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靈州的時候,葉孤影莫名地覺得有了一種親切的熟悉感。
很奇怪,明明整個城市大變樣,和自己離開的時候很不一樣了,到處還有施工,熱鬧喧天的,本來很吵……可她真覺得很熟悉,都不知道這熟悉感是哪裡來的,也許是因為水泥鋪路的初始提案是自己全程旁聽?看著實施順利,有種「我早知道該是這樣」的感覺,挺優越。
真是稀奇,呆了二十幾年的熟悉宗門,覺得陌生不適應。明明大變樣的靈州,反倒覺得親切熟悉。
她看見街上到處飛奔的人力黃包車,已經成為靈州特有的風景。不是拉載外客了,而是靈州當地人出行都常常這麼坐車。看著一輛空車路過面前,葉孤影有點心癢地想坐一坐,卻終究匿在陰影里,目送車輛遠去。
街頭的牌匾,薛牧的題詩,熟悉的字體,仿佛可以看見他寫詩時揮灑的樣子。葉孤影站在牌匾前看了一陣,咕噥自語:「到處題詩,送詩撩妹子……我不值得你送對吧,都沒詩給我。」
她「哼」了一聲,緊了緊斗篷,慢慢走向城主府。
城主府守衛森嚴,葉孤影有點傲嬌地不想通報,身影一晃,直接到了府中。剛剛踏足,她便暗道一聲不妙,伴隨著觸動陣法的感覺,凌厲的寒芒四處襲來,葉孤影飛速擎出匕首招架了數道寒光,眼前一花,夤夜神色漠然地出現在面前:「何方高……呃?孤影姐姐?」
四處寒光消散,正往這邊圍攏的星月妖女猶豫地站著沒動了,夤夜眨巴著眼睛站在那兒很是迷茫:「姐姐,你幹嘛又把自己包得跟個糖一樣……偷偷摸摸進府是想偷我爸爸嗎?」
覺得說話已經很乾澀的葉孤影忽然就像吃了潤喉藥:「你才跟個糖一樣!鬼才偷你那個臭爸爸!長得又丑,又討人厭!」
夤夜又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管你怎麼說,如果爸爸在這兒,第一句話肯定是說:露臉說話。」
葉孤影有點想笑,慢慢現出了身形:「你爸爸呢?」
「在屋裡寫團體賽細則。」夤夜拉著她的手:「他看到你來了一定很高興。」
是嗎?葉孤影垂著腦袋,任由夤夜拉扯著一路直奔薛牧的寢室。
盟友來訪,直奔寢室……不是客廳接待。圍觀的星月妖女們你看我我看你,都發出了一聲意味難明的嘆息。
聽著嘆息聲,葉孤影慢慢通紅了臉。
什麼了不起的,老娘不但去寢室,還直接住裡面,還天天看春宮呢!
等等,這話怎麼這麼彆扭……
葉孤影捂住了腦袋。
到了寢室外,夤夜就不進去了,笑眯眯道:「我最近在研究很厲害的陣法改造,就不陪姐姐啦,姐姐自己進去吧……小心裏面可能很辣眼……哦,姐姐是習慣的。」
夤夜撲通撲通跑了,葉孤影沒好氣地推開了門。
一眼看去沒什麼辣眼的,薛牧端坐書桌前寫東西,門被忽然推開,有些錯愕地停筆抬頭,樣子懵懵的。
但是葉孤影知道有問題,他在自己寢室里寫東西,連卓青青都沒在邊上服侍,孤零零的很奇怪啊……
作為真正的粉絲,葉孤影非常了解……於是下意識把神識探索桌子下面……剛剛掃描過去,桌子底下立刻跳出一個小姑娘,滿臉通紅地跑了。
葉孤影面無表情地目送少女擦肩而過……這位她不熟,但認得出來,舉世知名的千雪仙子嘛……傾倒眾生的歌喉剛才在桌子下面幹嘛呢?
「砰」,門被羞憤的羅千雪關上了,剩下薛牧和葉孤影你看我我看你,空氣一時很安靜。
「看破不說破啊孤影,神識亂探會沒朋友的。」
「你還有臉說,沒見過你這麼荒淫無恥的混賬東西。」
說是這麼說,葉孤影還是很自然地走到薛牧身邊,探著腦袋看他寫的東西。
他那玩意還露在空氣中呢,葉孤影瞥了一眼,很鄙視地撇撇嘴。
薛牧無奈地提褲藏兵:「你那什麼表情?壞了我的好事還一臉鄙視。」
「挺好的啊,你也可以嘗嘗不上不下的,自己擼管子是什麼滋味。」葉孤影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報復的惡意。
「孤影你知道嗎?擼管是誇獎。」
「只有你這變態才會把這當誇獎吧。」
「真的,足夠粗大才能稱得上擼管啊對不對?」
葉孤影斜睨著:「那小的要叫什麼?」
薛牧沉吟片刻,一本正經:「抽籤。」
「噗……」葉孤影終於忍不住笑噴出來。
這好像是她一個月來第一次笑。
薛牧支著腦袋看她:「笑著多可愛,整天擺什麼死人臉。」
葉孤影又板起臉:「要你管?」
「這渾身包得大黑糖一樣有意思嗎?吶,我們胭脂坊是熱鬧坊市,胭脂、成衣、飾品,舉世聞名。我帶你去逛逛好不好?」
「逛什麼逛,你那勾勾搭搭的功夫留著用在別人身上吧,我這種醜女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可你很漂亮。」
葉孤影不說話了。
她很喜歡聽他說你很漂亮……
但這個語境的意思是,他真要勾搭?人家風塵僕僕剛到靈州,牙都沒刷呢……
「誒,你聽說了嗎?縱橫道和合歡宗聯姻了一對兒。」
葉孤影板著臉:「沒聽說。」
「那現在聽說了嗎?」
葉孤影又好氣又好笑:「你想說什麼?」
薛牧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葉孤影悠悠道:「行吧,這事兒我回去和他們商量商量,看看讓誰迎娶一個星月妖女,這倒也是兩宗盛事。」
薛牧指著自己的鼻子:「星月宗有男的。」
「沒聽說過。」葉孤影隨口吐槽,心中卻越來越慌。今天這是怎麼了,話題怎麼一直往這上面偏,再偏下去會招架不住的……
薛牧站起身來,很隨意地揭開她罩著腦袋的斗篷。他的動作太過隨意,以至於葉孤影都沒興起過什麼抗拒之心,好像很普通的事情一樣,眼睜睜地任他把斗篷翻開,露出整個清麗的容顏,燦若星辰的眼眸,和那一頭乾脆利落的短髮。
就像厚厚的烏雲散去,露出一片晴朗明媚。
「孤影你知道嗎,你現出真容的場景,本身就是一句詩。」
葉孤影愣了一愣:「什麼?」
「雲破月來花弄影。」
葉孤影抿著嘴,來時還說他不給自己寫詩,這不就來了麼?雖然她很懷疑這傢伙的「弄」字不安好心……管他呢,反正他又不是花……撇開這種歪曲念頭去看,這一句的意境真的很美。
雲破月來花弄影,這是他眼中的自己嗎?展露真容的瞬間。
「只有一句嗎?」她忍不住道:「你給別人整首整首。」
「至少是有一整句的,你要聽嗎?」
「要。」
薛牧頓了頓,低聲道:「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
葉孤影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有些口乾舌燥的感覺,不知道怎麼回應。
什麼是並禽?一對鴛鴦池上棲息共暝……
不管他在歌詠什麼景,當此時,這就是情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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