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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涵冰正在和一個人身蛇面的怪物搏鬥,她一會兒騰雲,一會兒駕霧,不一會抖抖衣袖,十把蝴蝶飛刀嗖嗖地發出去擊中怪物的腹部,那怪物頭一歪,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噴過來,哇呀呀,涵冰奮力一叫從床上滾到地上。她睜眼一看,眼前正站著一個怪物,戴了一頂大草帽,身上穿著花上衣和花短褲,一張白淨的臉曬得黝黑黝黑的,不是何永是誰?
涵冰一個鯉魚跳龍門翻身起來叫囂著說:「你是人是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永把臉上的墨鏡摘下來,蹭地一下拉開窗簾,嗤嗤一笑說:「你才是鬼呢,大白天做什麼夢?」
陽光透進來刺痛了涵冰的眼睛,她揉揉眼睛,擦擦嘴,騰地坐回到床上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永環顧一下房間問:「妘鶴呢,怎麼沒見妘鶴?」
「不知道,估計查案去了。」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妘鶴來到酒店是為了查案。說到案子,她又爬起來,衝到何永面前急切地說:「你怎麼才回來啊,酒店出事了,一個女孩被殺了,還有一個女孩也被殺了,實際上,這兩個女孩被換屍了~~~」
這什麼跟什麼嗎,照海不聽還明白,聽她講反倒越聽越糊塗了。得了,還是等妘鶴回來聽她解釋吧。涵冰這丫頭沒有邏輯思維也就算了,連最起碼的表達能力都沒有。好在妘鶴這會已經在樓下的咖啡廳喝完了茶,她剛走進房間就撞上何永。何永一把攬過來說:「怎樣,沒什麼事吧?」
妘鶴從他懷中掙脫,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說:「你回來了?經理一定都給你說過了?」
正準備出門換衣服的何永又轉回來說:「恩,不過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到底是誰幹的?竟敢在我的酒店找事,太瘋狂了。你是怎麼把林靜和張美欣聯繫在一起的?我在樓下剛聽他們說,這太不可思議了。兇手為什麼要換屍?」
妘鶴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兇手費盡周折地換屍是為了什麼呢?」
「你是怎麼把林靜和張美欣聯繫在一起的?我們一直以為在車裡燒毀的是張美欣,運動鞋、校徽那些證件都說明她的身份,沒有人懷疑她是林靜。」
妘鶴淡淡一笑說:「你們看,在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感覺有些不對頭。她的手指有些不對頭。後來我看到涵冰的指甲,我想女孩一般都會留長指甲,尤其是舞女,為了美觀就更應該留長指甲。可是在楊書銘家發現的屍體女孩的指甲非常短,如果是剪短的指甲或者也沒什麼,她的指甲可能劈了。可是她的指甲參差不齊,明顯是咬出來的痕跡。什麼樣的女孩還會咬指甲呢?我記得我寫作業的時候沒事就喜歡咬指甲,咬指甲是小女孩的行為。」
涵冰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之前妘鶴一直盯著那張放大的手看,原來是在看指甲,還有她在林靜房間的垃圾箱裡找到的是剪斷的指甲,這些小細節都有致命的問題而自己竟然沒發現。
妘鶴看了涵冰一眼說:「我還不贊成她去見男友被男友殺死的說法?」
「為什麼?」這種說法目前來看占很大的比例,為什麼說它行不通呢。林靜在跳完舞后去見男友。因為吵架被男友殺死後扔在郭子福的汽車裡焚燒,這很合理啊?
「你們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了嗎?實際上應該是張美欣身上穿的那件,那件是林靜的衣服。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那是件很舊的衣服,非常寒酸,你們不感覺不對勁嗎?」
妘鶴這麼一點撥。涵冰立即開竅了。對啊,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如果林靜出去見的人是自己的男友,那麼她一定會穿最好的衣服。再笨的女孩都知道要在什麼地方穿什麼樣的衣服。她絕對不會隨便套上一件破裙子就去見人。
「那麼對她的被殺該如何解釋呢?」
妘鶴搖搖頭說:「我還不清楚。不過我想會不會和張美欣有關係。照海那邊已經把張美欣的同學召集到警局,我們去聽聽他們怎麼說。」
「萬一這些女孩說謊怎麼辦?她們可能被這件事嚇壞了。換做是我就不會說實話,我會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妘鶴正凝視著窗外看遠處的燈塔,聽涵冰這麼一說她轉過身看著她說:「你的那些小聰明有一回騙過我的嗎?大一的時候和那位秘書長背著我約會的結果怎樣?」
涵冰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一直以為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無縫。」
「天衣無縫?頭疼、肚子疼、發燒、輸液。這些老一套的東西你就不能換個新鮮的說法?不說穿就算了你真以為別人什麼都不知道嗎?」
涵冰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說:「他不是喜歡你嘛。我想替你踩踩路。」
何永一聽在一邊不幹了:「這什麼時候的事情?哪個秘書長,我怎麼不知道?怎麼樣,你們沒有再聯繫吧?」
涵冰拿眼睛狠狠地剜他一眼說:「你就別摻和了,我們不是要去警局審問那些女孩?趕緊走吧,都幾點了也不說走,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警局辦公室,照海正在一一接待張美欣的同學愛琳、睿卓、朝冉、易欣、思嘉和夢晨。這幾個女孩都是張美欣的同學和好友。對於張美欣當天下午的行蹤說得故事都一樣,昨天下午四點放學後,美欣說要去新湖市,然後搭最後一趟班車回家,此外大家就不知道什麼了。
為了怕驚嚇到這些女孩,他們四個人在外面窗口不顯眼的角落盯著裡面的詢問。何永和涵冰看了兩分鐘感覺無聊就去一邊玩遊戲去了,只有妘鶴一動不動地盯著裡面的詢問,連一個字一個手指的彈動都沒有錯過。
最後一個女孩叫朝冉的女孩被領了進去。照海看看朝冉,下意識地朝窗口妘鶴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說這是最後一個女孩了,沒有希望了嗎?
