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側妃入府以來,蕭馳野還從未見過他這位側妃。
她能忍到現在才出現,也是奇事一樁。
他可是聽聞,這位側妃在閨中之時便傾慕於他,即便他浪蕩不羈,流連青樓,她也初心不改,一心想要嫁給他。
甚至於,在聽聞他將顏禾晚納入府中後,發瘋闖入花滿樓,將裡頭砸了個稀巴爛,又大咧咧地付給了老鴇好幾十兩銀子,讓她重新修繕。
這種側妃,不需要溫婉善良,甜美可人,她要做的,就是將攝政王府後院鬧得雞犬不寧,讓朝野上下都知道他蕭馳野自顧不暇,每日在一群女人裡頭不知今夕是何夕。
看來,今日是她的首次亮相。
她既已搭好台子,他這位主要的角兒不上台,只怕是這戲就要唱不下去了。
小荷原本已經做好承受王爺怒火的準備,可誰料王爺非但沒有發火,嘴角還藏著細不可查的弧度,搭配著那張冷厲俊顏,實在是可怖的很。
她求助似的看向一邊的顏禾晚。
顏禾晚一臉彆扭,幽怨地看著王爺,那雙桃花眼漾著淚花,悶聲開口:「王爺,既然側妃來了,您就出去看看吧,免得側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稟給王爺。」
眼淚將落不落,聲音隱忍委屈。
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蕭馳野負了顏禾晚。
蕭馳野回神,抬手小心攬過顏禾晚,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沉沉:「本王去看看,晚晚好好休息。」
顏禾晚垂下眸,但眼底的失落實在太過明顯。
小荷原以為王爺會跟之前一般留在晚主子身邊,可誰料王爺卻小心翼翼將晚主子放平,甚至貼心地將被褥蓋好,掖緊了才闊步離開。
小荷愣神之際,顏禾晚睜開眼,漠然地看著蕭馳野的背影。
菲薄蒼白的唇瓣輕抿,精緻的小臉此刻滿是冰冷。
所以,他今日是故意過來的。
他分明什麼都知曉,卻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嗎?
他嘴上說著捨不得,心中卻盤算著如何讓這一院子女人鬥起來,同時,還沉浸在與她的親密演繹中,無法自拔?
蕭馳野,究竟什麼時候的你,才是真的你?
那一分真情,也是裝的嗎?
小荷瞧著顏禾晚冷到極致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現在無比後悔當時跟著入了王府,說不準某日她便死了,就連屍骨都蕩然無存。
她是知曉顏禾晚的,那股子心狠手辣,實無人相比。
可這兩日接觸下來,她卻覺得,王爺仿若一直都戴著一層面具。
顏禾晚側眸,桃花眼依舊淡漠,但面上那股子冷意已經消失,若非她臉色蒼白,小荷便要以為她完好無損,並且下一瞬便要下令屠盡攝政王府。
「小荷,扶我起來。」她聲音很輕,放入從很遠的地方飄來,風一吹便會散。
小荷抬眸,眼神儘是不願:「主子,您重傷未愈,不能」
話還未說完,顏禾晚便冷睨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深山惡鬼,平視人間,仿佛下一秒,她便要身首異處。
小荷身形一顫,顏禾晚柳眉微蹙:「過來。」
她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喙,小荷腿腳不聽使喚地向前,拼盡全力扶起顏禾晚。
顏禾晚全身無力,宛若無骨似的倒在小荷身上,壓低聲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知道的。」
小荷垂著頭,小心翼翼帶著顏禾晚向前:「屬下明白。」
顏禾晚沒再多說,只是踉蹌著往前,嘴唇愈發蒼白,就連傷口處都滲著血。
但她面上卻沒有半分異樣,甚至於有些興奮。
蕭馳野搭好了台子,她自然要好好配合他。
若是他說的話,她沒有聽到,那王爺和側妃豈不白忙活一場。
她這次要鬧,便要鬧得人盡皆知,聞所未聞。
「主子,再往前,王爺會發現的。」小荷壓低嗓音道。
顏禾晚停住腳,目光希冀地望著門外。
她的額頭都滲著冷汗,嘴唇顫抖,寢衣也已經血色瀰漫,整個人,宛若風雪中飄搖的花,仿佛下一瞬便要消失。
這幅樣子,完全是等待丈夫歸來的小女人。
拼盡全力,只為換他一眼。
蕭馳野就站在她面前的門外,可她卻不能去看一眼,思及此,她眼角滑出一行淚珠。
深情,頹然。
此時的蕭馳野,似是全然不知身後的小女人正在看著,臉色平常,聲音低沉:「側妃不在自己的院子待著,怎麼跑到了這裡,不知道她受傷需要靜養嗎?」
魏韞玉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眼中的思念滿的要溢出來。
她的長相雖不如顏禾晚那般具有攻擊性,但在京城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美人。
櫻桃小嘴朱紅,眉眼處平淡溫柔,恬靜的很,皮膚白皙,身量勻稱,但該凸起的地方一寸不少,顯得貼合在身上的衣衫都小了不少。
她似是第一次見到蕭馳野,但又像是見了很多次。
眼淚滑落之際,她屈膝行禮,溫婉嫻靜,一看就是高門貴女。
「側妃魏氏,見過夫君。」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艱難,一瞬不瞬地看著蕭馳野,眼淚流的更凶了。
那股子欲語還休,情深義重的樣,實在是可憐的緊。
蕭馳野居高臨下睨著她,眼睛瞬也不瞬,面無表情道:「見我幹什麼?說吧。」
他這般冷靜自持,饒是門內的顏禾晚聽了都不由得替魏韞玉捏了把汗。
滿腔真心,本奢望著夫妻舉案齊眉,可誰料嫁過來後,郎君卻將另一個出身寒微,性命卑賤的女子放在心上,若她是魏韞玉,只怕是要撞死在安晚閣。
顏禾晚唇角淡然,呢喃道:「蕭馳野,這才是你面對我的愛意洶湧時,真正的內心嗎?」
外頭的魏韞玉似是很激動,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聽了心上人的話,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更靠近他,嘴裡還急切道:「夫君,妾入府數日,仍不見夫君,思念的緊,這才不顧身份過來,想要與你說說話,還請夫君體恤妾一片情深,莫要趕妾走。」
那股子面對心心念念男子的謹慎卑微,渴望他駐足的厚重情感,被魏韞玉訴說的淋漓盡致。
然蕭馳野卻不為所動,只淡淡:「後院女子,哪個不對本王情深?昨夜之事,本王已知曉,你有什麼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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