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了身就走。
白芍急得追出去:「世子爺——」
羅天珵回頭掃了一眼,本不欲多說,又怕萬一自己出去後,甄妙又回來了,匆匆交代一句:「若是大奶奶回來,讓她在家等我。」
白芍見羅天珵已經走遠了,嘆了口氣。
她們是陪嫁丫頭,沒有當通房的心思,卻是不好在世子爺面前多言的。可看世子爺那樣子,明顯是不妥啊,莫非大奶奶受了傷?
她急忙尋了青黛來:「世子爺剛剛回來就去尋大奶奶了,我看世子爺受了傷,恐怕大奶奶也出了什麼事,你快跟上去看看。」
其實平日,因為青黛是羅天珵送來的丫鬟,白芍鮮少使喚她,可此時也只有身懷功夫的青黛能出力了。
青黛點了點頭,就追了上去。
羅天珵心急如焚,由清風堂一路往二門走去,拐彎時有香風撲來,他快速往旁邊避開,然後劈頭蓋臉罵道:「哪個園子的野丫頭,走路沒長眼睛嗎?」
那兩個少女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前面那個險些撞著羅天珵的穿淺粉褙子的正是田瑩,後面那個月白衣裙的則是田雪。
見羅天珵不分青紅皂白斥責,二人漲紅了臉。
田瑩忍不住反駁道:「我們又不是有意的,大表哥何必咄咄逼人?」
對位高權重又俊美年少的這位大表哥,因為是國公府的親戚,田瑩也是見過幾次的,要說面對這樣的男子少女心湖沒有泛起一點漣漪,那也是騙人。
可田瑩是個心思敏感的,自打家族獲了罪,哪怕是看到丫鬟們湊在一起嘀咕幾聲,都要疑心是在笑話她呢,更何況被一個原本心有好感的異性這樣斥責,那點漣漪早已被惱恨取代,望著羅天珵的眼神竟有幾分仇視了。
羅天珵心急甄妙安危,哪有時間耽擱,聽了田瑩質問,只冷嗤一聲就從她身邊徑直走過去了。
被無視的如此徹底,田瑩氣的手直抖,不顧田雪的勸,就去尋了田氏哭訴。
「姑母,都說國公府在危難之時幫扶田家,是個重情義的,卻沒想到大表哥如此輕慢我和妹妹,早知如此,侄女情願和祖母、母親守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是好的。」
她說著就默默流淚,只等田氏為她出了這口氣。
田氏聽了,卻嘆口氣:「你那大表哥年少居高位,難免率性些。」
田瑩冷笑:「大表哥自幼沒了父母,姑母把他養大,和母親有何區別?他輕慢我們,豈不是輕慢了姑母?可見是個狼心狗肺的!」
這話說得田氏怔住。
俗話說得好,生恩不如養恩大,若是大嫂剛去時她對大郎沒有抱著別的打算,好好養到現在,他是不是會真的敬自己為母呢?
若真如此,哪怕是娘家衰敗了,任那嫣娘再狐媚,老爺能這樣不給自己臉面?
更別說現在的各類宴會,她連帖子都接不到了。
田氏這樣想著,心底倒是真的有了幾分悔意,卻也知道再難回頭了。
田雪雖文靜內斂,卻是個通透的,她本就不欲田瑩多生事端,奈何她是姐姐,拉不住她,此時見田瑩這麼激田氏,田氏反倒沉默不語了,就猜到姑母和那位大表哥恐怕不是外人眼裡的「母慈子孝」,一是不願得罪了這國公府真正的主人,二是不忍收留她們姐妹的姑母為難,就暗暗扯了田瑩一把,道:「我看大表哥倒是有急事,且神態頗急切的樣子,哪有姐姐說的那樣。」
她強拉著田瑩走了。
田氏見田雪乖巧懂事,倒是可惜娘家敗了,不然許給三郎倒是極般配的。
回了撥給姐妹二人住的院子,田瑩狠狠甩開田雪的手:「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凶神惡煞了,在姑母面前這樣拆我的台?」
田雪氣的差點昏厥:「姐姐,我們如今寄人籬下,難道別人還沒踩妹妹一腳,你倒是把一盆污水潑在我頭上嗎?」
田瑩也知道說的有些過了,可她心裡還憋著氣,服軟卻辦不到的。
田雪冷笑:「姐姐莫非看不出來姑母的處境嗎?若真如姑母回家時表現的那樣,在國公府是個能當家作主的,姑父又怎麼會當著我們的面就給她沒臉?且住了這些日子,也沒見姑父去姑母院子裡一步的。我們既然得了姑母庇佑,雖不能幫襯,至少別給她添亂吧。」
田瑩隱隱覺得田雪說的有幾分道理,卻惱恨她以妹妹的身份卻這樣教訓自己,倒像個長輩似的一點不給自己留情面,終究是下不來台,狠狠又刺了幾句。
這對堂姐妹不歡而散,從此雖在一個院子住著,話卻少了許多。
那邊羅天珵遇到田氏姐妹,直道出門就遇到這樣晦氣的事,莫非是上天預警,皎皎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想到這裡更是急切,牽了馬就要上去,被半夏死死拉住:「世子爺,您傷口都要裂開了,可不能再騎馬啊!」
「起開!」羅天珵也是急了,一腳把半夏踢開。
半夏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卻死死抱著羅天珵大腿不鬆手。
