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會展。副班長沒跟你提過?」
「……」
他只跟我說:我國的社交app非常耐斯,他這樣的高知高薪無孩且成熟穩重的大叔很受小姑娘歡迎……
「他在我的中華分公司任職,回國很順利。」
「哦。」
我記得副班長的公司叫「矽點科技」,主營新能源和無人駕馭。難怪那一次在尚都的月榕莊,馬蜂窩要跟聶清河談合作……
盯著我的石膏腳,他聲音發沉。「你別站著了,骨折就得多躺,要不容易水腫。」
我都站起來了,難道還要躺回床上?
新月眉一皺,未作應答。
「呵呵,躺累了?」
「嗯。」
「要不,坐輪椅出去溜達一會兒?」
「……」
我是這麼打算,卻完全沒有想到由他作陪……
「你幫我將輪椅推過來,我自己就可以了。」頓了一下,掛上淡淡的笑,「會展事務繁雜,您去忙吧!」
聶清河淡然自若,轉身,將牆角的輪椅推到床前。
「馬蜂窩和副班都走不開,我剛好今天能抽身一趟,就自作主張跑來了。」
說到這裡,他緩緩地睇住我。「小甜,再怎麼說,我倆有同窗之誼……你受傷住院,我剛好又在中都,怎麼能不聞不問?」
「心領。」我淺淺一笑。駐著鐵杖,側身往椅前挪去。
聶清河上前半步,主動伸手往我腰側一扶,肩胛一托。
頓時,我全身發僵!
已經很多年,很多年,跟他沒有任何的肢體觸碰……雖然他這一攙扶貌似友好,但實在出人意表!
畢竟,曾經心愛過,他立刻察覺到我的緊張。
「我怕你摔了。」
語調輕軟,側腰上的手往腹前一伸……
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頭騰起!我驀然轉頭,正好四目交織。金絲鏡片下的眼睛,深沉如海。
「我,自己走。」
「小心。」
聶清河鬆開了手,眉間竟染上一抹頹然。
我低頭,單手柱著鐵杖,「你回吧。」
他靜默數秒,側身後退,快步邁到病房門口,腳下卻又滯住,「小甜,你……」
話未說完,房門從外推開,一把高調且自得的叫喚,將他的聲音淹沒過去。
「小甜,我來了!」
梁泓辰像一陣東風,瀟瀟灑灑撲面而來。不過,剛剛還春光明媚的臉,已經晴轉多雲。
「這一位是?!」
聶清河不動聲色,只冷冷地直視於他,雙目寒昧。
梁泓辰毫不示弱,凜然視懟。
敵意剎時瀰漫!
可下一瞬,聶清河轉頭對我莞爾一笑,「小甜,我先走了。」
側身,抬步,跨出房門。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和空蕩蕩的門口,有幾分失神。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呀!」
我收回目光。
梁泓辰單手插入褲兜,聳了聳肩,「唉……我來得真不是時候!那男人是誰?」
沒有回答。低頭,柱著鐵杖繼續挪。
他也沒有再問,跨步上前攔腰將我抱起!
「啊!你……」
「你不是想坐輪椅出去放個風嗎?何必那麼麻煩!我抱你到院子裡轉轉,曬曬太陽。」
「……」
梁四少也不管我究竟願不願意?又或者直接默認我同意了!側身出房門,沿走廊往中庭一拐,來到一圍合院子。
午後,斑駁的光陰灑在灰青的磚上。牆下丁香,素心淡淡芳。風柔柔地撫著發梢,泌幽的感覺像結愁千緒。病房窗外的那一株桃樹,千朵萬朵壓枝頭,灼灼其華,夭夭輝光。
順著我的目光,梁泓辰大步走向樹下那一張木長椅。
我兩條腿都擱在長椅上,倒不必垂著石膏腳。他往旁側一坐,兩人正好背靠背。
「怎樣?在這兒坐著,比悶在房裡強多了吧?」
「嗯。」
我不得不承認,確實鳥語花香,風景獨好!
「你閉上眼睛,能聞到桃花的香氣。」
「我不閉上也聞到了。」
「嗨!一點也不好玩!」
他轉頭,斜斜地瞟著我,「按照小言的套路,你閉上眼,我才好親你的額頭。」
「去!」
眼看就要翻臉,他立馬笑臉相迎,「小甜,你接受不了姐弟戀?」
「……」
「剛才那位大叔有些眼熟,應該跟你是同一時代的人種吧?」
「……」
梁泓辰側身,似笑非笑,「你跟那位大叔是舊識?」
「嗯。」
「你不會喜歡這樣的吧?」
「不會!」我無比確定。
「呵呵,小甜,今天來探你的人還真不少……」
沿著梁泓辰的視線望去,拱門的石徑上,雲山徐徐走來。
「雲大師,您來了!」梁四少主動打招呼。
「梁先生好。我想跟李蜜說幾句。」
今天他沒有喊我「甜姐兒」。依然白衣麻布,一臉淡泊,可眉宇之間卻漫籠著一絲陰鬱。
梁泓辰觀顏查色,朗笑道:「我下午還有會。小甜,你倆慢慢聊。」
「好,你忙吧。」
「梁先生再見。」
直到人完全走出院外,雲山才負手轉身,踱步走到長椅前。
我看著他,他仰首凝望天邊一抹的浮雲。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雲山……難道,星輿的事情很麻煩?連享譽盛名的相學大師也束手無策?
「我要出外幾天……」雲山終於開口了。
但他說外出,而不是雲遊。
「筱……季總那邊,你多擔待一些。」
我一怔。忍不住翻了半個白眼。
「我都瘸了,怎麼擔待?你外出幹嘛?到底怎麼回事?」
雲山低頭,腳底蹭了一下青青的小草,「也沒什麼。只是見解不同。」
「……」
這嚴肅深沉了半天,原來不是魔高萬丈使人愁?!
「……什麼?走之前,麻煩你說清楚!」
「呵呵!」他總算笑了。
「她之前請的一位道長也趕來了。我全真出身,對方正一派別,道難免不同……」
我眉頭一皺,淡淡地瞅住他。
真是笑話!
術數門類繁多,不同的術數,有各自不同的演繹思維。同一事件,不同的術數師很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理解。學六爻的,跟學塔羅牌,占卜同一件事,各自各精彩是正常,心有靈犀也是正常。身為相學大師的雲山,還能為這種事介懷?
沉吟半晌,我決定直戳重點,「你和師太是舊識吧?」
雲山不置可否,片刻,才淺淺地「嗯」了一聲。
可我心裡,已經激起了波瀾萬丈!
他是童貞體。
為了他心中的道,為了追求道的至高境界,他必須一直童貞體。即使動了情!
剛才他說,跟師太是舊識。那麼情根,是埋在那時年少春衫薄,還是等到今天才猖狂一世地破土而出?
忽然,我想到了一句話。
喟然長嘆,卻不由自主念了出來,「自嘆神通空具足,不能調伏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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