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 第一百一十九章 謹慎

    這一夜，顧雲錦睡得不太踏實。筆神閣 bishenge.com

    明明大火滅了，黑煙也散了，可半夢半醒中，總覺得還有木頭灼燒的味道在鼻尖，讓她猛然又睜開眼睛，直起身想去看外頭狀況。

    如此驚醒幾次，身心疲憊，卻依舊無法安眠。

    尤其是隱隱約約的，她能聽見正屋方向徐氏的咳嗽聲，一陣一陣的，咳得她心裡憋得慌。

    邊蒙蒙亮的時候，顧雲錦才終於沉沉睡去。

    撫冬知道她夜裡睡得不好，到時間了也沒叫顧雲錦起身。

    顧雲錦再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聽見院子裡有壓得低低的話聲。

    「撫冬，」顧雲錦喚了一聲，等撫冬快步過來，她問，「我似是聽見賈大娘的聲音了。」

    撫冬伺候她更衣梳洗，道：「賈大娘剛過來的，在和六奶奶搬家的事兒。」

    等顧雲錦收拾好了出去，就見賈婦人笑盈盈坐在石凳上，朝她招了招手，而吳氏坐在一旁，臉上寫滿了遲疑和猶豫。

    顧雲錦眨了眨眼睛，自家嫂嫂是爽利人，極少有猶豫的時候，這是怎麼了？

    賈婦人解惑道：「你知道我搬來這兒，就是為了養病的。

    前頭走水了，之後半年都要重建、修繕，雖隔了兩條胡同，但對我們這兒，還是有不少影響的。

    左右鄰居，我打聽了幾家，但凡有他處能暫時安身的，都想讓孩子老人搬出去暫住。

    我在珍珠巷還有座宅子，就琢磨著這幾收拾收拾搬過去。

    我們兩家親厚，我也不與你們虛的。

    昨日是楊家那子來堵門，過兩指不定侍郎府就親自來人了，徐家大妹子身子的確不好，到時候你們姑嫂兩人反倒是前後為難的。

    搬回去不行，不搬也不行。

    乾脆，跟我一道搬去珍珠巷，那宅子前後兩進還帶個東跨院，地方足夠住的。

    一來，我們彼此有個照應，二來，烏太醫看診，也省的兩處跑。」

    不得不，賈婦人的這個提議，吳氏是相當心動的。

    北三胡同現下不是個養病的好地方，可在京中租半年宅子，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定。

    並非僅僅是銀子的事兒，還要考慮環境清淨、左右鄰居和睦，京城裡哪有這麼多合適的空宅子讓她們挑的？

    城西的珍珠巷，與北三胡同差不多，鄰里都是有些錢的商賈，鬧中取靜。

    可，再是相熟的鄰居，吳氏也不好厚顏承情。

    顧雲錦垂著眸子，半晌沒話，她想的也跟吳氏差不多，但也更多了一層。

    她沖吳氏笑了笑，挽著賈婦人的手，把對方拉進了自個兒屋子。

    「大娘，珍珠巷真是你的宅子？」顧雲錦開門見山。

    賈婦人撲哧就笑了，伸手點了點顧雲錦的額頭，道：「你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就沒改一改的時候？」

    顧雲錦忍俊不禁：「那大娘也別改了，還是照著之前，有什麼就與我什麼。」

    賈婦人拗不過顧雲錦，低聲道：「的確不是我的，是公爺的。

    不過，那宅子不記在他的名下，是掛在我家老爺的名字下頭的，自打買下來之後就無人住過。

    姑娘不用怕有人順藤摸瓜，就生出些不好的是非流言來。

    你不是那性子的，公爺不是那等不謹慎的人。

    即便有人想做文章，那也是我家老爺的宅子，我請了你們住。

    你別看大娘生龍活虎的，我也吃不消前頭胡同重建的動靜的，你就當幫幫大娘，讓我也脫離苦海，我們一道搬出去。」

    話到了這裡，顧雲錦真是哭笑不得。

    蔣慕淵前後都替她考慮到了，她若拒絕，是否就太不上道了些？

    顧雲錦心裡是糾結的，偏偏這份糾結還無處去，只能一個人咬著唇慢慢理。

    賈婦人並不催促，她能理解顧雲錦的心情。

    不管地契寫的是誰的名字，但總歸是公爺的，兩人認得，平日有些事兒公爺幫把手也就是幫了，但畢竟非親非故的，一個姑娘家搬去爺們的宅子住，多少有點……

    顧雲錦還沒打定注意，就聽見外頭傳來拍門聲。

    很快，念夏驚魂不定地進來，拉著顧雲錦道：「大老爺和大太太來了。」

    徐硯和楊氏？

    顧雲錦眉梢一挑，昨兒楊昔豫被黃阿婆罵多管閒事，今日正主就登門了？

    她能舉著掃帚把楊昔豫打出胡同，能三言兩語不給楊氏留情面，但對徐硯，那些招數就要悠著點了。

    徐硯背著手走進院，左右打量了兩眼。

    地方不大，收拾得卻很整齊，要不是牆上那些黑灰銀子，倒是個溫馨家的樣子。

    比侍郎府有人情味多了。

    顧雲錦走出房間，還沒有來得及問安，就被楊氏一把抱進了懷裡。

    「我的兒啊！你可擔心死舅娘了，」楊氏緊緊摟著顧雲錦，微紅著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舅娘昨日得了信，嚇得喘不上氣，躺了一下不了地。

    我只當你是胡同里受災，你身邊有丫鬟婆子們跟著，能順當跑出去，哪曉得你，膽兒那麼大，還提水救火去了。

    哎呦，我的嬌嬌啊！這些年哪裡吃過這種苦頭，讓舅娘好好看看，沒哪兒傷著吧？」

    這份哭喊，聲嘶力竭，聽起來反正是情真意切的，直喊的半個胡同都能聽見了。

    徐硯顯然不適應楊氏這姿態，尷尬地咳了兩聲，問吳氏道：「你們太太呢？」

    吳氏答道：「太太在屋裡歇息。」

    正著，徐氏撩了帘子出來，淡淡道：「來了呀？」

    完，又是一陣咳嗽。

    徐氏咳起來，可比徐硯厲害多了。

    徐硯有些日子沒有見過徐氏了，見徐氏病中神色，不由心下一驚：「怎麼病得這麼厲害？瘦了這麼多？」

    翠竹在石凳上墊上軟墊，徐氏坐下，嘆道：「前陣子養回來不少，被大火一攪和，又都還回去了。」

    楊氏也在打量徐氏，她送石氏老太太的東西到北三胡同時見過徐氏，當時徐氏雖也瘦弱，但精神頭可比今日好多了。

    看來，火情對徐氏的影響真的很大。

    楊氏心裡有底了，上前與徐氏道：「大姑姐，你的身體是要好好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