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表光陰過隙,捻指又過去半月余。筆神閣 bishenge.com
燕歸晚等打屠蘇城裡出來,沿官道一路向南趕路,中途再無暇賞欣兩旁美景。唯獨途徑寺廟時,會跳下馬來,走進去跪拜,自然也是為了給秋生燒香祈福。
原本該四人的行列,忽然少了一個人的存在。徐墨卿哀哀欲絕,回身時,再也見不到那個清秀可人的少年郎。他一心護主,時刻為主子著想,雖是主僕,卻更勝親人。
九鶯依然痛不欲生,她和秋生相識幾載,暗生情愫,好不容易喜結連理,堪堪不至一載,他卻命喪異鄉。她哀怨悲慟,但仍恪守本職,那就是一定要跟隨二位主子,走完這一趟遠程,然後帶著秋生的骨灰回家!
越往南行,天氣越暖和。快至榴月時節,他們自在屠蘇城中退下冬衣,現下又換上單衣薄衫。燕歸晚和徐墨卿均穿著了件粉青色薄綢箭袖,而九鶯則是一襲黑紗金縷深衣加身。
不日,已臨近萬里城腳下,他們要進西洲國的京都了。去往其他城池,官檢並不嚴格,但萬里城卻不同,它是西洲國最重要的命脈所在。通關文牒前後被檢驗了三回,方才徹底放行。
瓮城一過,萬里城的熱鬧繁華盡收眼底。
東梁的城池大多以單字命名,比如京都「豐城」,這個「豐」字便是取自「豐收、豐富、豐碩」之意;徐墨卿那個「永豐王」的王爵,也是出自這個典故。
東梁女兒國,無論皇子還是公主,封了王,就得遷離京都,去固有的封地上居住。
徐墨卿的二姐和四姐雖然被派到封地上,卻沒有給她們任何封號。當然是因為奪嫡時,她們都站在了長公主那一邊。
而徐墨卿與她們則恰恰相反,他是空頂著一個「永豐王」的名頭,卻沒有一寸的封地。豐城乃是天子腳下,不可能是他的地盤。更是因為,他多次向女皇明志,自己不要王爵更不要封地,只想待在燕公府深居。女皇最後才折個中,給了他那個安排。
豐城城內,除了護城河外,更有多條明渠暗渠,最著名的還屬淮成河。它圍繞豐城大半個城,豐城所有的美景,在兩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若豐城給人的感覺是風花雪月,柔美至臻,那麼萬里城給人則是包羅萬象,高樓瓊宇。
西洲國內城池名字基本都是二字,比如留夏城、屠蘇城、萬里城、還有他們的最終目的地九源城。
想來萬里城也是取「鵬程萬里、馳騁萬里」之意,都是很美好的寓意。
萬里城的水很少,只有西面出城地方,有一條淺淺的內陸河,那條河便是去往九源的路。
累日來趕路,主僕都很疲憊,遂決定找個客棧住下,休整三五日後,再出發去往九源城。
西洲的整體國土本就比東梁廣袤,這萬里城也比豐城寬闊好幾倍,容納的百姓也跟著多出不少。
道路街面上到處都有人群活動,三人沒法子打馬前行,只能下來牽馬徒步。
「晚主,這裡的女子打扮的可真好看,與咱們那裡的男子一樣,擦粉描眉妖嬈嫵媚。」九鶯難得的露出笑顏。
燕歸晚回頭望了她一眼,道:「咱們也不是第一日來西洲,你怎麼才發現這類差別?」
「在邊塞時感覺沒這麼強烈,中途遇見的女子,穿得也是普普通通,但萬里城裡的可不一樣,個個都錦緞絲綢披身,非富即貴,都是有錢人哪!」
徐墨卿聽聞,笑道:「鶯官兒這話說的沒錯,不是我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西洲國的富有程度,的確高於其他三國。」
「南海和北陸是什麼樣子的?」燕歸晚好奇地問道。
「南海國沒有四季,他們全年都很炎熱;北陸呢,冬季比西洲還要長,夏季比東梁還要短。」
燕歸晚自豪道:「那還是咱們東梁最好。」
「晚兒是不是想家了?」
「有一點,哥哥你不想嗎?不知不覺,咱們都出來大半年了。」
徐墨卿輕敲了下她的前額,「快回家了,馬上就要到九源城,我們的終點近在遲尺。」
「九源城什麼的我暫時不想,但是敢問二位,我們還要在街上遊蕩多久呢?咱們是不是要找個客棧住下?」她扯了扯馬頭上的韁繩,「這麼好的馬,跑了大半個月,都瘦的皮包骨啦!」
往日都是九鶯和秋生商量,前面的路該怎麼走。現在秋生不在了,徐墨卿只好頂上去,與她二人商議。他們倆誰都不肯信燕歸晚,燕歸晚的路痴程度,簡直沒法形容!
