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聽聞王家多年來過著隱居般的生活,就連如今嫁到傅家的女兒都不與往來,這本來只是別人的家事,可她從小便聽說王氏家族在育人教人方面是獨有的家傳無人可及,尤其是家族挑選出來的繼承人,一旦入仕必是人中翹楚。可近幾十年,王家漸漸式微,一直到淡出世人的視線。她也是常聽祖父提起曾經百年世家的王氏,才會有了好奇心。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卻是知道,這傅家三姑娘是王氏家族在外的唯一一個有血緣之連的外孫女。
王家百年來從不輕易與人聯姻,家族正妻的人選,雖然想要儘量避開了本族同宗,卻也只是相互之間避開幾代。直到王家後來的掌權人發現不妥,與傅家聯姻。想到這兒,安馨看向傅傾晴的眼神便多了一絲意味。
「安馨,怎麼了?」傅向晴見安馨聽了她的話只是微微低頭凝神了一會兒,可這時間卻有些長,這會兒又看向傅傾晴。
安馨微一愣神,才記起自己這是又不小心撿起了老習慣,想的入神了,她輕輕一笑道:「沒事,只是看到了三姑娘便想起了曾經的王家。」
「哦,」傅向晴並不想提起任何有關傅傾晴之事,她轉而道:「我聽說國公府里的規矩甚是嚴謹,即便是國公爺他老人家也是要遵守的,當今,怕是除了皇宮便沒有能比擬的吧。」
傅心晴在一旁聽著,雖也想與安馨插上話,可安馨周身發出的氣勢讓她有些不敢,她早失了平日的膽大,如今也只敢在跟前陪著打轉。卻偏偏,傅向晴從一開始便不怕,且應對自如,現在就連傅傾晴也毫無弱勢。
安馨回道:「哪有那麼誇張,不過是以訛傳訛,國公府三代同堂,又是幾房同住,再大的規矩也是人為,我瞧著倒是你們府上井井有條,更有簪纓世族之氣。」
才剛說到這兒,旁邊傅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丁香便過來了,她走至掛著珠簾的落地罩前,朝著幾個人道:「老太太和兩位夫人已經說完話了,世子夫人說兩位小姐臨出來前用了早飯,又在這裡吃了些糕點,怕二位克化不動便不叫留飯了。」說完便朝著安馨和安惠姐妹倆行了一禮,並等二人示下。
不止是安馨姐妹倆,就連傅傾晴心底都對這丫頭讚嘆,不得不說,傅老太太身邊的幾個大丫鬟都被調教的進退可度、左右有局,倒是讓安氏姐妹又側目相看了一把。
安馨便道:「已經打擾多時了,本就是過來認認門、說個話,今日結識了二位妹妹很是高興,咱們改日再聚。」說著便看了安惠一眼,兩人準備動身往外去。
傅向晴也道:「是我們姐妹的榮幸才是,今日招呼不周,特別是惠妹妹,下次一定讓你更自在些才是。」
安惠羞澀一笑,安馨有些抱歉地像傅向晴點頭致意,傅傾晴掃了一眼不作聲,傅向晴卻是又撇撇嘴跟在眾人後頭。
走至旁邊玉色的珠簾旁,已有丫頭打起帘子,傅老太太並兩位夫人也走了出來。
傅傾晴看到老太太面上的神情已經好轉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對兩家的事有了表態。安夫人依舊是那樣溫柔可親又貴氣逼人,傅大夫人卻是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
傅傾晴有些懊惱自己,方才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只想著怎麼打入安家了。
幾個小輩又上前來互相給兩邊的長輩行了禮,走至沁心堂上房的廳堂處,安夫人便請老太太留步帶著安氏姐妹告辭了,傅大夫人帶著傅向晴跟著相送。
出了垂花門,卻是看見已經讓人早先去通知的安文博等在了二門外處。眾人又互相見禮,傅向晴這個時候才有機會悄悄打量了幾眼安文博,果然是溫潤如玉、氣質出眾。
互相又道了別,看著馬車漸漸走出半條街道傅大夫人與傅向晴才轉身回了。
與來時一樣,普通的馬車、護衛並不打眼,安家幾位在馬車上也甚是安靜。安夫人閉目了一會兒道:「都聊了些什麼?」
安馨道:「起先也只是吃些茶點打發時間,後來倒是聊了幾句,也就是傅家那位大小姐還找些話說,四小姐開始還想找話題來著,奈何都被大小姐搶了風頭反倒不敢說話了。至於三小姐嘛,不好說。」
安夫人問道:「怎麼說?」
安馨回想著細節道:「她雖然不怎麼開口,卻沒有一點怯場,鎮靜自若,雖是傅大小姐負責招呼,可我瞧著她比那位大小姐更有世家之女的風範。」
安夫人來了興致道:「你怎麼瞧的?」
安馨笑著道:「母親您大概是沒有仔細看,她不開口時自有一種氣勢,好像是與生俱來般,說話時卻也絲毫沒有被咱們安家的地位所迫,應對自如,完全沒有傳聞中說的那樣。這回,祖父叫我仔細些,倒還真是看出了些不一樣的。」
安夫人卻是道:「若不是因為你哥哥我並不想走這一趟,那老太太是個不好應付的,直接就把話攤開了說,礙於長輩的面子我又不好回絕,倒還真叫你祖母說對了。」
一直不說話的安惠仍是安靜的待在一旁,只是那膽小的眼珠子此刻卻有些轉了起來。
..
這邊傅家,忙活了一上午終於結束了,傅心晴回了明霞院臉色立即便垮了下來,近身伺候的丫鬟都大氣不敢出一個。林氏聞言也趕了過來,見到女兒趴在次間的炕上抽泣,心疼道:「這是怎麼了,昨兒個不是還高高興興的說起今天的事兒嗎?」
傅心晴卻是哭的更加委屈了,「不就是國公府的姑娘,有什麼了不起,大姐巴結她也就算了,連三丫頭都要跟她搭上話,娘,為什麼祖母不讓你也去接待那個什麼世子夫人,反倒是好處都讓大房得了。」
林氏輕拍著她的後背道:「這算什麼,你祖母那樣的人最是謹慎,你看三房的女兒不一個沒去,今日這齣戲才剛開始,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大房得到的是什麼了。」
林氏早就從丈夫那兒聽說了兩家的事,也知曉了那邊根本沒打算把嫡女嫁過來,她心裡正樂得開花呢,斷不會計較這些個虛禮。
傅心晴卻是道:「那為什麼三丫頭今日也露面去了?」
林氏悄聲在她耳邊道:「這件事可別跟任何人提起,三丫頭從小的名聲不好,國公府那邊好奇看看也是有的,再者,畢竟是大房的親生女兒被人瞧出來不受寵那不是打大房自己的臉麽。」
傅心晴奇怪道:「娘你怎麼知道的?」
這樣的事雖不是秘辛,可她嫁過來也這麼多年了怎麼會沒個自己的人安插呢,只是平日裡在老太太和長房跟前低調行事,不想讓女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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