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老夫人此刻卻有些厭煩他們,揮手道:「行了,若是沒什麼事的話,你們便各自回去,我累了。」
駱府幾位老爺見老夫人如此不給面子,便知道她不喜他們拿曲沁的事情作伐,皆是訕訕的,只得作罷。
不過等駱府的幾位老爺離去後,駱大老爺卻留了下來。
駱大老爺留下來的目的便是和老夫人商量曲沁的事情,「娘,今日來了那麼多人,我瞧著有幾個優秀的年輕人倒是很配沁丫頭,像承恩伯府的三公子、昌德伯府的二公子、景德侯府的五公子、林尚書的嫡長孫……」
駱老夫人皺眉不語,等駱大老爺將他看好的人選列出來後,有些不滿地道:「不行不行,他們和沁丫頭不配。」這些人選中,不是嫡幼子就是庶子,身份都不高,在家族中也不受寵,她如何捨得將外孫女嫁過去吃苦?
駱大老爺聽後十分無奈,這些都不行,難道曲沁是公侯府小姐不成?就算是公侯府的小姐,也不一定能找得到門當戶對的,低嫁的總比高嫁的多,那些勛貴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如何會看得上一個沒有父兄幫襯的姑娘?曲沁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自幼在老夫人身邊長大,規矩禮儀等方面都比其他的姑娘們出色。
可是看老夫人的樣子,駱大老爺自然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省得母親生氣。他也知道母親因為妹妹早逝之故,將對妹妹的一腔憐愛轉移到曲沁身上,加之曲沁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成為母親的心尖兒,可不能隨意地唬弄她老人家。
「算了,再看看吧,反正沁丫頭今年才及笄,還有一年,可以慢慢挑。」姑娘家十六歲才定親的也不少,駱老夫人心裡琢磨著,若是不行,她舍了這個老臉,去求那些老姐妹們,總能挑出一個適合的。
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兒子例的人選是很配外孫女的身份,可她就是捨不得看她委屈吃苦啊。
駱大老爺心裡嘆了口氣,知道這事兒還沒完,只好暫時作罷。然後,心思又轉到了今兒的事情上,說道:「娘,鎮國公世子和瀲丫頭的婚事到底是如何的?我知道瀲丫頭是個好的,可是曲家和鎮國公府……實在是不相配?」
所以他實在不明白,當年鎮國公難道腦袋被驢踢了麼,才會輕率地給以後要繼承爵位的嫡長子定下這麼一門親事,長媳可是將來要主持中饋的,對家族和後代的影響極大,哪家不是慎重挑選?甚至因為擔心孩子沒有長大就夭折,會讓自家孩子落下克妻(克夫)的名聲,所以一般在孩子長大之前,都不會輕率地定什麼兒女親,除非那兩家是通家之好,實在是喜歡得不行。
可他從未聽說過早逝的妹夫和鎮國公有什麼過命的交情,甚至當年妹夫在京城時,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呢。
「這事情既然是淑宜大長公主親口說的,那便不會有錯,即便是錯了,但她已經表明了態度,就不會輕易地改變,瀲丫頭將來是一定要嫁進鎮國公府的。」駱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所以,不管你們有什麼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駱大老爺終於被母親說得臉上臊得厲害,忙道:「瀲丫頭也是我看大的,我知道她是個好孩子,自然為她高興。」
駱老夫人臉色稍緩。
母子倆又說了幾句後,駱大老爺見老夫人面露疲憊,知道她老人家累了一天了,便起身告辭離開。
駱大老爺離開後不久,嘉善堂這邊的事情很快便傳到曲沁耳里。
她聽說明駱大老爺在外祖母那兒逗留了會兒,不禁冷笑了下。
如今有淑宜大長公主親自在諸位夫人面前承認這樁婚事,以淑宜大長公主的強勢,必定不會再有人敢拿它挑事。以淑宜大長公主的性子,她就算是錯了,那也是沒錯的,若是還有人敢不知死活地挑事,只會得罪淑宜大長公主。
淑宜大長公主是那麼好得罪的麼?