「楊廈給咱們的地圖真細緻,這萬里城的大小街巷標註的明明白白。」
見徐墨卿這麼自然的提起楊廈,燕歸晚感到意外,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傻樣子。
經歷前不久那場血戰之後,都變得不一樣了。
燕歸晚故意白了他一眼,擠兌道:「喲~不知道是誰,躺在攬月閣的床榻上,酸唧唧地生悶氣。」
九鶯扯扯燕歸晚的衣袖,道:「好啦,晚主,我們朝那邊去。」
她指了指前方,乃一派熱鬧的煙花柳巷,客棧、酒樓、錢莊當鋪、醫館,沿街還有賣胭脂水粉、香料首飾、古琴琵琶等各色小販。
「好,既然來了趟萬里城,當然要見見這裡的繁華,我們就去那間最闊氣的客棧住下。」燕歸晚拍拍胸脯。
一刻鐘之後,三人來至那間名為「朱雀台」的酒樓門首。
之前在屠蘇城,那攬月閣的陣仗已夠氣派,但與這朱雀台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但見朱雀台臨街門面約十五六間,往上樓閣近十餘層。從外向里放眼望去,廳堂之上金碧輝煌,從門首向兩邊望去,兩廊檐下雕欄玉砌。
一個字,有錢!
兩個字,真奢靡!
徐墨卿在身後推了燕歸晚一把,「怎麼,晚兒不敢進去了?再怎麼奢華也抵不過我東梁皇宮,你何等世面沒見過?」
「那倒是不是。」燕歸晚轉過頭來,「哥哥,我是怕咱們住不起呀!」
徐墨卿得意一笑,「我早留手了,晚兒大膽邁進去便是。」
什麼?!燕歸晚轉了轉腦子,「徐墨卿,你居然還有私房錢?這一路我擔心受怕,就恐咱們吃不起飯住不起店,去仙然將軍那裡,簡直像是打秋風!」
徐墨卿已拉著燕歸晚走進朱雀台,馬上就有小二上前來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真真不一樣啊!燕歸晚心中感嘆,這朱雀台的酒保穿著都如此華貴,相貌言談更能舉起大拇指稱讚。
「先打尖再住店。」徐墨卿頷首笑道,「勞駕,外頭那三匹馬,請幫忙照顧好。」
燕歸晚還沒有看清楚,徐墨卿已向那小二拋出幾錠銀子。那小二笑呵呵地接下錢,立馬催促雜役去外置辦妥當。
旋即,又引著他三人,尋個僻靜的桌面招呼起來。少焉,朱雀台的特色菜餚已擺上桌面。
燕歸晚還未尋得機會問清楚,徐墨卿那私房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徐墨卿已拖住那小二盤問起來。也對,銀錢給的足夠多,小二就沒有不認真介紹的道理。
經由小二解說,徐墨卿等對朱雀台有了深一步的了解。
朱雀台裡面是「回」字形結構,集住宿、用膳、賭坊、看戲為一體。整個萬里城,朱雀台的名聲那是響噹噹,能與它相比較不超過四家。
這裡匯集的不僅有才子佳人,更有廟堂大臣、富貴商賈、在朝的在野的、江湖上的俠客、地方上的名仕,只要踏進這西洲京都萬里城,就沒有不到朱雀台一游的。
「敢情,我們這是來對地方了?」燕歸晚不以為然道。
小二是個俊朗的小生,他笑嘻嘻道:「姑娘莫急,現下才是午時,不是我們朱雀台最熱鬧的時候,待掌燈之後,您再瞧瞧。」
「原來如此。」
「客官們來的也巧,這幾日有幾位世家公子在這裡做東,幾乎夜夜笙歌、好戲連連。」
「也好,用過飯,我們去房裡歇歇,待養精蓄銳,再出來長長見識。」徐墨卿再次向環顧四周。
飯畢,小二給他們安排了兩間上房。九鶯自去歇息,他們妻郎也在屋中小憩。
多日都沒有睡過這麼舒適的房舍,燕歸晚懶懶地賴在床榻上,徐墨卿則枕著她的小腹,兩個人橫七豎八的躺著。
「哥哥還是跟我坦白一下私房錢的事吧。」燕歸晚一隻手撫在他的臉頰上。
徐墨卿不慌不忙道:「那些本來就是我的錢麼,何談私房一說?」
「在千落山時,不是被阮三娘都搜颳走了嗎?」
「她……沒有徹底脫下我的衣衫啊。」徐墨卿狡猾笑道:「晚兒該猜到我藏在哪裡,就莫要再問下去,你哥哥我要難為情了。」
燕歸晚的確猜到他藏在何處,那裡確實有點難以啟齒,她哈哈笑了一遭,也就不再追問下去。
須臾,燕歸晚又道:「在萬里城休整幾日,就要去九源了。哥哥可曾想好,到了那裡,要怎麼尋找父親?」
徐墨卿沉默片時,從懷中掏出那支玉搔頭撫摸,「到了九源城,玉搔頭就派上用場了。我想只有它能指引我們找下去。除了它,我能知道的,也就是我爹的姓氏名諱。」
「墨卿,你害怕嗎?」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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