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鶴事務所 第五十二案第四章 拉警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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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紅的表現也很泰然自若，好像昨晚上的事情都是預演的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這種平靜如水的表現讓照海有些惱火。

    她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他，等著他提問。

    照海開門見山地問：「請給我談談昨晚，昨晚你聽到的、見到的，能想到的一切事情。」

    她明顯一怔：「昨晚？哦，我們都睡得很熟，我想是過激反應刺激的吧。」

    她在繞彎子。照海這麼想。

    「我不是說睡覺的事情，我是說六點半發生的事情。你知道昨天這裡來了一群人，而一個男人在這裡被擊斃了。」

    她朝他投去平靜的一瞥：「這一切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現在是我在問問題。」照海冷冷地回答。他討厭這種不溫不火的回答態度。

    「昨晚上嘛，我們接待了一堆人。我一向覺得待人接物是件很麻煩的事。哦，有王玲和她的丈夫、馮雪晴和她的女兒岳依琴，秦大媽和她的兒子谷超，最後還有兩個外來的女孩。他們是按先後順序進來的。他們進來都會輪流說：『我們家的汪汪跑你們這兒了嗎？哎呀，你們院子裡的菊花開得真好啊！』她模仿他們的腔調說話。

    「只有最後進來的女孩例外，她有些沒心沒肺的。她進來時直接問，謀殺什麼時候開始。這話把所有人都弄得很尷尬，因為他們都假裝是偶然順道來的。表姐用不冷不熱的口氣說應該很快就開始。後來那個鐘敲響了，就在鐘聲結束之後，燈滅了，門被猛然推開，一個帶著面具的影子說『所有人，舉起手來』之類的話。跟電影裡的情節一模一樣，真的相當荒唐。再後來他朝表姐開了兩槍，突然這一切就不再荒謬了。「

    「這一切發生時每個人都在哪兒？」

    「燈滅的時候？這個嘛。我真的沒注意。大家好像到處站著或坐著。劉偉到另一間屋去取酒去了。我想王玲的丈夫是跟他一起去的，但不是很肯定。我們大家，就像我剛才說的，只是到處站著。說著漫無邊際的笑話。」

    「你自己站哪兒？」

    「我想是靠窗站著。表姐去取香菸了。然後，電影中的情節上演了。」

    「那個男人拿著強光手電，他用手電幹了什麼？」

    「他照著我們。真是令人頭暈目眩，簡直讓你的眼睛眨個不停，就像舞廳的聚光燈那樣。它直照著我的眼睛，然後在屋裡移動，後來槍響了。兩槍。」

    「再後來呢？」

    「他轉了個身。接著，程星星在什麼地方就像拉警報似的尖叫起來。他的手電熄滅了，跟著響起第三槍。然後門關上了，是慢慢關的。我們大家都陷入了黑暗。不知道該怎麼辦。江美叫得也很悽慘，她和程星星的叫聲此起彼伏的，讓人感覺心裡更亂。」

    「你覺得是男人故意朝自己開槍，還是被絆了一跤，然後手槍走火了？」

    問到關鍵的問題。劉紅很敏感。她搖搖頭說：「這個我一點兒都不知道。一切那麼像演戲。實際上，當時我一直以為是玩笑，直到我看見表姐耳朵上的血。我當時還是很意外的。「

    「你能看清那個男人嗎？他是不是故意向你表姐射擊？」

    這個想法令她似乎有些詫異：「你是說，有意挑表姐嗎？哦，我不這麼想，畢竟，他要是想暗地裡傷害表姐。合適的機會有的是，他沒必要把親戚朋友都叫來，增加下手的難度。換做我，肯定會躲在一個地方朝她背後開兩槍，然後逃之夭夭，對不對？」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女孩的回答確實很專業。她是一個精明的女孩。照海這麼想。他嘆口氣說：「謝謝你，我最好現在去見程星星，那個拉警報的女人。」

    在劉紅的陪同下，照海在廚房見到了程星星。她正在擀麵，見他走進屋。便抬起頭來，懷疑地看著他。

    她烏黑的頭髮懸在眼睛上方，神色陰鬱，身上穿的紫色套衫和黑色褲子，和蒼白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們來我的廚房幹什麼？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說。」

    照海一臉沉思地看著她，想著用怎樣一種方式才能讓她開口。最後，他嘆息道：「好吧，那麼，拿上你的外套跟我走。」

    「你說什麼？」程星星面露驚駭之色。明顯，她沒想到照海會真的帶她走。

    「對，拿上你的外套跟我走。當然，我可以給你戴上一副手銬。」

    這一招見效了，程星星尖聲嚎叫，邊叫邊往後閃：「可我不想去！」

    「那你就得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她放下擀麵杖，用一塊布擦了擦手，繃著臉坐下來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要你敘述一下昨晚在這兒發生的事情。」

