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抿著嘴,抬頭看著半空不說話。..cop> 夤夜是是他特意調來的,他知道夤夜的功法在這樣的亂局很有用,而且這種環境對夤夜的修行有利。可是看著這樣詭異的一幕,他心中還是難免起了幾分憂慮。
不知是福是禍。
宣哲轟殺甄殘月,壓制齊長空和毒獸,正在肆虐。夏文軒影翼打得虛淨不斷咳血,節節後退。如今的場面,敵方沒有可以用絕對力量抵擋萬眾的強者,無論是滄瀾宗還是淨天教的高層,他們的武力雖高,可真達不到以一敵萬的程度。
更何況沂州武者之中,還摻雜了很多六道精英,比如邢幽他們小隊以及混在裡面的林楓少俠等等,類似的精英小隊還很多,這種中堅力量的參與,讓勝負更加傾斜分明。
在夤夜下方,沂州武者大軍已經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勢,滄瀾宗的武者死傷狼藉,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撤退跑路。而淨天教那伙貨色更沒有什麼死戰的節操,跑路的一個接一個,繼而潰散而逃。
薛牧輕輕吁了口氣。
目前的狀況看,大陣所需的養分還不夠,他們跑就跑吧,以後再找機會剿除
正這麼想著,忽然看見虛淨摸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太極圖,但很詭異的是黑白一直在變,反反覆覆晃得人花眼。
「欺天宗宗主至寶,瞞天過海盤。」岳小嬋葉孤影立刻擋在薛牧面前,她們認得出這玩意,卻不太清楚功效,欺天宗太神秘,其他宗門對欺天宗的東西往往都只是依靠千年前一些記載留下的隻言片語,很久很久沒有人親見過了。
大家都生怕這是什麼邪法,迅速護住薛牧。..cop> 直面瞞天過海盤的夏文軒影翼也是心中一凜,內視了一下卻沒什麼反應,夏文軒索性一刀直接往瞞天過海盤身上劈了下去。
虛淨微微一笑,任由他劈。
「嗆」地一聲巨響,夏文軒皺眉推開一步,他的功力加上頂級寶刀的加成,居然劈不動這東西
「連天都可欺的東西,夏宗主還是等合道了再劈吧。」虛淨呵呵笑著,伴隨他的笑聲,天空忽然傳來一陣破鑼般的嘶吼,直刺得人的骨髓都起了雞皮疙瘩。
卻是大發神威的宣哲一拳轟開齊長空,另一拳重重抽在毒獸的小腹上,穿腸破肚。毒獸痛苦地嘶嚎著,遠遠翻滾出去,墨綠色的血液漫天鋪灑,就像一場瓢潑大雨,就連所過的塵埃都發出了「噝噝」的腐蝕聲,腐爛氣息漫遍百里。
繼而在冷竹的屏障中被徹底消融無蹤,重歸清新。
薛牧吁了口氣,還好找來了冷竹,自然竹木之道生生不絕,百里無憂,護住了城池民眾,也護住了自己這邊的所有人。不然這毒獸的範圍覆蓋力所能造成的傷亡,他這點毒功根本罩不住
冷竹一直很沉默,薛牧也不知道接下去怎麼直面暴走的宣哲,恐怕自己也未必勸得住說穿了也不是很想勸。
還沒來得及多想,形勢忽然變化。
遠遠拋飛出去的毒獸未死,沒有逃竄也沒有舔舐傷口,居然是衝著後方四散出城的淨天教徒與滄瀾宗武者方向沖了過去。
薛牧心念電閃,大叫一聲:「糟了!冷宗主能護得到城外嗎?」
話音未落,毒獸驟然爆開,漫天毒氣毒血籠罩在城外敗軍逃竄的方向上。
冷竹的屏障驟然張大,卻終究有所極限,他覆蓋得了一座大郡已經很了不起了,還指望覆蓋城郊一逃就是數十里地的敗軍,又怎麼可能辦到?
跑得慢的淨天教徒連句悶哼都沒有,才沾了一絲毒氣,就渾身潰爛而亡。
繼而死亡人數迅速擴大,無數人直接死在逃亡途中,連骨頭都化成了膿水。
這時候人們才醒悟虛淨掏出瞞天過海盤的意思。
居然是讓低靈智的魔獸誤認為主,聽從他的心靈指示
指示的居然是屠殺自己這邊的人!
