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斗,嫡女有毒 煙熏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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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鬧騰了一出,陳宜菡再也睡不著了,屋子裡和院子裡似乎都有些奇怪的響動,窸窸窣窣的,聽上去陰森而詭異。殘璨睵傷叫人打了燈籠去看,卻又沒看見什麼異樣。

    雖是暑天,陳宜菡卻渾身冰涼,她總覺得窗外有一隻血紅的眼睛在盯著她,隨時都有可能闖進來要了她的性命。

    陳宜菡躺在錦被下,緊緊握住凝霜的手,整個人都僵硬了。她就這麼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等到早上,凝霜為陳宜菡梳洗時才發現,陳宜菡昔日白希清麗的容顏憔悴不堪,眼底下兩團青黑的眼圈,便是用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

    陳宜菡見凝霜面色有異,忙朝鏡子中看去,鏡子中的女人,也瞪著兩隻失神的大眼睛看著她。

    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陳宜菡頓時滿心怨氣,拿起水粉描花的胭脂缸子,「砰」的一聲,狠狠砸在銅鏡上!

    「姑娘!不過是沒睡好,氣色差了些罷,好好歇息兩日便好了,您的容貌向來是極美的!」凝霜忙放下手中犀牛角梳,邊幫陳宜菡揉捏著後頸,邊好言安撫道。

    陳宜菡卻咬牙道:「不是已經請過高僧作法麼?為何夜裡院子中還有莫名的響動?」

    凝霜笑道:「是姑娘多心了罷,奴婢就睡在姑娘旁邊,並不曾聽到什麼響動。姑娘,您且放寬心,方才我倒院子裡瞧了,也沒再見到血腳印,想必那不乾淨的東西已經被驅走了!」

    陳宜菡細細看著凝霜的臉色,見她笑容坦蕩,不似作偽,心裡才慢慢安定下來。

    靜悲大師乃當今得道高僧,想必不會連只惡鬼都鎮不住罷?

    凝霜用蘭花露揉開香膏,在掌心捂化了,細細幫陳宜菡塗在面上,又用絲繭子沾了官粉,將她眼下的青黑眼圈一點點遮了。再調了胭脂,染了娥眉,整個妝上完之後,陳宜菡的面色果然好了很多。

    凝霜又從箱籠里拿了一件淡紫色木槿暗花的鮫紗收腰、月白色文錦鑲邊的長褙子,和一條薑黃滾銀線馬面裙,給陳宜菡換上。

    又為挽一個望月髻,佩戴了一隻赤金嵌五彩寶石的蝴蝶簪,那蝴蝶的觸鬚用了兩根細如髮絲的金絲做成,頂上綴兩隻指頭大小的珍珠,走動起來觸鬚不停顫動,帶得兩顆珍珠也晃動不已,煞是靈巧可愛。

    打扮好之後,陳宜菡面上雖還有憔悴之色,但容貌也恢復了七八分,頗看得過去了。17l1l。

    陳宜菡滿意的看著鏡子中嬌滴滴的女子,對凝霜笑道:「你果真是個手巧的。這樣妝扮起來,誰也看不出端倪。若頂著兩隻青黑的眼圈出去,被陳宜寧和陳宜月那兩個踐人看見,只怕又要取笑於我。」

    凝霜笑著奉承道:「姑娘的容貌,便是憔悴了也比她們好看。」

    主僕二人說笑幾句,陳宜菡便帶著凝霜到周氏屋裡去請安。

    陳宜寧和陳宜月已經先到了。正站在周氏身邊,準備和丫鬟一起服侍周氏用早膳。

    陳宜菡強作笑顏,走過去向周氏行了禮,又朝陳宜寧和陳宜月福了福身:「二位姐姐也來了。」

    陳宜寧只淡淡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陳宜月卻笑道:「妹妹如今就住在榮華齋隔壁,怎的也起這麼晚?」

    麼陳乎麼乎。陳宜菡心中暗暗惱怒,臉上就帶出了幾分,她看著陳宜月身上素淡的蜜合色褙子,冷笑道:「菡兒資質粗陋,自然要在裝扮上多花些功夫。不像姐姐,隨便穿件褙子,便到正房來給嫡母請安了。」

    在大齊,為了表示敬重和禮儀,貴族小姐在見長輩時是需要認真裝扮一番的,越是重要的場合,越應該打扮得隆重。

    陳宜月本想刺陳宜菡幾句,不提防她竟會回嘴,一時倒愣住了。

    她素日本也是愛打扮之人,在衣飾上極其用心。只是見陳宜寧家常只穿些素淨的羅裙,也不耐煩帶金釵玉簪,打扮的極是清雅,她有心討好陳宜寧,便也學了她,專撿些素淨的衣衫來穿。

    不想今日竟被陳宜菡拿來說嘴。

    陳宜寧把一隻玉色的琉璃碗擺在周氏面前,又用烏木嵌銀頭的筷子幫她夾了一塊茯苓糕,方道:「三妹妹多慮了,母親不是那挑剔刻薄之人,穿什麼衣衫過來請安倒在其次,關鍵是真的有孝心。再說,姐姐天生麗質,便是穿件素白的衫子,也如梨花映月,清雅貴氣。」