叫朝冉的那個女孩和之前女孩的說法一樣。美欣放學去新湖市然後就失去聯繫。照海無力地沖她招招手,請她出去。這時門被推開了,妘鶴進來說:「我想和朝冉再聊一聊。」
她是個高個子的女孩,有一張厚厚的嘴唇,驚恐的眼睛四處張望,她撫弄著雙手,神情緊張。她剛走出門口又被帶了進來,不安地看著妘鶴,頭上直冒汗。
「坐下吧,朝冉。」
朝冉順從地坐下。無意識中她突然感覺自在多了。沒有先前那麼不適。警察局陌生恐怖的氣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和親切的姐姐。她微笑著看著朝冉,遞給她一杯咖啡:「朝冉。你明白嗎?了解美欣那天的活動對於我們很重要。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最好,你也想讓我們儘快抓到兇手,對吧。」
朝冉抱著杯子,小聲地說明白。妘鶴接著問:「這麼說你會盡力幫助我們?」
女孩的手指在杯子上緊張地纏繞。她咽了兩次口水,眼神警覺地盯著四周看。當她的目光注視到照海的時候。又諾諾地轉回來低下頭半聲不吭。
妘鶴繼續說:「你也要明白隱瞞任何一個線索都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我明白把你們帶到警局一定會讓你們驚慌不安。我也明白像你們這麼大的女孩會擔心那些事情被家長知道後會受到責備。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必須做個勇敢的女孩,如果你隱瞞不報的話後果會更嚴重。你明白嗎?」
朝冉乾燥的舌頭舔著嘴唇,她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哀求地看著妘鶴。妘鶴指指她手中的咖啡示意她喝點再說。她端著杯子喝了兩口,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
「我知道美欣不是去購物對吧?你們一定有小秘密是不是?見網友?她所見的人說不準就是兇手,對於我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你一定要真真實實一點不差地告訴我們。」
喝完咖啡的朝冉放鬆多了,她放下戒備之心:「你們不會告訴我媽媽吧?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以後不會再讓我出去了。」
妘鶴看了一眼照海,他點頭默許。妘鶴回答她說:「這一點我們可以保證。現在你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們。」
於是,朝冉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我一直都很擔心!這是我和美欣之間的秘密,我答應她不告訴任何人。後來我聽說她失蹤了,再後來警察發現她在那輛被燒毀的汽車裡。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感覺都是我的錯。我當時應該阻止她。我只是從來沒想過她會出事。後來當別人問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能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美欣去新湖市做什麼?一定不是簡單的購物吧?」
朝冉點點頭說:「是的,不是購物。實際上她在網上聯繫很長時間了。那天,她終於接到通知讓她去試鏡。她在網上結識了一個電影製片人,他需要某個類型的演員,而美欣正好是他需要的那個人。不過他要看到本人,真正在鏡頭前看看才能知道。我知道,美欣一直很喜歡演戲,她準備考電影學院,但如果現在就有機會出演一部電影的話那對她來說很有吸引力。那個製片人也告訴她如果想出演的話必須接受一些強化訓練。當然,這些對於美欣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只要能讓她上鏡,她什麼都願意做。」
朝冉停了下來。妘鶴聽著這種已經被翻版過無數次的垃圾故事,心裡想這些女孩子都一個樣。她們都被警告過不要和陌生人接觸,不要和陌生人交談,可是一旦說到這些爛透了的劇本時,沒有幾個女孩能真正抵擋住這種誘惑。
朝冉喘口氣繼續說:「你們不要以為我們傻。那個製片人很認真地告訴我們說如果試鏡成功就會和她簽合同,還會在簽字前給她找個律師看看,合同絕對合法。他告訴美欣說這對她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對她講起蒼井空和波多野結衣,她們是如何一夜成名的,這種一夜成名是如何運作的,他說要為中國的電影業注入新生力。」
無語。凌亂,蒼井空和波多野結衣也不是中國人啊,再說了,這兩人都是幹什麼的啊,只要稍微有點常識都該明白這不是天上掉的餡餅,而是一塊發霉長毛的饅頭。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演藝圈誰不是這樣呢,新紅樓里,滿滿一劇組,連丫鬟都被潛規則了。要不要那個名義也沒什麼用,性質都是一樣的。
