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冷雨淅淅瀝瀝,滿園梅花妖嬈滴泣,泥濘地面上拼命掙扎的蒼白女子,兇惡地嘶叫著,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不遠處的身影。
「亂棍打死,讓她做鬼罷。」
幽幽細雨中,一隻纖纖粉指丹寇撐著一把黑傘,傘下素潔不染的白月裙,腳步輕緩飄零,一步步離去。
雨後,冰涼的月色,似隱若現,一張紫榻床上,白清清歪躺著,纖細的身姿極其慵懶,黑幽幽的一雙眸子淡淡的瞥向門外驚恐萬狀跌了進來的侍女錦屏:「王妃,郡王從西廂別苑過來了——」
聽了,白清清素雅端莊的面容,梨渦深深的顯出幾分冷意,輕哦了聲,思緒飄渺……
白清清,已是重生之人,十六歲的花容,正是她嫁入蘭陵郡王府的三個月前,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冷風颼颼,大雪紛紛的寒冬接走了她。
她回來,是討債的,善惡果報,他欠她一條命,必須還!
一樣的洞房花燭夜,一地的白雪映襯著庭外朵朵梅花妖嬈怒放,白清清端坐床頭,靜看一對紅燭燃盡成灰,屋裡寂然漆黑,她起身推開窗,冷淡的月色灑進來,映襯著她淡淡的臉色。
第二夜,第三夜,娶她的蘭陵王都未曾露臉,白清清踏入西廂別苑,一園桃花|夭夭,灼灼其華,白清清望去,熟悉的男子就坐在一棵艷艷桃花樹下,身側坐著一名艷麗女子,女子舉止親昵的端起酒杯遞至男子唇邊,男子低頭輕抿一口,微揚的唇角含著笑,風華絕止。
昔日畫面,得以重溫,白清清波光瀲灩的眼眸似溢出笑意,風拂過,桃花片片飄落,男子微微偏頭,便看到了她。
男子看她的目光,十分冷淡,白清清回想當初怎麼就不覺得呢?當真是魔障!
沒有昔日的慌亂,白清清就那樣站著,婷婷裊裊,容色淡淡,瞧著男子起身向她走來,騰紫色的錦袍,墨染華麗繁雲,身姿高大挺拔,俊逸出塵。
男子停在白清清眼前,天地萬物好似忽然就靜止了。
「為何過來?」像是冰湖碎裂開來的聲音,蘭陵王的眼神說不出地冷漠。
「不能過來?」白清清不溫不熱的回他,恬淡清幽的嗓音,透著隱然的尊貴身份。
冬日暖陽下,蘭陵王好看的眉目,十在寒氣逼人:「白清清,你此番嫁過來,有何居心?」
白家效忠權傾朝野的齊文王,而齊文王早有逆謀之心,蘭陵王道來此番話,認定白清清嫁他居心險惡。那世的白清清有些驚惶,面對蘭陵王的冷漠與絕情,白清清百口莫辯,無可奈何,此情此景,此番重現,白清清仍然覺得有些淒涼,有些可憐。
不著痕跡的收斂起不堪一世的記憶,白清清歪頭笑問他:「居心是什麼東西!」
蘭陵王蹙眉,目光有片刻停留在她淡淡的臉上,「白清清,莫要想從郡王府里探聽到什麼。」
白清清不屑的撇撇嘴,輕風微起,她邁開步子,隨風離去。
蘭陵王若有所思的瞧著那抹遠去的白月裙,沉冷的目光,陡然清亮。
夜幕後,月色一派寒涼,寢殿薰香徐徐而繞,一抹艷麗的倩影,神態自若的立在殿前。
「我是西廂別苑的鄭兒,你還記得這玉印嗎?」
鄭兒嘴角啄著一絲譏笑,手上通體瑩潤,雕刻精緻的玉印被她咚的一聲扔在地上。
白清清兩隻手微微托著臉頰,睨一眼找上門來的鄭兒,沒有什麼表情。
「你難道一點也不吃驚玉印為何在我手上?」良久,鄭兒不見白清清有何回應,心中難免訝異。
「要我打賞點你什麼?」白清清曾經吃驚過的,吃驚的想做嘔。
「什麼?」鄭兒一臉疑惑。
「這不是你撿到玉印送過來討打賞。」白清清笑笑。
