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剎峰上,其他人都離開了,唯獨殷翎被留了下來。
看著引妄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和眉眼流轉間的魅惑妖異,殷翎心下一個哆嗦,老老實實問道:「大師姐是有什麼吩咐嗎?」
引妄唇角勾起,隨手摘下身邊的竹葉,問道:「你三年前建立的情報組織如何了?」
殷翎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劍道宗範圍內,無事不知。」
引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來:「知道菩提石嗎?」
聽到引妄轉移話題,殷翎心下一松,立刻回道:「知道。」
&你知道引妄石嗎?」引妄漫不經心的問道,似乎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考考殷翎。
殷翎也並未多想,直接回道:「引妄石,能引人妄念,一念成魔。」
引妄點頭,將竹葉隨手一扔,那片竹葉便如劃破蒼穹的利劍斬在了不遠處的山峰上。
聽著轟隆一聲大響,看著山峰上的建築倒塌,殷翎打了個寒顫。
若他沒有記錯,那應該是沈青夢的清波峰……
&吧,帶一塊引妄石給我。」引妄淡淡的說道。
殷翎半句疑問都不敢說出口,直接領命就走,倉皇的背影看得出引妄被嚇得不輕。
當然嚇得不輕了,殷翎拍拍胸口頭皮發麻,大師姐很明顯就是在威脅他啊。
首剎峰安靜了下來,但清波峰卻鬧了起來。
沈青夢剛剛走下首剎峰便眼睜睜看著自己華麗的宮殿瞬間成為一片廢墟,那上空激盪的劍氣不要太明顯啊。
仇人是誰一目了然。
&如是!」沈青夢憤恨的叫道,一字一頓咬地極重,簡直恨不得將舞如是抽筋扒皮。
段商站在她身邊,頗為疑惑:「大師姐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胆的毀了清波峰?」
沈青夢冷笑一聲:「她都明目張胆毀了我呢,一個小小的清波峰算什麼。」
說罷,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師姐,你去哪兒?」段商在她身邊喊道。
沈青夢頭也不回:「去戮神峰找宗主。」
至於靳無緣怎麼安撫沈青夢就不得而知了,此時劍道宗腳下的坊市,柳雲止一襲玄色寬袍廣袖雍容華貴。可那嘴邊的譏諷的笑意和眼裡邪肆冰冷的神色讓他整個人顯得特別陰沉黑暗。
那強大的氣場讓周邊人自發的讓開路,完全不敢惹。
本來喜氣洋洋熱鬧非凡的地方,讓他走過去硬是變的鬼氣森森,陰冷黑暗。
這哪是前來賀壽啊,這分明就是尋晦氣呢。
柳雲止隨手拉住迎面走來的人,語調緩慢中帶著某中奇異的韻律,問:「你是劍道宗弟子?」
隨著他話語的出口,這方天地的氣氛陡然陰沉了下來。
曹正嚇得一個哆嗦,忍不住握住劍,小心翼翼的說:「沒錯。」
他看著柳雲止雖然懼怕,卻不會太擔心。畢竟這裡是劍道宗,想要尋仇或搞事也要掂量掂量了。
柳雲止眯了眯眼,沒理曹正心裡在想些什麼,問:「你們宗門內近兩個月可有新收的弟子?」
曹正鬆了口氣,原來是找人不是尋仇,他認真想了想,搖頭道:「並沒有。」
&沒有?」柳雲止冷聲問道,那眼裡的扭曲黑暗差點沒將人給嚇死。
曹正一臉欲哭無淚的回道:「真沒有。」
柳雲止鬆開手,沉默了片刻,轉身便走。
已經第七個人了……
他抬頭望天,深不見底的眼裡滿是茫然,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
若雲如沒有來劍道宗他該去哪裡找?