妘鶴又給她倒了一杯咖啡,朝冉又喝了一口繼續說:「上完學習班結束後。美欣去新湖市,他們約好在酒店見面,然後帶她去製片廠。試完鏡後她可以搭公車回家。幾天後他會告訴她試鏡的結果,如果結果令人滿意,他們的老闆就會到她家跟她的父母談。這消息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我羨慕得要死!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被殺!如果知道我就該事先阻止她。我應該阻止她的!」她開始哭起來。
妘鶴輕輕拍著她的背說:「沒事了,沒事了,這事不能怪你。即使你阻止她也不會信!」
妘鶴幾句話讓朝冉釋懷很多,她慢慢停止了抽泣。隨後,妘鶴問她一個關鍵的問題:「美欣告訴你說那個製片人叫什麼名字嗎?你見過他嗎?」
朝冉搖搖頭說:「他說他叫程超,在新時代電影製片廠。我沒有見過他本人。我只是從美欣那裡聽過他的名字。」
程超。這個名字再次讓妘鶴和照海心中一驚。案件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不過當著朝冉的面,他們不能說這些。妘鶴等她把杯中的咖啡喝完才告訴她說可以走了。等朝冉剛走出去關上門,照海立刻對妘鶴說:「又是程超。這個狡猾的傢伙!」
妘鶴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激動,她總是這樣,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淡淡然的。她若有所思地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漸漸離去的朝冉說:「是啊,案子又回來了!」
可是照海還有一個問題,自己詢問了那麼多女孩。妘鶴怎麼就能一眼看出來這個女孩隱瞞情況了呢?難道她真的有火眼金睛?憋了幾分鐘,照海還是好奇地說:「是什麼引起你對這個女孩的注意?她們看上去都一樣。怕得要死,在我看來,好像朝冉也沒什麼特別的。」
妘鶴依舊專注地看著朝冉離去的背影,話從窗邊柔柔地飄過來:「那說明你接觸的撒謊女孩沒有我接觸的多。是的,剛進來的時候,朝冉和其他女孩一樣正眼看著你,僵硬地站著,腳尖動個不停。可是如果你注意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她在出去的時候,表情和腳步一下子變輕鬆了。你明白嗎,這說明朝冉一定有事瞞著我們。撒謊的人通常都會在別人質問的時候一板一眼,發誓扯謊地說自己從沒有做過這件事。可是一旦等質問結束他們會很快地放鬆下來,甚至會不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笑容。這點小伎倆還是涵冰教會我的,你也可以看看美劇《別對我撒謊》,劇中完美地詮釋了說謊人的心理和表情。」
照海長嘆了一口氣,詢問也是門藝術,要包羅萬象無所不通啊。
門推開了,涵冰和何永你一拳我一掌推搡著闖進來。他們剛剛在打遊戲,何永輸了三局,涵冰贏了三局。何永不服氣一直說涵冰耍賴,涵冰說那是何永自找的。就是進門來還在爭吵個不停,非要讓他們兩個評評理。妘鶴才沒興趣評理,這麼大的人命案子,虧他們還蠻樂和的。照海也是一臉凝重,他在想程超目前正式進入警方視線。之前他逃脫一次,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逃了。
看他們沒什麼反應,何永先停下來問剛才的詢問有結果沒有。照海把之前的詢問和妘鶴從朝冉那裡套出來的信息。這麼一說,在連連驚詫的時候,何永驚叫說:「程超啊,我認識,他前段時間還在我酒店住了幾天呢?不過他不會幹出這樣的事吧?她為什麼要殺死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沒理由啊,他充其量最多就是強姦少女,根本犯不上勒死她?圖什麼呢?」
何永說到點子上了,程超為什麼要勒死張美欣呢?沒有動機!這一點正是妘鶴現在頭疼的,她怎麼也不明白林靜和張美欣這兩個毫不交叉的點是怎麼重合在一起的?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難住了大家,房間的氣氛有些沉悶,涵冰一拍頭說:「想那麼多幹嘛?說一步說一步,撞到南牆再走回來,難不成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是妖是怪先打一金箍棒再說再說。說不定他是個變態狂。心理有問題,精神有毛病,不是我們常人能理解的。我告訴你們吧,娛樂圈的人一個比一個有毛病,要我說,混娛樂圈的男人就是籠子裡的老虎、圈子裡的獅子,中看不中用。所以我是不會輕易招惹這個圈中男人的。」
不管是獅子還是老虎總得溜出來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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