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軍師 第六章 夭折的燈謎

    眨眼就是上元節。

    晉州府作為皇城國都，燈節的規模自然是隆重盛大。城內處處張燈，人人觀燈。幾十里五色琉璃燈光綿延不絕，令人目不遐接嘆為觀止！

    「只可惜，沒有燈謎可以猜……」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名穿著青色襦裙荷花褙子的少女踮腳把玩著一盞花鳥圖案的蘇燈，嘆了口氣道。

    燈謎？

    緊貼在身後的翠兒納悶的皺眉，奇怪的大聲問道：「小姐，您說什麼燈謎？」

    少女將散落到胸前的一縷長發隨手拂去肩後，一雙比十五圓月還要皎潔的眸子裡光芒一閃。

    突然拽著翠兒的手擠出了人群。

    一家筆墨紙硯鋪子裡。少女買了一堆宣紙，又向掌柜的借來筆墨裁刀，半跪在地上利索的將一堆宣紙都裁成尺長五寸寬的長條。跟著捲起厚厚的衣袖就地研起墨來，看樣子是要寫字。

    因為是難得的燈節，店裡的夥計們放了假，掌柜的又不捨得錯過這一年也難逢一次的好人氣，就親自留下來看守鋪子。本來這少女的絕世的容貌已經令他震驚，此時見她研磨的手法老道過人，更是暗暗吃驚。心想這女子定是書香望族家的千金，寫出來的字一定也不差吧！

    「小姐您這是？」蹲在一旁幫著裁剪紙張的翠兒疑惑的問道。

    少女朝她噓了一聲，低頭在素白的紙條上開始落筆。

    這初落下一筆，一旁張望的掌柜的就不由自主的移步過來。第一個字『兄』字成型，掌柜的臉色更是大變！

    他還從沒見過如此鋒利逼人的字體！下筆如行雲，收筆如流水，暗藏無盡無窮的內力！似乎這字能穿透白紙，又仿佛呼之欲出！初看時婉轉綿柔，似絕代女子翩翩輕舞！再看時又如千軍萬馬馳騁戰場，揚起漫天黃沙遮蔽天日！

    溫婉的逼人與霸氣的鋒利渾然一體，讓看字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的震撼，想要大聲喊出一個好字！

    可是又豈是一個好字能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的！

    「晉州府可比我們燕州的燈節隆重多了，燕州燈節只是三日，晉州府卻是足足十日！瞧這人山人海的多熱鬧！不由得讓人流連忘返了……」

    「晉州府是皇城，燈節自然要盛過燕州。你要是流連，咱們就在此多住一段日子罷？反正最近也沒什麼緊要的事……」

    人群中有兩個年輕男子很是引人注目，一個玉簪挽發，內穿白色的交領領邊繡淡紫花紋寬袖廣身長袍，外罩貂皮大氅，腰間綴大塊碧綠寶玉，俊朗飄逸氣宇軒昂，步履從容貴氣逼人。

    另一個亦步亦趨跟在身側，相貌清逸目光卻如鷹銳利，帶著幾分戒備，穿窄袖窄身黑色長袍黑履，整個人散發著冷峻氣質。

    兩人說著對望了一眼就停了下來。

    「那邊在做什麼？怎麼人都成堆了？」

    前面的道被堵住了，亂鬨鬨喧囂無比，人擠著人不說甚至有人借著人的肩膀爬上去，似乎是在扯花燈！有幾個人扯到一個燈盞的，扯著扯著燈就落下來砸在人群中，花燈呼哧就燃起來，嚇的人們紛紛避讓你推我擠亂成一鍋粥，似乎有人倒在地上被踩得慘叫連連，可人群卻絲毫沒有散開的意思，合力撲滅了燈火又開始架人梯去搶燈！

    看了一會慕容琰總算是看明白了，原來他們不是要搶燈，而是要搶燈上的貼著的字幅！

    「哎哎你們這些人！這是猜燈謎不是搶燈謎！」人群中墨發青衣的少女大聲喊著試圖勸說近乎癲狂的人們，可是她再怎麼聲嘶，也蓋不過眾人的喧囂噪聲，喊的喉嚨沙啞也還是制止不了這些人的瘋狂，只能緊緊拽著丫頭的手費勁的擠出去。

    「真是，早知道就不玩這個了，白白寫的手酸！」

    少女只顧著發牢騷，冷不防就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胸懷！

    這才知道自己是撞人了，一面抬頭一面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啊！」

    星眸對月眸，兩人的眼裡光芒交織，瞬時火花四濺！

    這是一種見到美色所流露出的自然反應，和好色無關！

    彼此都這麼想著，又尷尬的錯開身子。彼此走了一段路，又突然回頭，幾乎同時喊道：「東青！」

    「翠兒！」

    翠兒猛地清醒過來，小跑幾步追上小姐，臉頰早已飛上火燒雲。

    「怎麼？思春了？這還沒過冬呢！」少女打趣道。

    「不過是多看了幾眼，王爺何必這樣笑話東青！」東青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道，忍不住又扭頭望了身後一眼。

    心想皇城就是不一樣啊！隨便一眼就能看到如此傾國絕色！難道是因為後宮不立嬪妃，所以大魘天下的美女便泛濫到大街上來了？

    說著又有一人冒冒失失的撞過來，差點撞上東青。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喝道：「走路不長眼！」

    年輕人忙作揖，慌亂中手裡的捲紙落下，連忙要去撿，卻被追上來的另一年輕人一把按住。書生臉色一變，伸手就給了另一人一拳。

    「再這樣無禮休怪我和你翻臉！」他狠狠瞪著另一人道。

    那人並不鬆手，嬉皮笑臉的模樣道：「只是借來看一眼，就一眼！看過還你就是！真的！」

    兩人互不相讓，一隻手始終按著地上寬幅紙條，能騰出來的手腳互相攻擊對方。看的東青慕容琰好奇不已。

    這些人如此拼命搶一副字聯做什麼？

    慕容琰忍不住讓東青出手分開二人，自己上前撿起那張條幅。

    那兩人對望一下，立刻沮喪不已。

    「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卻在後！哎……」

    「都怪你！現在好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是什麼兄弟！」

    輕輕展開紙卷，只看了一眼，慕容琰整個人便著魔似得定住了。東青在他耳邊喊道第三聲他才回過神來。

    「這個，能借我看一時嗎？看完立刻還你！」慕容琰看向年輕人說道。

    東西都在你手裡了，還問我做什麼？年輕人心想著，不情願的點頭。

    慕容琰飛快的朝遠處沒有燈火的僻靜處走去，幾個人亦步亦趨的跟著。

    接著街道上微弱的瑩光，慕容琰找來一根細竹枝，蹲在地上對照著字幅一筆一划的練起來。那兩個年輕人看著也忍不住去找來合手的細棍，當做毛筆也在地上練習起來。

    東青望著那三人著魔般的奇怪舉動，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這般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