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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的是西餐。妘鶴將就著吃了點沙拉麵包之類的充飢。好在餐車裡還有幾瓶味道不錯的紅酒,讓妘鶴淡而無味的晚餐吃得稍稍有生色了一些。
晚餐剛一結束,布克就開始叨叨說:「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個兒,聲音像女人,」他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說:「我真不明白,完全不明白!這麼說,死者安德烈所說的仇人,當時就在火車上了?那麼現在他在哪裡呢?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呢?我的腦袋全昏了。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妘鶴右手撫著下巴沉思著說:「是啊,不可能的事是不會發生的。所以,儘管看來不可能,實際上卻有必然可能的聯繫性。我們只是還沒有找到必然可能的聯繫罷了。」
「那你就趕快解釋一下,昨天晚上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妘鶴笑嘻嘻地說:「我可不是魔術師。我和你們一樣,對這件案子感到十分困惑不解。我只能說這件案子極不尋常,非常奇特。」
涵冰把吃剩的牛排推到一旁,拿牙籤剔著牙,心滿意足地說:「我們對這件案子的偵查毫無進展,看來等這趟車順利開到莫斯科,我們也破不了這個案子了。得了,我看還是把案子交給俄羅斯警方好了。」
妘鶴輕輕地搖搖頭說:「不,不是這樣,我們已經有所進展。我們知道了某些情況,至少我們聽到了乘客們的證詞。」
醫生格爾曼醫生迷惑不解地問:「可是證詞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啊。女僕和偵探提供給我們的新證詞讓這個案子更迷惑不解了。」
妘鶴蹙著眉頭,在桌上鋪上一張紙,一邊寫一邊說:「好吧,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合理的。在不合理的事情背後一定有某種合理的解釋。現在,我們把手頭掌握的事實有條理地整理一下。把必要的事實扔到一邊,把有待商榷的事實扔到另一邊。首先,我們知道,這個名叫安德烈或者叫卡塞蒂的人,被戳了十二刀,於昨夜死亡。這是第一件事實。」
三個人點頭說是。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呢?
妘鶴繼續條理清楚地說:「我們暫時先把醫生和我們討論過的那些與事實不符的怪現象丟在一邊,等會兒再說。下一個我們要分析的事實就是作案時間。」
格爾曼醫生插嘴說:「我說過作案的時間是今天凌晨一點十五分,所有的證據都是這樣告訴我們的。」
「不。不是這樣的,只有少數證據支持這種看法。」妘鶴輕輕地搖搖頭,在紙上寫道:「現在出現了三種可能性。一種是,作案時間是在一點十五分;第二種可能是,作案時間還要再晚些,所以那隻壞掉的手錶所提供的證據是偽造的;第三種可能是,作案的時間可能還要再早些。理由和上面說的相同,都是為了偽造證據。」她停了一下,休息一會兒繼續說:「之前,我們認為第一種可能性最接近事實,而支持這種可能性的證據也最多,那麼我們必須同時接受由其推論出的一些事。首先,如果作案時間是一點十五分,那麼兇手是不可能逃離這列火車的。於是問題來了,他在哪兒?他是誰?」
三個人迷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他們當然不明白,如果他們知道答案的話,還要妘鶴幹什麼?