沂州總督黃永坤站在總督府高處,失聲怒道:「虛淨你瘋了!那都是你自己的人!」
虛淨仰天大笑:「能為欺天而死,那是他們的榮幸!」
「這他媽瘋子!」齊長空目眥盡裂,直接棄了宣哲,一劍直刺虛淨的方向:「狗賊納命來!」
死的不僅是數以萬計的淨天教徒,還有他滄瀾宗門下啊!
虛淨此刻其實受傷不輕。夏文軒一個人就夠他受了,還有個不斷捅背後的影翼,齊長空棄了宣哲而來,宣哲也同時調轉目標,也衝著虛淨過來了,虛淨再死撐下去非自己都掛在這裡不可。
可他還是沒走,且戰且退地看著那邊夤夜吸收血煞之氣的地方。
他感覺得出來,夤夜和八荒血靈大陣爭氣息,並沒有完爭走,半數下地,半數歸了夤夜。
他在等,邪煞真正現世的那一刻,夤夜又怎麼阻擋?
眼見地底的鳴響聲越來越濃,夤夜身邊的霧氣也越來越淡,一個與秦無夜七分相似的少女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很多人目瞪口呆地咽了口唾沫。
「再繼續下去,邪煞要出世了。」夤夜閉著眼睛,不含絲毫感情的話語傳遍天際:「我一個人無法與大陣爭養分,需要有人助我。」
薛牧大聲道:「要怎麼相助?」
夤夜漠然道:「需要有人能截斷陣法吸取人間戾氣的關聯只消一剎那就好。」
眾人愕然。
誰能做到這一點?根本不可能的事吧?
虛淨哈哈大笑:「截啊,老道等著這位英雄出現。」
萬籟俱寂之中,忽然冒出一個聲音:「也就是讓陣法短暫失效?」
夤夜漠然道:「對。」
那聲音道:「不管什麼陣法,都是利用陰陽五行四象各自作用的方式生效對不對?」
「對。」
那聲音嘆了口氣:「從溪水裡摸了一個古怪的大招,以為此生派不上用場,可不料來得這麼快。」
薛牧轉頭看去,卻是那個林楓少俠。
「他這點修為有什麼大招?」他轉頭問岳小嬋。
岳小嬋搖搖頭:「不知道。」
卻見林楓以劍駐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肉眼可見地衰朽下去,頭髮很快蒼白,肌膚生出皺紋,身形迅速佝僂,繼而渾身血肉分崩離析。
「砰」地一聲,林楓屍骨無存。空氣中傳來他的嘆息:「做錯了好多事,最後總能做對一件吧。」
隨著話音,整個空間奇異地扭曲了一下,明明快要落山的太陽又上升了一點,明明東流不息的沂水忽然停滯,明明正在洶湧入地的血煞戾氣忽然靜止。
也就是一剎那的功夫,就恢復了正常,平常人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變化,就是一個完沒有半點屁用的大招可這沒有半點屁用的大招卻使得四象錯亂,其中調動的天地之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承受,林楓這點可憐巴巴的修為要用出來,自然只能以生命為代價。
夤夜要的已經得到了。
大陣吸收血煞戾氣忽然就斷了一剎,大陣終究是被動的,人才是主動的,這一刻的大陣無法再與夤夜爭奪,布遍百里的血煞戾氣和其餘各種負面氣息一眨眼就盡數鑽進了夤夜的身軀。
夤夜二話不說地合身沖了下去,整個人撞進了地底,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傳來,大地狂嘯,地動山搖,整個沂水郡建築傾塌,城池化為廢墟,百里皸裂,恐怖無匹。
依稀可以聽見地底深處的嘶吼,極致的不甘與暴戾的感受如同波紋一樣彌散,漫過每個人的心田,消散無痕。
虛淨呆若木雞地浮在空中,喃喃自語:「合道?不又消失了」
夏文軒一刀劈落。
虛淨下意識地舉起瞞天過海盤擋了一下,繼而胸前後背分別受了宣哲影翼的重擊,他噴出一大口鮮血,再也無力支撐,凝起了渾身潛能,化作漫天虛影。
當夏文軒劈散虛影,虛淨已然不見,空中留下了一隻手臂,跌落塵埃。
瞞天過海,斷臂求生。欺天宗最後的保命之技。
薛牧無暇過問虛淨傷到什麼程度,還能搞多少事情,他這一刻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大地深坑裡,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狂沖而下:「夤夜!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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