想到這裡,她心中也一輕,覺得重生回來,終於促成了一件好事,那就是讓妹妹與紀凜的婚事提早定下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下由淑宜大長公主出面承認,算是有了個保障,沒人敢像上輩子那般,輕易地在上面做什麼文章。
了卻一樁心事,曲沁心情大好,晚上也睡得格外地香。
相比之下,卻有很多人都睡不著了。
不說駱家其他幾房是什麼態度,長房這邊,駱大夫人卻是十分頭疼的。
她沒想到一向沒看在眼裡的一個依附著侯府的小丫頭竟然會這般幸運地和鎮國公府定下婚約,而且還能讓淑宜大長公主出面,更是難得。想到小女兒以往說起鎮國公世子就高興的模樣,駱大夫人只能嘆息。
原本她還想著,若是可以,也為小女兒去爭一爭,畢竟若是小女兒能嫁進鎮國公府,對侯府也有好處。只可惜,卻沒這個緣份。
而她頭疼的還有小兒子對曲瀲那點小心思,別以為她不知道,只是因為曲瀲一直遠著兒子,看著也是個規矩的,所以她才當作不知道罷了。先前她特地讓人去小兒子和小女兒那兒看了,知道小兒子因為曲瀲定親一事失魂落魄,小女兒也在房裡發脾氣,對這兩個孩子實在是頭疼。
如今弄成這樣,只能說造化弄人,以後勢必得仔細看緊著一對兒女了,省得兩個都是不安份的,鬧騰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這裡,她心裡也有些埋怨曲瀲的,若非是她,小兒子和小女兒也不會這樣。
等駱大老爺從老夫人那兒回來後,駱大夫人忙過去詢問丈夫去老夫人那兒問出什麼了,聽完丈夫的話,駱大夫人心知老夫人說得對,這事情只要淑宜大長公主出面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聽今兒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過兩日鎮國公府應該會去曲家拜訪,好將這樁親事給落實了,以後你仔細看看,若是曲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也不要吝嗇。」駱大老爺叮囑道。
駱大夫人聽得心裡不舒服,這還沒成親呢,老爺就急哄哄地交好曲家了,用得著麼?曲家將來有沒有出息還不知道,光靠著曲瀲一個出嫁的姑娘能成什麼事情?一個家族的興旺靠的還是家中的男丁,曲湙如今還小,也不知道將來會有什麼造化呢。
只是丈夫的話不能反駁,她只能將那些不高興掩住,面上笑著答應了。
*****
翌日,曲瀲因為要和姐姐回家,自是不用去竹宣齋上課了,所以起得比平時遲了一些。
等她用過早膳後,便和姐姐一起去嘉善堂給駱老夫人請安。
此時嘉善堂里有幾位駱府的夫人,其中駱槿依然陪在老夫人身邊,她們進來時一室笑語喧天,似乎駱四夫人又說了什麼逗趣的話,逗得老夫人笑語連連,駱槿則站在旁邊給老夫人捶肩。
見到姐妹倆進來,她們都一副高興地樣子。
「沁兒和瀲兒來了,快過來。」
等曲沁和曲瀲給在場的人請安後,駱四夫人便拉著曲瀲的手端詳了下,笑著道:「以往我就猜著憑瀲丫頭的好樣貌,以後還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公子,沒想到轉眼間,原來這丫頭還有個自幼定親的未婚夫,瀲丫頭和那紀暄和站在一起,那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太太,你說是不是?」
駱四夫人一席話又將室內的人逗得開懷大笑,駱老夫人指著她道:「就你慣會說話。」
「哪兒的話?我每一句都是真心實意的,連淑宜大長公主都喜歡瀲丫頭,還不許我誇誇麼?」
曲瀲站在那兒低著頭,一副害羞得不行的樣子,偷偷看了一眼,發現這些舅母們都是一臉為她高興的模樣,心裡再次肯定,每個都是影后級別的演員。
唯有駱槿還沒有修練到家,看著曲瀲的眼神有些複雜。
在駱槿心裡,以往的曲瀲是曲沁附帶來的,和他們駱家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不過是因曲沁疼愛妹妹,捨不得妹妹才帶到駱府來,和曲沁一起養在老夫人身邊,有這層關係,對曲瀲的名聲也好一些,將來說親時不至於太吃虧。
可沒想到,轉眼間,這讓駱家沒怎麼在意的小丫頭,就這麼飛上枝頭,成了鎮國公府的準兒媳婦,還讓淑宜大長公主如此喜歡,明擺地護著她。
駱槿想到自己,今年已經及笄了,也不知道以後的親事會如何。不過,讓她沒那麼失落的是曲沁現在也沒著落,而且不管怎麼說,憑著她的身份,以後她的親事應該都會比曲沁的好。
在嘉善堂陪著駱老夫人說了會兒的話,曲沁便帶著妹妹起身告辭。
駱老夫人對她們叮囑道:「若是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使人過來和我說一聲,可別在公主面前失了禮。」
駱大夫人也笑著道:「你們外祖母說得對,你們剛搬到京城來,雙茶巷那邊添置的東西也不知道妥當了沒。」
駱四夫人也跟著附和,快人快語,說起話來,讓人十分舒心。
曲沁笑道:「外祖母放心,我省得的。」然後又謝謝幾位舅母,心裡卻沒想過要來駱府找人幫忙,上輩子她便主持過一個皇子府,後來又成了親王府,人口可不比駱府簡單。
曲瀲在姐姐身後繼續充當她靦腆害羞的小妹妹角色,有姐姐在旁頂著,她也樂得輕鬆。
好不容易應付完,兩人方回了她們住的院子。
此時喬媽媽正帶著丫鬟們收拾,待巳時正便歸家。
沒想到剛坐下,卻見駱櫻帶著丫鬟過來了。
此時正是駱府的姑娘們上課的時間,看駱櫻出現在這裡,便知道她定然是翹課偷溜了。
