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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妘鶴接到照海的電話,讓她去警局一趟。看來,案件又有新進展了。妘鶴讓郭岩岩送她到鎮上,她從鎮上打車到警局。
辦公室里的氣氛非常壓抑。照海坐在桌子後面,那個老頭子律師一臉不高興地坐在照海對面。
進去的時候,她聽見律師說:「到目前為止,一定要保密。」
照海寬慰他說:「自然,這是自然。」看到妘鶴之後,照海話鋒一轉:「妘鶴,你來得正好,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進展。」
「的確是出乎意料。」律師說。
妘鶴在照海旁邊坐下。照海解釋說:「我就直說重點了。今天早上,徐律師收到一封令人吃驚的來信。寄信人是德士快餐的老闆羅賓。他年紀非常大,年輕時受過郭振山的幫助。他一直很感謝郭振山,他也非常信賴羅賓。」
律師插嘴說:「沒想到他們家族的人如此多疑,不過他年紀大了,也許有點老糊塗了。但是我已經為他們家工作很多年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說到這兒,妘鶴還沒有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照海接著說:「實際上這封信是羅賓按照老爺子的吩咐做的。簡單點兒說,一年多以前,郭振山交給他一封封了口的信,讓他在郭振山死後,立即轉交給許律師。」
「這封信是關於什麼的?」妘鶴本能地認為這封信才是關鍵性的東西,難道和遺囑有關?
律師說:「看看信里放的東西吧。信里放著立約人和見證人聯署的遺囑,另外還有一封說明信。「
「這麼說遺囑還是找到了?」
律師漲紅了臉說:「不是同一份遺囑。這不是老爺子讓我起草的那份遺囑。這份遺囑是他親自起草的,這種事不該由外行人來干。我不明白,為什麼不信任我呢?」
照海盡力給他點兒安慰,以平息他的怒氣:「老爺子年紀很大了,年紀大的人脾氣都很怪。」
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照海拿出那份遺囑說:「你看,這是一份截然不同的遺囑,和之前我們知道的那份遺囑差別太大。你絕對想不到誰是遺囑的受益人。」
律師加重語氣說:「是的,根據這份簽署於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的遺囑,除了給妻子鄧娜兩千萬之外,他把其餘的動產和不動產都留給了孫女郭岩岩。」
妘鶴長長地吸了口氣。這可太意外了。她壓根沒想到劇情會這麼發展。
「他把全部的財產都給了郭岩岩,這實在太不尋常了,他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嗎?」
「他在說明信里詳細地說明了這樣做的理由,你可以打開看看。」
妘鶴抽出信封里的文件,因為遺囑律師已經解釋過了,她把上面的文書扔到一邊,翻看下面的說明信。信上的字跡很潦草,是用黑色墨水寫的。字體顯示了寫信人獨特的個性和人格。看得出郭振山沒有精心組織過信件的內容。
忠誠的徐老弟:(他是這麼稱呼律師的)
拿到這封信你一定會感到很驚訝,也許會覺得被傷害了感情。但我之所以採用這種行動,是有充分理由的。長久以來。我一直深信一個道理。每個家庭(這點我在孩提時就已經發現了,而且永遠銘記在心)總有一個強勢的人,照顧家裡人的重擔會全部落在這個人頭上。在我們家,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來到新湖,在新湖成家立業。撫養我在老家的母親和祖父母,使我的一個兄弟免受牢獄之災,幫姐姐從不幸的婚姻中解脫出來,如此種種。所幸老天讓我活得很長,使我得以看顧兒女和他們的兒女。我死了之後,我所肩負的重擔必定傳承給某個人的肩膀上。我問自己是否要將遺產平分給他們每個人,但這樣做的結果未必公平合理。人不是生來平等的。為了補償天生的不平等,就必須加以匡正。換句話說,我必須照顧繼承人,由他來承擔全家的重擔。我最喜歡的兒子春民沒有生意頭腦,天性的善良使他很容易被感情所驅使,無法擁有良好的判斷力。另一個兒子景華則完全缺乏自信。逃遁於塵世之外。孫子文鵬現在還太小,我不認為他具有良好的常識和判斷力。他過於懶散,很容易受到遇見的人的影響。只有孫女郭岩岩能擔此大任,具有一家之長的品質。她有頭腦,判斷力強。敢作敢當,辦事不偏不倚,另外還非常寬讓。我把全家及小姨子的福祉都交託給她,相信她能擔負這個責任。
這就是我對所附文件的說明。我的兩個兒子已經分到了價值可觀的財產,因此遺產的處置方法不會讓他們有被羞辱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家大業大,像繼承這樣的事情也要慎重考慮,像皇家選太子一樣。但這個結果真的讓妘鶴很意外,她不知道郭家人知道這個信息之後,該有多麼吃驚的表現。