鄭兒好似一臉便秘的憋紅了臉,半響勾起嘴角,溢出一絲譏笑:「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無從得知,我就是過來告訴你,郡王根本不知救他性命的是你,他醒來只知是我日日守在他的病榻前照顧著,他醒後,我留在他身邊,端茶,送藥,攙他行路,扶他用膳,就像是他的妃子。」
鄭兒恣意的描述著,一心想看白清清驚愕萬分,花容失色的模樣,卻瞥見白清清聽得十分不耐的打了個哈欠。
「你…你就沒有半點不悅?」鄭兒難掩震驚。
白清清半闔了眼:「這本就是一名侍女侍奉主子該做的。」
「你…你說什麼?你說我是…是侍女?」鄭兒一雙艷麗的眉睫輕顫,明顯惱羞成怒得抖了抖:「……白清清,你莫要後悔!」
沒有討到半點便宜,還被羞辱了一番,鄭兒自知無趣,識相地轉身離了去,白清清回頭撿起扔在地上的玉印,慢慢的擦拭起來。
數日後,白清清總能聽到鄭兒故意讓下邊的僕人隔三差五傳出聲響,傳來傳去大多就是蘭陵王又到西廂別苑與她鄭兒如何如何的卿卿我我。
又過了數日,鄭兒再次來見白清清,趾高氣揚的道:「昨夜裡,王爺已答應了我,下月初便納我為妾,日後我就要叫你一聲姐姐了。」
白清清聽了,笑笑;「今日外頭送來幾盆奼紫嫣紅,斑斕多姿的水仙花,十分罕見,我差人請了些皇親國戚的妃妾過來賞花,你也來吧。」
鄭兒又是一愣,萬萬沒想到白清清沒有半點吃驚和怒意,還大方邀她一同去後院與一群皇親國戚的妃妾相見,心下有些竅喜又有些遲疑,可終究忍不住一同到了後院。
後院,百花齊放,白清清與一群皇親國戚的妃妾坐在席位上,吃著瓜果,眉來眼去,歡聲笑語的閒聊著,好一會,她才看向被晾在一邊干站著插不上半句話的鄭兒,衝著眾人笑道:「這是新買來的歌姬,今日你們難得過來,不防聽她唱首曲子罷。」
早已憋著一肚子氣十分不耐煩的鄭兒一聽白清清這話,瞬間愕然,回過神來已是明白又被白清清戲弄了一番。
鄭兒對白清清硬塞給她歌姬的身份,心中十分惱火,可她還未正式被納為妾,在郡王府實屬無名無份,這會雖知白清清明擺著要讓她難堪,卻無從爭辯,唯有白著一張臉,緩緩傾身回道:「奴這幾日嗓子不適,唱不了。」
「哦?」白清清依舊隨意地沖眾人笑著,看似漫不經心地道:「還是個清高的歌姬,賞她幾個巴掌想必就能唱了。」
「對,區區一個低下的歌姬還敢清高,多賞她幾個巴掌!!」一群皇親國戚的妃妾紛紛地附和。
鄭兒面色頓時懼變,兩名侍女已上前按住她,啪啪已是幾巴掌落在她嬌嫩的臉頰上,鄭兒瞬間怔住,恍惚間似看見深藏不露的白清清一身貴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地看著她被痛打地溢出憤恨地淚光。
白清清當著一群皇親國戚妃妾的面前,賞了鄭兒巴掌,這群妃妾回去勢必會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蘭陵王要納鄭兒為妾,已是不可能,因為會被笑死的。
末了,這西廂別苑至少個把月是不會傳來聲響了,鄭兒是不可能撐著張被打成豬頭一樣的臉蛋還能與蘭陵王卿卿我我,所以說,賤人就是矯情。
於是,到了夜裡,寂靜的寢殿,白清清平躺睡下,剛闔了眼,便聽門外侍女錦屏驚慌失聲:「郡王,夫人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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