妘鶴沉思了一下,接著說:「現在我們仔細地檢查一下證據。關於這個人,這個皮膚黝黑、嗓音像女人的矮個兒。我們最初是從女僕哪兒知道的。後來偵探瓦西里證實了這種說法。那麼,現在我們考慮一下,瓦西里是不是他自稱的那個人,一家偵探事務所的偵探?」
涵冰打開平板說:「再簡單不過了,讓我給你查查。」可是,很快她就耷拉下臉來,鬱悶地說:「沒信號。這鬼天氣,這鬼地方,網都沒法上。」
妘鶴似乎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所以她胸有成竹地說:「是的。這正是這件案子的奇特之處,警察所擁有的資源,我們現在一樣也沒有。我們被困在了這裡,我們唯一能依靠的是我們的推理,一切都要靠腦子來思考。而我現在的主張是,瓦西里確實是個偵探。為什麼呢?你們想想。如果瓦西裡帶著假護照四處週遊,一旦出現謀殺,他的假護照立即就會成為警察懷疑的目標。他不會以身涉嫌的,所以,我認為他說的話是事實。」
「這麼說瓦西里現在可以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嗎?」
妘鶴輕輕地搖搖頭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即使是一位偵探,也可能有殺死安德烈的理由。我是說我們相信他是一個偵探,也相信安德烈曾經找上他準備僱傭他。而之後呢,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只看見一個矮個兒的聲音像女人的人從走道上經過。這一點,女僕古麗娜也承認了。這兩人的說法在其他人身上得到了旁證,其中一個是格魯沙,她說自己的包廂里曾經闖進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留下了一顆列車員制服上的紐扣。」
庫克不耐煩地說:「得了,妘鶴,儘管我們非常理解你穩紮穩打的方法,可是我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和案件有關的要點一點也沒有涉及。是不是?」他們兩個急忙點頭說是。事實上,妘鶴說了一大堆,她到底想表達什麼呢?涵冰快速地說:「是的,我們都同意有這麼一個男人出現過,一個矮個兒、嗓音像女人的男人穿著列車員的制服出現過。」
醫生也不解地問:「是啊,問題是這個男人到哪兒去了?包廂里就這麼幾個人,我們沒有發現一個人和他們說的這個人相似啊。」
妘鶴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你們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在問這個人到哪兒去之前,我首先要問的是這個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存在不存在?這話什麼意思?」
「很簡單,假如這個人是被虛構出來的話,那麼讓這個人消失不是很容易?所以我想先確定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人。這個問題只有兩個答案,要麼他還在車廂里,要麼就是車上的一個乘客,化妝得很巧妙,以至於讓其他乘客都沒有認出來。」
布克立即提出了反對意見:「這裡有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那就是這個人的身高。這些男人當中,除了安德烈的男僕弗拉西之外,其他人都是高個子。但如果是男僕的話,好像又不太可能,他有不在場證明。」
妘鶴淡淡地說:「你們想過沒有,嗓音像女人,如果她本身就是個女人呢。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解釋清楚了。從身高、到嗓音都可以解釋清楚了,是不是?」
格爾曼醫生提出問題:「可是那些傷口的力度,不可能是一個女人做的。」
「對啊,醫生的專業理論和我們的推論又開始自相矛盾了。所以,走到這裡又走不通了,是嗎?」
布克撓著腦袋大聲喊道:「整件事都讓人傷腦筋,荒唐,實在太荒唐了。」
妘鶴輕鬆地說:「是啊,事實很荒唐,可還是事實,我們要怎麼解釋呢?」
「不,一定是兩個兇手,而且就在這趟車上。」布克咬牙切齒地說。
妘鶴微微一笑說:「那還不算荒唐呢,我發現更荒唐的事情比比皆是。我們暫且把兇手定為兩個人。一個是列車員,他模樣,瓦西里已經描述過了。另一個神秘的兇手是身穿白色毛衣的女人,一名身材修長、體態輕盈的女人,身上還有一種水果香味。她是誰?沒有一個人承認說自己有一件白色的毛衣。這個女人不見了。她和冒牌列車員是一個人嗎?就算真有這麼一個人,那麼這兩個人現在在哪兒?還有那件白色毛衣和列車員的制服在什麼地方?」
一陣沉默之後,庫克急躁地說:「很簡單,只要我們檢查所有乘客的行李,那麼,肯定就會有結果。」
「好,現在我們來好好想一想,這兩件證物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說完,妘鶴盤腿坐在椅子上,進入冥想境界。她不僅要求自己冥想,還要求其他三個人也跟著冥想。鬼咧,涵冰才不會什麼冥想。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位帥氣的大使先生脫光衣服後會是什麼樣子,那超級無敵棒的身材會不會讓自己饞得口水直流。
話說四個人正準備好好冥想一番,希望能找到那兩件重要的證物、藉以查出誰是兇手的時候,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冥想。
涵冰從凳子上騰地跳下來,睜著眼睛大叫說:「那是什麼聲音?還沒有半夜呢,怎麼就鬧起鬼來了?」
醫生也慌張地說:「這是什麼聲音?嚇死人了。」
而庫克則大驚失色地說:「不會是又有人死了吧?」
那聲音越來越大了,是一個女人悽厲的喊叫聲。然後,餐車的門打開了,衝進來的人是格魯沙。她驚慌地大叫:「嚇死人了,真是嚇死人了!我的手提包里,我的手提包里~~~有一把好大的刀,上面全是血!全是~~~」
話沒說完,就只見她眼一閉,身子向後仰,咚地一下倒在庫克先生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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