最後,律師總結說:「他就是這麼一個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再沒人比他更狡猾的了。從遺囑這件事上,你們就可以看出來。」
照海總結說:「是的,我們都被他騙了。回過頭來想想,能在遺囑上動手腳的只有他自己。我們從沒想過他會來這麼一手。」
妘鶴回憶起琳琳說到『警察不也很蠢嗎『時的傲慢一笑。
一下,房間裡很安靜,這種安靜被妘鶴的手機打斷,是郭岩岩的電話。
妘鶴不知道她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該怎麼辦?或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信息,這麼一想,妘鶴感覺郭岩岩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
無論如何,妘鶴還是接通了電話。電話中郭岩岩的聲音有些異樣:「琳琳出事了!」
「琳琳怎麼了?」
「她的頭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腦震盪很嚴重。她的情況非常糟,醫生說她有可能永遠不會康復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從進入那個家之後,妘鶴就感覺周圍有危險,但妘鶴忽視了。她早該意識到這是起殺人案,案件的兇手得冒掉腦袋的風險。只要任何讓他感覺威脅的東西,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她怎麼就沒想到呢?谷歌憑著母性的直覺感到了危險,所以才會當機立斷把琳琳送到國外。
他們抵達之後,郭岩岩出門迎接他們倆。她告訴他們郭琳琳已經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了。
照海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岩岩帶他們繞到屋子後面,穿過一道門,進入一個廢棄的小院子。院子一角有扇半開的門。
「那是間廢棄的屋子,門下有道門檻,琳琳經常站在上面搖來晃去。」
屋子裡又黑又小,裡面放著一些壞了的家具。門內放著一個大理石的錘子,看來這就是兇器了。
郭岩岩說:「這是很久以前的一個錘子,一定是被放在門頂上了。」
照海查看著門頂和錘子,思考兇手設計了一個圈套。他把錘子放在門頂上,當琳琳站在下面的門檻上搖來晃去的時候,錘子掉下來砸在她頭上。
「吃午飯的時候琳琳遲遲沒有過來。這時保姆去喊她吃飯。保姆記得十五分鐘之前看見她穿過廚房,進入後院。保姆說她肯定又去後院玩去了。接著,我們大家發現她四肢伸展,臉貼著地躺在這裡。」說到這兒時,郭岩岩的聲音輕了一點兒:「我在她的頭上發現了血跡。」
接下來,照海又問了一些問題後,他們回到屋裡。郭京華臉色發白,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谷歌半蹲在他膝前,小聲哭泣著。
郭岩岩問:「醫院的電話來了嗎?」
郭京華搖搖頭。谷歌抽泣著:「為什麼他們不讓我一起去呢,我的小怪物,我經常這麼叫她,惹得她很生氣。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現在她要死了,我知道她會死的。」
妘鶴感覺這種氣氛讓她很壓抑,於是悄悄退出來,轉身去找保姆,她最早發現了琳琳。她正在廚房裡輕聲地哭。
「妘鶴,這是報應,這是對我的報應。我不應該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妘鶴沒有去揣測她的意思,後來,她後悔自己真應該好好問問保姆。
保姆抽泣著說:「這屋子裡有邪氣,有人殺害了老爺子,現在,又想殺害琳琳。」
「他們為何要殺害琳琳?」
保姆把紙巾從眼角邊拿開,機敏地看了她一眼:「妘鶴,你很聰明,你應該清楚琳琳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喜歡四處探聽,她一直是這樣,甚至連很小的一件事情都不會放過。她常常鑽在餐桌底下聽傭人們談話,然後拿聽來的事威脅她們。所以因此,大家都不喜歡她。她一直是個不惹人注意的孩子。她自己的母親都叫她小怪物,因此這個孩子的行為變得更為怪癖。不過她總會掌握別人的事,進而據此威脅對方,以提升自己地地位,讓別人更關注她。但這一套無疑對兇手不管用了。」
這麼說,兇手想封住她的嘴。突然,妘鶴想起了別的一些事情。她問保姆:「你知道她把黑皮本放在哪兒了嗎?就是琳琳經常記事情的小本子。」
如果能知道本子的下落,那麼對案子無疑來說是個重要的突破口。或者兇手也是奔著黑皮本過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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