    「他們不是都說過了，你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我原本打算要離開。她跟你說了嗎？我在手機上看到關於謀殺的那條公告時，我想走掉。她不讓我走。她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她讓我留下，說什麼都不會發生的。可我知道要出事。我知道我肯定要被殺掉。」

    「可是你並沒有被殺掉。所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她勉強同意說：「我很緊張。我整個晚上都很緊張。我聽見有響動，有人走動的聲音。我曾覺得客廳里有人在悄悄走動。我嚇壞了，我把酒、酒杯和小點心送到客廳。然後門鈴響了，我就去應門。我開了一次又一次，都要煩死了。然後我到廚房洗餐具，我覺得這樣很方便，因為要是有人來殺我，我手邊有很多刀可以用，這些刀可鋒利著呢。」

    照海笑笑說：「你可真有遠見。」

    她做了一個得意的表情：「後來，我突然聽到槍響。我想，壞事，終於來了。我跑過去。那道門打不開。我停下來聽了一會兒。又響了一槍，什麼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就在客廳那邊。我轉動門把手。可門從外面鎖住了。我被鎖在裡面，嚇死了。我大喊大叫，我捶打房門。終於，他們開門放我出來。然後我去拿蠟燭，再後來燈亮了，天哪，好多血，真的人血，我嚇死了~~~」

    她終結了自己的談話，照海示意她可以繼續廚房擀麵了。

    照海站起來想到院子裡找周莎。他穿過客廳走到前門的時候。前門被推開，一個英俊的小伙子和他撞了個滿懷。

    對方惱怒地嚷道：「唉，小心點兒。」

    照海喊住他說：「嗨，劉偉！」

    他停下來，盯著照海問道：「你是警察？」

    照海介紹了自己。然後要求和他談一談。他沒有拒絕，但態度也不是很配合。他告訴照海說，自己和昨晚那件事毫無關係。公告不是他發的，他自己壓根不會開這種玩笑。關於昨晚上的事情，他的說法和其他幾個人大同小異。他剛走進小客廳拿酒，說時遲那時快，燈就全滅了。他轉過身去。門口站著一個傢伙，說『舉起手來』，然後大家開始喘息、驚叫。他當時還以為是玩笑，所以想從後面找空隙襲擊他。這時，他開了槍，然後他跌倒在地上。手電也熄滅了，他們陷入了黑暗。緊接著，他們找蠟燭發現那個不速之客已經死了。

    「你之前見過他嗎？」

    「從沒有見過。」

    在短暫的談話之後，照海在菜園子裡見到了周莎。他先看到的是緊俏的臀部。她蹲在那裡，手上戴著手套。手裡拿著一大串紅辣椒。聽到聲響的時候，她站起來，頭上盯著一頭被辣椒秧子繚亂的秀髮。她臉頰紅撲撲的，眼裡儘是驚訝的目光。

    照海再次介紹了他的身份和目的。她看起來很冷靜，雖然看起來很有修養，但過於木訥，仿佛每一個詞都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來的。

    「昨晚的事情我想和你談談。」

    「要談很久嗎？」她焦慮地四處張望。

    照海告訴他會儘量減短時間，只要她同意配合的話。之後，周莎敘述了昨晚的事情經過。那天下午，她一直在園子裡幹活。後來，她上樓換了衣服，下樓才知道晚上有個聚會。她那時候才知道那則奇怪的死亡公告。之後，燈突然熄滅了。每個人都開始格格地笑。然後門被猛地一推，一個男人朝他們照著手電筒，揮著手槍叫他們都舉起手來。當時她並沒有舉手，因為她感覺那就是一個無聊的玩笑，他手中的手槍可能只是一把假冒的玩具槍。再說她當時幹了一天的活兒，胳膊有些酸，一點也不想舉起手來。

    再後來，手槍真的開火了。那聲音震耳欲聾，她嚇了一跳。手電光四處亂晃，然後掉到地上熄滅了。緊接著，程星星開始尖叫，聽起來像殺豬似的。

    「後來你看見屍體了？」

    「是的。」

    「你認識他嗎，之前見過他沒有？」

    「從來沒有。」

    「你認為他的死是偶然事件還是故意自殺？」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溫不火地回答：「這不是你們的工作嗎？我可就不知道了。」她站起來說：「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要回去了。」

    照海嘆口氣，看看桌上的記錄，沉思了半響。一個熟悉的女聲在門口響起：「我們來做筆錄了。快點，這會兒總該我們了吧。」

    照海看也不看，依舊埋頭看筆錄說：「回頭再聊，我正忙著呢。」

    涵冰惱了：「切，小瞧我們不是？回頭你就知道小看我的結果了，我這兒可有一個大料，要不要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