀,飛沙走石,劍華亂竄。
?一個衣衫精緻、飽含睡意的赤發老者,右手抓著一具只剩半截身體的清虛宗弟子,拖拽急行,左手則抓住雍依伊的脖頸,硬生生地推著她划過地面,直撲到墨塵近前!
那清虛宗弟子顯然已經死透,詭異的是,表情卻是含笑,顯然還沒感應到什麼,就被赤發老者瞬間襲殺,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定格在前一刻。
而雍依伊此時也滿身是傷,雙目緊閉,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
赤發老漢見到墨塵全無廢話,半閉的雙目向他猛地一瞪,墨塵只覺眼前強光乍現,耳中雷鳴轟響。
只一抬眼,煌煌目中雷!
護身雷元炸碎萬道,條條電蛇也紛紛崩碎。
但墨塵早有警覺先兆,已有防備,剎那間神識沁入納環,取物,抵擋,雙腿順勢一踩,向後摔飛開去。
痛呼之聲響起,嘶啞且悽厲,仿佛狼子被斬斷前爪的哀嚎,口中喊得雖無比痛苦,可實際上受的傷勢卻並不嚴重......藍色虛幻傘蓋裹住全身,威力都被法寶抵消。
帝家法寶,遮雷傘,取秘境內天陰淬雷樹最頂端樹梢所制,尋常二重雷系亂序都可抵擋,何況這小小目中雷。
喊得仿佛隨時會死去,摔飛地又重又狠,只為消弭對方的警戒,拉開與赤發老者的距離,須臾間,大夏龍雀劍已破空而至。
「咦?」赤發老者有些看不透墨塵的實力,目中雷再現,擊飛襲來之劍,雙手卻依舊不放:「好玄妙的功法,開了識海,修為卻是靈光境,吃我一擊目中雷,卻只傷皮肉,你到底是什麼境界?修的什麼妙法?」
從自身境界而論,墨塵仍是靈光境。但以修行世界的公論,識海已開,真元貫通,明明就是完成屍狗境的標準,找這樣算,墨塵又應該算作屍狗境的修家。
奇特的是,赤發老者從擊毀墨塵帳篷,到現在共使用了兩次目中雷,每一次使用,老者腳下荒漠之地便會有青青嫩草破土竄出,長勢飛快,一次還不明顯,第二次目中雷使用之後,赤發老者周身已經花草盈盈,綠意盎然。
墨塵將這些異狀盡收眼底,面對老者的疑問自然是沉默不語,此時帳篷已毀,凝目遠望,四周皆是喊殺聲,痛嚎聲,金鐵擊鳴之聲。
遠處的困魔筍此時已碎裂成無數小塊,數道劍華、水華閃過,顯然整個清虛宗駐地已經陷入了混亂,人人自危,要想救雍依伊只能靠自己了。
時間緊迫,墨塵重新操控大夏龍雀劍,挾帶著煌煌墨雷,向著赤發老者左手襲去。
轟雷陣陣,劍華凜冽,赤發老者卻面含微笑,只略微偏身、錯步,看似輕鬆萬分就躲過了大夏龍雀劍的數次襲殺。
他見墨塵不開口,全無惱怒之意,一邊閃躲一邊指著腳下花草:「是個有趣的孩子,可惜誤入了歧途,走錯路了。你看我腳下大地,可有覺得另有玄妙?」
不用墨塵回答,赤發老者便繼續道:「我的法是神仙法度,我的道是茫茫天道,我的身蘊藏乾坤造化、自然玄機,所以每一次我施展法術,都會有一份盎然生機賜予這片大地。」
「停了你的傳教,還不快快放開雍師姐!」墨塵怒喝,眼見飛劍無用,旋即引掌向上,狂雷劈下,盡數凝聚成數丈雷槍,猛力擲向赤發老者。
赤發老者微笑不變,放開了雍依伊與那半截身子,身形急退,雙掌合十,一道圓形黑色法印瞬間成型。
同時間,腳下大地綠意瘋長,甚至還有棵棵大樹直接從土裡竄出,荒漠一下子變成了一小片綠洲。
法印詭異,煌煌雷槍一接觸,就化作縷縷青煙,消散不見。
墨塵看的心驚,赤發老者露出淡淡一絲笑容,依舊語氣和藹:「我名赤目,真神傳承,入我門中,受我度化,回歸正途見真實世界,領受神仙法度,從此踏入真正的封仙大路,可好?」
墨塵不理,趕忙沖至雍依伊身邊,推開半截屍體,所幸雍依伊還有一口氣,那赤發老者沒有下殺手。
略略喘了口氣,墨塵開始與赤發老者周旋:「你看上我什麼了?這麼想收我為徒?你可知你這身修為放在外界著實可以,可在若是和我師傅比起來,卻是差的緊。」
自己身懷妖靈位業圖,得妖靈傳承,聖法玄功,再怎麼說也算是半個聖人徒弟,這赤發老者若是和聖比的話,確實有些不夠瞧。
赤發老者笑了,又開口說道:「有師承?可再強也還是凡人的修行,和我這神仙法度又如何比。倒是你師父,凡人的身子,卻掌握了如此有趣的功法,將來有機會倒是要見一見,若可以,我也會收下他的。不過現在……」
說到這裡,話停頓、赤目輕輕張開雙臂,面露神聖,靈氣奔涌。
面前三丈方圓,突然「亂了」。
無風,不是飛沙走石;無形,並非法術靈元,亂的是光,月光、星光、火珠之光。
無形無質,看得見摸不著的光,被赤目弄的突兀紊亂,七彩顏色剝離開來,轉眼間,七色俱化蒼白之絲,節節枯萎、寸寸斷碎!
那三丈大地沒了光,盎然綠意也消失不見,盡數變作濃稠黑暗。
濃稠到能侵蝕心的漆黑,猶如深邃虛空。
至極的黑暗,黝黯虛無,吞噬一切。
赤目看著可怖的漆黑,目光明亮,由衷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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