羅天珵正想再把這狗皮膏藥踢飛,就聽一個聲音傳來:「你們這是幹嘛呢?」
他驚喜的回頭,果然就見甄妙站在不遠處,有些古怪的看過來。
可很快,甄妙臉色就變了,飛奔過來道:「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衣衫上那漸漸渲染開來的血跡,她駭得魂飛魄散:「怎麼受傷了?」
瞧著甄妙擔心的樣子,羅天珵蒼白著臉,卻忍不住笑了,伸手拉著她:「回屋再說。」
「還是先請太醫看過再說!」
「不用,只是包紮好的傷口裂開,再重新包紮一下就是了。」
等二人進了屋,甄妙命丫鬟們端來面盆軟巾,親自給他擦乾上了藥,又在那傷口處纏好紗布,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才鬆了口氣。
見他臉色蒼白,又吩咐青鴿去燉紅棗桂圓粥。
等屋裡沒了旁人,羅天珵才放鬆又有幾分後怕地道:「回了府不見你,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以他的估算,甄妙是應該比他先回一步的。
「我先送重喜縣主回了公主府。」
羅天珵聽了抿緊了唇:「不是叮囑你一完事就立刻回麼,怎麼還先送重喜縣主回去了?」
甄妙解釋道:「本來是邀請重喜縣主一起來府上的,當時她就坐在我馬車上,沒想到前邊出了事,你留的人護送著我們先一步離了那裡,重喜縣主怕長公主惦念,就先回去了,我總不能讓她走回去,這才耽誤了點時間。」
羅天珵臉色還是有些深沉。
甄妙輕輕推了推他胳膊:「怎麼啦,還生我的氣啊?」
「總之,你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的,早知如此,就是惹了你的惱怒,我也不許你出府的。你知道我回來沒見著你,心裡是個什麼滋味麼?那時候懊悔的拿刀剮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明知不太平,卻因為怕攔著不讓她去,她會惱恨自己,竟還是眼睜睜放她去了,他真是蠢到家了。
這世上的事總有個萬一,皎皎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初霞遠嫁,我又怎麼能不去呢。」
羅天珵心中一嘆。
就是因此,他才沒有把會出亂子的事告訴她,總是要發生的事情,一個弱女子知情不知情,委實沒有差別,還不如心無旁騖的與密友話別,也少了那些憂心。
「你總該告訴我一聲的。」甄妙扶羅天珵躺好,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額頭,「若是重喜沒有坐上我的馬車,出了事可怎麼辦?還有我二伯也在那裡呢。」
要真的發生了什麼憾事,她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他了。
二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委實不易,無論是為了親友安危,還是二人感情,她都不想當蒙在鼓裡的人。
羅天珵解釋道:「那些賊子的目標是幾位皇子,其他人那裡,一些跟隨的僕從可能會中了流矢,重喜縣主在馬車中不會有事的,二伯那裡也大致如此。」
甄妙嘆道:「我知道了雖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有所準備之下,萬一遇到了突發狀況總會從容一些的。比如重喜,我就可以早早邀請她上了馬車,而不是因為心血來潮帶她回國公府吃湯包,才邀她同乘的。」
羅天珵沉默半天,道:「是我想岔了,以後事關你我的事,我都會提前對你說的。」
「那你這傷是怎麼來的?疼的厲害吧?」甄妙瞧著那傷口處,有些心疼。
針扎了手指還疼徹心扉呢,更何況那麼大一個傷口,她想著就感同身受,也不知他哪來的能耐,竟能一聲不吭。
才有了方才的允諾,羅天珵就沒瞞她:「太子逼宮,被我拿下了,這才受了些傷。皇上暫時還不想讓世人知曉,恐儲君一亂就動搖了國之根本,所以你當做不知就是了。」
「那城外刺殺的人也是太子派去的?」
「嗯,不過這個名頭,恐怕要安在別處了。」
這時青鴿來送紅棗羹,二人就止住了這個話題。
到第二日,城外之事震驚朝野。
月夷餘孽與前廢太子勾結,意欲破壞和親,刺殺皇子。
三皇子受傷,六皇子因替五皇子擋了亂箭,也受了傷,傷亡的僕從侍衛不算,有幾個大臣也在此次騷亂中丟了性命,其中一人身份最高,正是太子妃之父,吏部左侍郎舒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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