那雙眼裡的森森鬼氣緩緩消散,和煦如春風般的溫暖染上了黑白分明的眼。他的眉微微蹙起,帶著淡淡的擔憂。
&星,你說娘子究竟在哪裡?她孤身一人來到上界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出什麼事情,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她那個高傲的性子若是惹出什麼事情怎麼辦?」柳雲止絮絮叨叨的說著,讓碎星都沒有空隙回答。
他輕輕摸了摸碎星的腦袋,憂愁的說:「怎麼辦?我很擔心如兒。」
碎星從他手腕上探出頭,小心翼翼叫道:「雲止?」
&柳雲止點頭應聲,忍不住又問:「碎星,我問你話呢。」
碎星吐了吐芯子,還沒來得及高興柳雲止又變回來便被那一連串問題搞得頭暈。
它晃了晃腦袋,說:「雲如都殺了你了,你竟然還想著她?」
柳雲止沉默了片刻,嘴角的笑意隱隱有些苦澀:「一定是我不夠好,所以她才要殺我。可即便如此,碎星……」
他目光空茫的望著遠方沒有著落,無端讓人覺得悲傷:「我愛她,我放不下她。我不忍心她受到半點傷害,我想要陪伴她永世。」
&使她不愛你?」碎星疑惑的問。
柳雲止抿了抿唇,堅定的說:「即使她不愛我。」
碎星甩了甩尾巴,這人類的感情最複雜難懂了:「即使她要殺了你你也不願意放棄她嗎?」
柳雲止眼裡滿是悲哀,他聲音溫柔清雅,卻偏偏讓人有一種瀰漫到骨子裡的悲痛:「即使她還要殺我,我也放不下她。」
他緩步朝前走著,每一步都沉重而堅定。
碎星,你可知道?其實有那麼一刻,我是想要放棄她的。可放棄她,如萬箭穿心、割肉剔骨。即便如此,我依舊割捨不下她。
我把她所有的優點刻意忽略,把她所有的不好無限放大。我惱過她,怨過她,恨過她,怒過她……
到頭來,我還是放不下她。
所以,即便她要殺我,即便我們可能會互相折磨,即便她永遠不會愛我,這一生,我也認了。
碎星不懂柳雲止在想什麼,它晃了晃腦袋親昵的蹭了蹭柳雲止的衣袍,奶聲奶氣的說:「雲止,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就好,省得你跟我兩條心讓我忍不住剝了你的皮。」陰森森的聲音突如其來,嚇得碎星一僵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碎星:只是一個愣神的功夫你怎麼又變成大魔王了。
碎星淚眼汪汪,果然,溫柔的雲止才最討人喜歡。
坊市內,曹正站在原地還有些哆嗦,就在這時,一隻收拍在他肩膀上,嚇得曹正立刻臉色慘白。
&正子,讓你拿東西你怎麼這麼一副見鬼的模樣?」來人驚奇的問道。
曹正哭喪著臉,說:「殷師兄,你是不知道啊,我剛才碰到一個人簡直太恐怖>
正說著,曹正忽然頓住,因為他腦中關於剛才那人的一切記憶慢慢變得模糊最後消失。
曹正:「……」白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殷翎:去拿個引妄石都能被人嚇成這副德行>
隨手將曹正託付給擺地攤的劍道宗弟子,他腳步飛快的朝著某處院落走去,這裡住著的可是他的大軍師啊。
柳雲止漫無目的的走著,邪肆的眼裡茫然依舊未退。
他果斷將剛才關心雲如的話忘記,還糾結著若雲如沒有來劍道宗他又能去哪裡找呢,天元界這麼大,他又沒有追蹤的……
等等,柳雲止眼睛一亮。
他和雲如之間貌似是道侶啊,既然是道侶他肯定能感應到雲如在哪裡啊。
腕上的碎星:媽的智障,現在才想起來。
可悲劇的是,之前溫柔的柳雲止沒給它機會提醒,現在黑化的柳雲止它完全不敢衝上去提醒。
碎星綠豆般的眼裡淚汪汪的,媽的,小爺真是太懷念以前偶爾脫線但卻溫柔的契約者啊。
柳雲止閉上雙眸細細的感應了一番,這才睜開雙眼,陰森森的笑了。
果然是在劍道宗。
可一路上他問了那麼多人,都說近兩個月來並沒有新收的弟子,是哪裡出錯了嗎?
雲如悄悄拜入劍道宗沒人知道,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柳雲止腳步頓了頓,身形一閃,下一瞬已經來到寧息身邊。
&一直跟著我,想要做什麼?」柳雲止目光暗沉的看著寧息,周身氣息邪惡森然。
寧息當場被抓包,不管他心裡有多尷尬,面上卻一派溫潤如玉:「大師兄說笑了,我只是來逛逛罷了。」
柳雲止冷冷的看著他,直看的寧息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這才道:「跟上。」
寧息乖乖地跟著他,一路上半句話也不敢說。
他目光隱晦的打量著柳雲止,眉宇間全是疑惑。
古怪,太古怪了。
以柳雲止現在的表現明顯已經入魔,可實實在在卻沒有入魔。他觀察了這麼竟然沒有半點頭緒,羅盤上顯示沒有問題,但實際卻出了岔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卻見走到前面的柳雲止忽然扭過頭盯著他,眼中陰冷森寒之氣毫不掩飾。
寧息嘴角一勾,忽略他眼裡的殺氣,問:「大師兄有什麼事嗎?」
柳雲止看著劍道宗的方向,淡淡的說:「把你知道劍道宗的所有事情告訴我。」
他找不到的人算命的肯定能找到,若找不到……殺了便是。
寧息眸色一閃,試探著問道:「大師兄是有什麼困擾嗎?」
從凡塵剛回來便詢問劍道宗,是在凡塵發生了什麼,還是他身上的異常與劍道宗有關?
若跟劍道宗有關,那自己術法出了岔子是否也是因為劍道宗?
柳雲止沒有答話,反而陰沉地看著他。一雙鬼氣森森的眼神充滿了邪氣與惡意,竟讓寧息下意識戒備起來,背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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