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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依舊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乘客聊了一會兒案件和這該死的大雪,然後各自草草上床睡覺了。一夜過得很落寞。第二天一早,妘鶴走進餐車的時候,布克先生正在和格爾曼醫生聊天。布克先生的神情很沮喪。一見到妘鶴,他就發起牢騷說:「一籌莫展,一籌莫展。我現在都有點懷疑,我們是否能破得了這個案子。如果能查出真相,那才是奇蹟呢。」
雖然格爾曼醫生也很鬱悶,但說出的話要比布克客氣得多:「這件案子讓人心煩意亂,一點兒也摸不著頭緒。」他看了一眼妘鶴說:「老實說,我們都猜不出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走。」
妘鶴慢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捂著嘴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說:「但這正是這件案子最有意思的地方。」
「有意思?我們可看不出來有什麼鬼意思?」涵冰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眯著眼睛,慵懶地跨入餐車。
妘鶴喝了一杯茶說:「我認為的有意思是因為一切正常的辦案方法都行不通了。我們聽到的這些證詞是真話還是謊話,我們無法得知,除非我們自己能想出新的辦法來。這對我們的腦子是個考驗。」
涵冰把妘鶴的茶端過來喝了一大口,嘴巴左轉右轉噗嗤一口吐在外面的雪地上。然後拿了一大塊三明治吧唧吧唧地啃著說:「說得輕巧!你倒是用你64gb的腦袋瓜好好想想,到底有什麼路子?給我們說說。」
「我們聽取了每位乘客的證詞,並且親眼見到了證物。這就是路子啊。」
「得了,乘客們的證詞,切,說得好聽,乘客們的證詞一點幫助都沒有。」
妘鶴輕輕搖搖頭說:「不。我看乘客們的證詞相當有意思。」
涵冰睜大眼睛詫異地問道:「哪裡?我怎麼沒發現?」
妘鶴淡淡地說:「因為你根本就沒仔細聽。只要你仔細聽的話,一定會發現有些地方存在著漏洞。」
「那你快告訴我們到底漏了些什麼?」
三個人都望穿秋水地盯著妘鶴,希望她快點說出答案。誰知道妘鶴在這關鍵時刻又開始賣關子。她不慌不忙地續水喝茶,手裡捏著一小塊麵包不慌不忙地吃著。涵冰可受不了她這矜持樣子,一把將麵包奪過來,氣憤憤地捏著她的嘴巴說:「快講,快講。」
妘鶴甩臂從涵冰的手裡掙扎開,然後才開口說道:「記得死者秘書說的話嗎?他說他跟著安德烈到處旅行。安德烈多半時間是在週遊世界。他聘請秘書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自己不懂外語。」
妘鶴停下來,看看庫克和醫生,又看看涵冰。他們茫然地看著妘鶴。不解地問:「這怎麼了?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毛病啊。」
妘鶴笑笑說:「怎麼?你們還是沒有聽出來嗎?」
「得了,快說吧,我們什麼也沒有聽出來。」
妘鶴點點她的腦袋說:「不用腦子,一點都不用腦子。你就非要人家一個字一個字點明才能聽懂啊。他說了安德烈先生不懂外語,也就是說。除了俄語其他的語言都不會說。可是。列車員晚上去他的包廂時,包廂里的人卻用英語說道:『沒事,我搞錯了』。你們聽出來了嗎?」
庫克興奮地大叫道:「我明白了。我們一開始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我記得當時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重複了一句,可是我根本沒有在意。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不相信那隻勞力士所顯示的時間了。這麼說安德烈早在十二點三十七分的時候就死了~~~」
醫生也恍然大悟地說:「啊,我也明白了。那個答話的人正是兇手!」
只有涵冰還在迷茫:「你們在搞什麼?」
庫克快速地解釋說:「你可真夠笨的。想想,秘書說安德烈根本不會外語,也就是說他不會說英語。可是阿里克去7號包廂的時候,裡面有個人用英語回答說他搞錯了。也就是說,裡面應答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安德烈,而是兇手!」
還沒有等涵冰驚呼。妘鶴立即打斷了他們的興奮:「不要下結論太早,也不要沒有證據就瞎猜一通。我認為比較妥當的說法是,在十二點三十七分時,有一個人正在安德烈的包廂里,至於他是不是兇手還有待商榷。」
「得了,你可真夠謹慎的。事實已經到了這裡,可是你還是不願意相信。現在,我對你有點信心了啊。」庫克發自內心地讚嘆。