    說著,又淡聲道:「三妹妹,你是該認真打扮一下,我瞧著你氣色不太好,眼圈也有些青紫,莫非是昨夜沒睡好?」

    陳宜菡心中大怒,知道陳宜寧是在看她的笑話,卻礙於周氏在場,也不敢太過囂張,只好勉強笑道:「姐姐說笑了,妹妹昨夜睡的很好。今日早起,凝霜還誇我氣色好呢!」

    陳宜寧心中暗暗好笑,陳宜菡這要強好面子的性子,這輩子定然是改不了了!昨夜撕心裂肺地尖叫了半天,如今又說自己睡的很好。


    好罷,既然屋子裡放老鼠進去嚇不到她,那今天便改毒蛇好了。

    陳宜寧也不跟她爭嘴,只微笑著服侍周氏用早膳。

    周氏瞟陳宜菡一眼道:「三丫頭,你不是日日早起去慈壽院伺候老太太進早膳麼?既已請過安,便過去罷。恐怕老太太還在等你呢!」

    很明顯,周氏是在下逐客令了。陳宜菡心中憤恨,不情不願的對周氏行了禮,竟然理也不理兩個姐姐,便帶著凝霜等走了。

    自從陳老太太吩咐了周氏和陳宜寧等不用日日過去請安,陳宜寧也樂得清閒,在周氏這裡蹭了頓早膳後,便帶了綠桑和琥珀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秋爽齋,陳宜寧命琥珀將廊下的竹簾放下來,又搬了貴妃榻到窗邊,便偎在榻上看起醫書來。

    早上去榮華齋請安之前,綠桑命婆子將瓜果桃李放在水晶盆子裡,又用吊桶放到井裡湃著。

    回來之後便喊婆子把吊桶拿出來。將瓜果切成小塊,又用銀簽子扎了,放在一隻白底纏枝蓮花遍地金的大盤子裡,笑著放到貴妃榻邊的小几上。

    「姑娘,吃些瓜果罷,剛從井裡取出來的,正好消消暑氣!」綠桑邊說著,邊把榻邊的冰盆子稍微挪遠一點。

    琥珀就是耳根子軟,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姑娘貪涼,冰盆子快放榻上了,琥珀也聽她的!若是招了涼氣可如何使得!

    綠桑在心裡嘀咕著,聽著陳宜寧一聲不吭,竟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忙扭過頭去看陳宜寧,只見她全神貫注的盯著手中的醫書,眼睛都不眨一下。

    綠桑笑著搖搖頭,姑娘一看起書來,竟比爺們還要用心呢,若是男兒身,怕考個狀元也不難的!

    正想著,陳宜寧突然眉眼一展,扔了書哈哈大笑起來:「終於被我參破了!原來解藥就在書里!」

    綠桑也不理,仍由她瘋瘋魔魔的喜笑顏開,只拿銀簽子扎了塊西瓜放到她的嘴邊:「姑娘,快吃塊西瓜罷,正涼著呢!」

    陳宜寧咬下西瓜,一疊聲的喚琥珀道:「琥珀,你讓小廝去藥店給我買幾樣藥材回來。」

    琥珀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聽陳宜寧一一報了藥名。有的藥名甚是生僻,琥珀苦了臉道:「姑娘,您且慢些說,奴婢記得慢。」

    陳宜寧也不生氣,笑著下榻拿了泥金的雲紋紙,又命綠桑磨了墨,在紙上一一寫得清清楚楚。

    琥珀拿起那雲紋紙一看,一色的柳體小楷,清勁挺拔,全無半點閨閣的脂粉之氣。

    琥珀奇道:「姑娘,您抓這些藥做什麼?」

    陳宜寧頑皮一笑,神秘道:「先不告訴你,過幾ri你便知道了!」

    琥珀憂心道:「姑娘,你的醫術是半路出家,萬一開的方子吃死了人,可如何是好?」

    陳宜寧聽了倒愣了一下,想了想,方點點頭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全。藥方抓回來後,須得先試一試,待成功了才好用它。」

    綠桑最是機靈,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忙笑著問道:「姑娘,這方子,可是用來對付偏院那個的?」16525439

    陳宜寧笑著捏了捏她的耳朵:「小蹄子,莫要亂猜,當心我拿你做藥引子!」

    傍晚時分,藥終於抓回來了。

    陳宜寧也不用廚房的婆子,命琥珀在廊下支了小爐子,又親自挑了個不大不小的瓦罐,一邊看著醫書,一邊小心翼翼的把藥材放進瓦罐。

    又要把握火候,又要不停地翻攪藥材,還要時不時看一眼醫書,把陳宜寧弄的手忙腳亂,雪白無暇的臉上也沾了一道黑色的菸灰,看著頗有幾分童趣。

    綠桑和琥珀在廊下看著她忙碌。陳宜寧不准其他人過去,她們倒樂得清閒。

    綠桑拿紈扇掩了嘴笑道:「琥珀,你瞧姑娘那認真的勁兒,便是將來給姑爺做膳食,也不會如此上心罷?」

    琥珀也笑了:「姑娘真是孩子心性,這大熱天的,煙熏火燎的,她倒受得住!」

    綠桑笑道:「只別叫我們試藥就好了!姑娘的方子太霸道了,想想那血腳印,我還瘮的慌呢!」

    琥珀忙朝周圍掃一眼,見四下無人,方去擰綠桑的嘴:「小蹄子,小聲些!」



煙熏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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