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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泰坦號的甲板上,各種各樣欣喜和讚賞的話此起彼伏。此時油輪正停泊在岸邊,幾百米外,清晨的陽光照在一座從岩石表面凸出來的大神廟上,懸崖峭壁鑿出的四尊巨像恆久地俯視著海面,似乎在調侃世間凡塵紛擾。
高明川站在甲板上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啊,多美啊!我的意思是看這巨石,它們看起來這麼巨大、這麼安靜,看到它們會使人感到自己多麼渺小,就像一隻小蟲,感到什麼事都無所謂了,對嗎?」
「很壯觀,是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金自偉湊過來說道:「其實,我對這些石頭不感興趣,但是我不得不說,像這樣的地方確實令人驚嘆。」
說了這些套話,他又壓低聲音湊到妘鶴耳邊說:「這次的旅行我真是高興,至少它消除了我的一些疑慮。奇怪,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但事實就是這樣,潘可的情緒竟然恢復正常了。她說這是因為她終於把事情應付過去了。」
妘鶴不無憂慮地說:「或者吧。不過至少目前看來還算平靜,我真希望事情能到此為止。」
金自偉絮絮叨叨地解釋說:「很神奇是嗎?她說她剛開始在船上看到鳴聰的時候,她感到害怕~~~但後來,她說這些都無關緊要了。她說了結就了結吧,至少要比一輩子躲著她強。我們倆個已經商量好,不再躲避她,她在哪裡,我們就在哪裡會她。我們要用我們的行動向她表明。她這種可笑的做法絲毫不會使我們煩惱,我們就當她是個不懂禮貌的孩子罷了。她的行為對我們造成的壓力也不過如此。她以為她已經搞得我們情緒緊張,但是,我們對她的行為選擇漠視,我們再也不驚慌失措了,這點她必須得明白。就像你說的,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
妘鶴低著頭若有所思地說:「是的,但我害怕~~~」
「你害怕什麼?這方法確實很棒。不是嗎?」
妘鶴點頭勉強說:「是的,算是吧。」
潘可沿著甲板走來,她穿著淡黃色紗衣,微笑著。她帶著那種固有的姿態和妘鶴打了個招呼,不熱情,只是冷冷地點點頭。
這時,傑克從船艙那頭出現了。他直奔潘可而來。抱歉地對他們說:「在新娘子度蜜月時談公事是不妥當的,但是有一兩件事情我必須請你處理~~~」
潘可理解表示出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說:「當然,當然可以。我已經結婚了,當然有東西要變更。」
「是的,所以你什麼時候方便,我想請你簽署幾份文件。」
潘可似乎心情很好,她笑著說:「何不現在就簽呢?」
傑克機警地向四周望了一眼。好在他們的周圍並沒有幾個人。大部分遊客都呆在觀景艙和客艙之間的甲板上。這裡僅有幾個人。
「那好吧,就在這裡?」他懷疑地問道。
「又不是什麼機密的文件,為什麼不可以呢?」
「那好吧。」傑克說著,走開了。不一會兒,他手裡抱著一捆堆得密密麻麻的文件。
潘可大聲叫道:「天哪,這些都要我簽嗎?」
傑克略帶抱歉地說:「我知道這是太多了些,不過你也明白,你現在結婚了。在你沒有結婚之前,我可以全權代理,可是現在你的身份不一樣了。很多事情必須現在就處理。」他把文件放到就近的一張小桌上,從中間翻出一份文件說:「請先簽第五大道的地契,接著是西部土地開發公司的文件~~~」他手裡翻著分類的文件,不停地說著。還沒有兩分鐘,金自偉就忍不住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你就簽在這兒吧。」傑克把一份文件攤在潘可面前,指著一處空白處說。
潘可拿起那份文件,粗略地看了一遍,一下子翻回到第一頁。然後,拿起傑克放在她面前的一隻鋼筆,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潘可」。
傑克把這份文件拿開,又打開另一份。毫不在意地說道:「這不過是份轉讓聲明書,你不必看了。」
但是,潘可並沒有聽從他的建議,還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傑克打開第三份文件,潘可依舊仔細看著。
金自偉無聊地看了一眼說:「親愛的,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例行文件,全都是法律術語。」他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說:「你難道要把這些都看完嗎?那可要到午餐時間了。」
潘可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丈夫耐心地解釋說:「我習慣把每樣東西都看一遍。我父親教我這樣做的,他說永遠不要完全相信別人的建議,因為這些文件上都可能有撰寫錯誤的地方。如果我們全部聽別人的,就容易被別人所蒙蔽。」
傑克尷尬地笑起來,聲音聽起來很刺耳:「你可真是一個精明的女強人。」
金自偉笑著說道:「是的,她要比我認真多了,我從未細看過法律文件。人家要我在哪兒簽字,我就在哪兒簽字,就那麼簡單。」