「我們只能一步一步地前進,不能妄加推測。沒有證據表明安德里是在那個時間死的。」妘鶴沉思了一會兒繼續推論說:「當時我聽到一聲喊叫。我正是被那個聲音驚醒的。當時,隔壁有人在走動,那個人並不是安德烈而是另一個神秘人物。他在擦掉手上的鮮血,清除犯罪的痕跡,燒掉會暴露線索的信件。然後他一直等到四周沒有聲響的時候,他就把安德烈的包廂門從裡面鎖上,然後打開通往格魯沙房間的門,溜了出去。至於那隻表嘛,我想他只是想把作案時間往後面撥一點,想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三個人頻頻點頭,連連說道:「有理有理。」
妘鶴繼續解釋說:「我們還稍微注意一下那個人進入包廂的時間。他什麼時候有這個機會呢?除非我們假定那位真正的列車員是其中的一個共犯,不然的話,那個人只有一個機會—就是火車停在伊爾庫茲克的時候。火車離開伊爾庫茲克之後,列車員坐的位置正對著車廂走道,乘客很少去注意一名身穿制服的列車員。能夠發覺這名假列車員的,只有真正的列車員阿里克先生。但是,當火車停在伊爾庫茲克的時候。列車員下車到站台上去了。這時那人就暢行無阻了。」
布克先生理解地說:「那麼,問題再次回到之前的推理當中了。那人必定是乘客之一,但是乘客中的哪一個呢?」
妘鶴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本子攤在大家面前說:「我已經詳細地列了一張單子,希望能使你們恢復記憶。」
他們湊過來。六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張單子。上面詳細地寫清了被詢問人的名字行為和動機。
秘書—達維德。10號包廂。動機無,可能出自和死者的關係,有待證明。不在場證明:十二點到一點三十分可由安季普作證。他們一直在10號包廂聊天。
列車員阿里克。動機無。不在場證明:十二點三十七分,本人聽到7號包廂中有人和他在談話,然後看到他走在走道上。
僕人弗拉西。一號包廂。動機可能是和死者的某種關係。不在場證明:同包廂的阿爾謝可作證。不利的因素,他是唯一能穿得下那件制服的人,但是他不可能會說流利的英語。
格魯沙,6號包廂。動機無。不在場證明無。不利的證據,她說包廂中有人出現的證詞無人可證明。
奧爾麗,8號包廂。動機無。但她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不在場證明,可由同包廂的安娜證明。
阿塔夏公主,4號包廂。動機,她和斯特朗一家有深交,關係很深。但不在場證明可由女傭和列車員作證。
維克多和阿加婭夫妻。持外交護照。3號包廂。動機無。不在場證明,列車員證明。
安季普,2號包廂。不在場證明,和秘書的一樣。他們在10號包廂聊天到一點半。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沒再離開過。
偵探瓦西里,11號包廂。動機無,不在場證明可由列車員證明。
安娜,8號包廂。動機無。不在場證明可由同包廂的奧爾麗證明。
最後,乘客們的證詞已經由列車員一一證實,在十二點至凌晨一點之後,都沒有人進出過死者的包廂。
下面還有一張單子。上面一條一條地寫著:
1.那條上面繡著『a』字母的手絹是誰的?
2.那個菸頭,是誰掉落在現場的?
3.那件白色的毛衣是誰穿的?
4.化裝成列車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5.表上的針為什麼指向一點十五分?
6.兇手是在一點十五分下手的嗎?
7.還是早於一點十五分?
8.或是晚於一點十五分?
9.我們是否能斷言殺死安德烈的兇手只是一個嗎?
看完,妘鶴站起來,走到窗口,右手習慣地撫著下巴說:「你們看,我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找出來了。全部案情都已擺在我們面前,安排得整整齊齊、有條不紊。」她突然轉過身,露出一個微笑說:「現在,我們需要的是靜靜坐下來好好冥想。想想這些問題到底要怎麼解答?來吧,我們閉上眼睛,開始好好思考~~~」
說完,妘鶴首先盤腿坐在長沙發椅上,清空腦中的雜念,試著讓自己的思想靜止下來。
涵冰暈了,她瞪大眼睛看看布克,又看看醫生,做個詢問的手勢:「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
布克和醫生對視了一眼,然後無可奈何地坐下來,開始漫天胡想。最後,只剩下了涵冰,她也不得不找個位置坐下,閉上眼睛,冥想,冥想,要命的冥想。她唯一想到的是:沙灘,海浪,一身比基尼的她頭戴著一頭長長的假髮正在慢跑。她微笑著,向後扭轉,看到了一個帥哥。誰呢,竟然是大使先生!哇,他的身材超級無敵棒。健碩的胸肌,平坦的小腹,性感的雙唇~~~哇,他朝自己撲上來了~~~涵冰饞涎欲滴,口水嘩嘩地流著~~~
突然,一個聲音打亂了她:「原來是這樣!」
腦海中的那個畫面就那麼突然消失了。涵冰惱怒地睜開眼睛,忿忿地叫道:「是誰?是誰打斷了我的冥想?」
妘鶴已經站起來,她瞥了一眼涵冰說:「先把嘴角的口水擦擦吧。我想我已經知道這件案子怎麼回事了?」
涵冰拽起兩張餐巾紙擦去嘴角的口水,興沖沖地問道:「你說什麼?你找到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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