「阿瀲!」駱櫻沉著臉盯著曲瀲。
曲瀲正要說話,便見曲沁從屋子裡迎了出來,看到駱櫻時目光微閃,然後笑著迎上來道:「櫻表妹怎麼來了?先坐吧。」
駱櫻看到曲沁,暫時按捺住脾氣,和曲沁見了禮,說道:「沁表姐,我找阿瀲有事。」
見駱櫻來勢洶洶,曲沁知道小姑娘家的感情用事,怕是駱櫻對紀凜也有點兒意思,又是個嬌縱脾氣,所以跑過來質問妹妹來了。這讓她心裡有些不悅,怎麼看都覺得來勢洶洶的駱櫻兇悍,妹妹那麼柔弱,定會在她那兒吃虧。
所以,瞬間曲沁便有了主意,說道:「可真不巧,我們今兒要回家了,正忙著,可能沒時間招待,櫻表妹改日再來吧。」
「我就找阿瀲說兩句話,說完就走,不會打擾太久的。」駱櫻趕緊道,她知道曲沁的性子,別看著平時端莊穩重,但一直很護著曲瀲,有時候連她都不能對曲瀲太兇。
就在曲沁要拒絕時,曲瀲出聲道:「姐姐,我和阿櫻說幾句話,沒事的。」
曲沁見妹妹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駱櫻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雖然擔心,但想著上輩子駱櫻後來也和妹妹感情挺好的,便由著她們去了。
曲瀲拉著駱櫻進了她的臥室,讓丫鬟們到外面候著。
剛進房,駱櫻便沉著臉甩開了曲瀲的手,氣哼哼地坐在一旁。
「你怎麼了?」曲瀲明知故問,聲音放得很輕柔。
駱櫻唬地轉過身,憤怒地道:「別假惺惺了!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明明和紀暄和有婚約,竟然從來不告訴我,害得我、害得我……」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差點就要掉出來。
「阿櫻。」曲瀲有些急了,駱櫻的性子何其驕傲,從來沒見她哭過,現在竟然一副要掉眼淚的樣子,便知道她和紀凜的婚事對她的影響。
對駱櫻,她雖然不能像對姐姐一樣對她真心實意,可是她從來未欺騙過她,對她也是真心交好的,很是包容她的性子。
「若是我知道你和紀暄和有婚約,我根本不會……嗚嗚嗚!我傷心死了,都怪你!」駱櫻說著,便趴在了炕桌上哭了起來。
曲瀲看她這副孩子氣的模樣,反而有些想笑,但也知道自己要儘快解釋,免得她誤會下去,忙道:「這可不能怪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事實上,這事連我娘和姐姐都不知道呢,若非淑宜大長公主說了,我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駱櫻的哭聲一頓,抬起臉來問道:「真的?」
「真的!」曲瀲一副嚴肅的樣子,「若是我騙你,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駱櫻見她發了毒誓,終於信了她,拿帕子擦臉,悶悶地道:「那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連你娘都不知道?」
曲瀲坐到她身邊,給她倒了杯茶,嘆了口氣,「聽說好像是我爹去世之前定下的,當年我娘和我姐姐都不在宣同府,我那時候年紀小,又生著病,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聽罷,駱櫻一臉同情地看著她,見她小臉上憂愁的樣子,心裡不禁泛起了同情,對她道:「好吧,我明白了,這不是你的錯。」然後也跟著嘆了口氣,悶悶地說:「既然你和紀暄和有婚約,我……我才不搶別人的未婚夫,以後我就再也不看紀暄和一眼,若是我再看,我就讓自己眼瞎掉!」
「阿櫻!」
駱櫻見她一副感動的樣子,不由有些得意,她雖然任性了點兒,但也是讀著聖賢書長大的,才不會做出這種搶姐妹未婚夫的卑鄙無恥的事情來。果然,阿瀲不是很感動麼?
不過,想到喜歡曲瀲的同胞兄長,駱櫻又苦了臉。
如今曲瀲既然和鎮國公世子有婚約,那兄長和曲瀲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傷心了。
兩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後,駱櫻便離開了。她是翹課過來的,解了心結後,便得回去上課,免得讓母親知道,她可要受罰。
曲瀲親自將駱櫻送出去,兩個少女手拉著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樣,看得坐在廳堂里喝茶的曲沁不禁有些發愣。
她突然明白為何上輩子出了那些事情後,妹妹和駱櫻的感情仍是那麼好了。
「沁表姐,我先走了,以後有空我去雙茶巷找你們玩。」駱櫻打了個招呼,便帶著丫鬟急匆匆地離開了。
曲瀲將駱櫻送走後,轉身見姐姐盯著自己的樣子,頓時有些不自在。
「姐姐,你看我作甚?」
曲沁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和阿櫻感情挺好的。」
曲瀲眨巴了下眼睛,故作無事道:「阿櫻看起來雖然嬌縱了一些,但人挺好的。」還挺天真的,很容易哄。
很快丫鬟們收拾好了東西,姐妹倆便去辭別了駱老夫人,乘坐馬車回雙茶巷的曲家。<!--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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