潘可嚴肅地說:「這樣太馬虎了,會讓我們遭受致命損失的。」
金自偉忿忿說道:「我可沒有生意人的頭腦,從來沒有過。有人叫我簽,我就簽,在我看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潘可認真地說:「這正是我喜歡你的地方,你對人不設防,總是願意相信別人。可是我不是,我發現很多女人都很草率,所以她們經常吃虧。所以我對自己說,在沒有從頭到尾把文件閱讀一遍之前,絕不在上面簽字。」
傑克看起來很不高興,臉竟然變紅了。金自偉的表情似乎不能確定是感到生氣呢,還是好笑,反正表情很複雜。
潘可卻從容地說:「好了。我已經簽好了,下一份!」
但是傑克看起來生氣了。他口氣生硬地回答說:「我想還是另外找時間的好。正如你丈夫說的,要是你把這些文件都看完的話,我們就要在這兒一直待到午餐時間了。可不能錯過欣賞風景的機會,反正只有前兩份比較急,其他的以後再說吧。」說完,他就氣憤憤地離開了。
導遊過來,建議他們應該上岸看看。山頂上有個神廟,是這裡的奇蹟之一。
涵冰和妘鶴分開了,她在後面陪著一個叫金玉祥的韓國男人,長得很有型的男人。妘鶴選擇和傑克走在一起。
「您第一次來印度尼西亞嗎?」
「哦,不,前兩年因為業務上的來往,我來過一次。」
「我聽潘可說。你們是在威尼斯偶然遇見的。您當時見到他們的時候一定感覺很驚訝吧?」
「是的,之前她曾經給我寫信告訴我她結婚了,不過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人已經在威尼斯了。」
「您認識潘可很多年了嗎?」
「是啊,我認識潘可的時候她還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呢。她父親和我是好友,他是個很出色的商人。可是命運多劫,他很早就去世了,在去世的時候他把給潘可的遺產全部託管給我。一直到她結婚。」
「這麼說,那是相當可觀的一筆錢了。」
傑克謹慎地看了她一眼說:「當然,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潘可是個很有錢的繼承者。」
這時,導遊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導遊介紹這座建立在山上的女神廟。她把他們帶入內殿,內殿裡面坐著四座雕像,全部都是一些當地敬奉的女神。她們神態安詳地坐在上面,永恆地守護著人間。
潘可和她的丈夫站在雕像前,他挽著她的胳膊,她仰著臉,好奇地看著這些有著悠久歷史的遺蹟。
金自偉只看了她們一眼。就說:「潘可,我們離開這兒吧,我不喜歡這些雕像,她們看起來太詭異了。我們走出去,到陽光下吧。」
潘可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勉強妥協了。他們從神廟裡出來,走到陽光下,腳底下是溫暖的黃沙。他們沿著小路往下走。他們不想回到船上,對遊覽也厭倦了,於是靠著岩石坐下來,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潘可閉上眼睛喃喃地說道:「多溫暖的陽光啊!很安全。靠在這裡,仿佛時間都停止了轉動~~~」她靠在金自偉肩膀上,一臉幸福的表情。
金自偉睜著眼睛,眼裡也流露出滿足的神情。頭一天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真傻啊。有什麼好擔驚受怕的?一切看來都很正常,鳴聰還是有理智的~~~
忽然傳來一陣叫喊聲,有人揮動著手臂朝他們跑過來,嘴裡還嗚嗚啊啊地喊著什麼。金自偉傻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接著,他迅速地彈跳起來,拖著潘可就跑。說時遲,那時快,一塊從岩壁上飛滾下來的大圓石從他們身旁躍過,撞在地上,粉碎成若干個碎片。如果潘可還坐在老地方,可想而知,她會立即被壓得粉碎。
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臉色蒼白。妘鶴和奧頓夫人的兒子提姆跑過來,四個人本能地向岩壁上望去,但什麼也看不見。她看了看他們,潘可顯得驚慌失措,她被嚇壞了。金自偉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天,他突然罵道:「她該死!這個瘋女人!」
妘鶴上前扶住潘可說:「好吧,我們先上船去,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他們很快向船邊走去。金自偉還是氣呼呼的,提姆努力想說些輕鬆的話,把潘可的思緒從剛經歷過的險境中引開。妘鶴則表情嚴肅。毫無疑問,張鳴聰最終還是對潘可下手了。
當他們走到登船處時,金自偉猛然停住了腳步,臉上浮出驚奇的表情。
張鳴聰正準備從船上下來,她穿著一條藍色小洋裝,看起來很可愛。她笑嘻嘻地對他們說:「這麼快你們就回來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上岸呢。」
霎時,怒氣從金自偉的臉上消失了,他低聲說道:「原來只是一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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