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東晟白天讓人把阿惟的東西打包給顧一念送了過去,等到晚上,直接把孩子的爸爸也一併送上門了。
顧一宸應酬整晚都沒回來,家裡只有白薇和顧一念。
一念雖然是阿惟的親媽,也極有耐心,但畢竟沒帶過孩子,並不太懂得如何與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相處。好在阿惟很聽話,晚飯過後,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就乖乖的上.床睡覺了。
顧一念坐在沙發上看晚間新聞,白薇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捂著高高凸起的肚子,另一隻手把窗簾掀起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看向窗外,聶東晟還站在路燈下,白熾的燈光在他身後拖拉出一道長長的暗影,透著那麼一股說不出的落寞與淒涼的味道。
「他還在樓下沒走呢,你真的不打算理會他?」白薇轉頭看向沙發上的顧一念攖。
「又不是我讓他等的。」顧一念沒什麼溫度的丟下一句後,用遙控關掉電視,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很少睡得這麼早,倒在床上輾轉反側,吃了兩片藥,卻仍然無濟於事償。
這種躺在床上卻睡不著的滋味的確是不好受,顧一念最終索性從床上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凌晨一點鐘。
她披上外套下床,去了隔壁阿惟的房間,孩子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甜。
阿惟的睡相還好,並沒有踢被子,微嘟著粉嫩的小嘴,那張漂亮的小臉,讓顧一念忍不住就想到了那個男人。
她在阿惟的臉蛋上輕輕的親了一口,然後起身走到窗前,幾乎是下意識的掀起窗簾。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安安靜靜,無聲無息的從天空飄落,覆蓋在地面上。
凌晨一點鐘,小區樓下安靜空蕩,不見一個人影。聶東晟已經離開了。
鬼使神差的,顧一念還是換了衣服和鞋子,撐著傘下樓。
紅色的高跟鞋踩在落滿積雪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寂靜的暗夜中,聽起來透著幾分鬼魅。
她站在了聶東晟站過的地方,地面上散落著許多燃盡的菸頭,有一根還閃爍著腥紅的火光,在冰涼的積雪上忽明忽滅著。看樣子,他應該並未離開太久。
顧一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寒冬的夜晚,乾冷乾冷的,吞吐的空氣都帶著白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凍得冰涼而僵硬,剛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穩而低啞的男音,淡淡的喚了她一聲,「念念。」
顧一念緩慢的轉身,看到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遙的聶東晟。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肩膀上零星的落著些許白色的雪花,劍眉朗目,一雙深眸比夜色還要深沉,也更深邃。
他左手的手掌間握著一盒尚未開封的軟包中華,應該是兜里的煙吸完了,剛剛出去買的。
顧一念沉默的看著他,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血絲,以及俊臉上那種隱忍的憔悴。
「如果你現在有時間的話,我們談談吧。」顧一念淡漠的說道。
聶東晟自然點頭同意,他站在她家樓下苦等了這麼久,等的不過是這樣的一個機會而已。他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路虎車,示意她到車子裡談。
顧一念沒拒絕,跟著他一起走了過去。
車內車外可以說冰火兩重天。車內的空調開到最大,但仍然遮不住聶東晟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的寒氣。顧一念想像不到,如果她一直不出現,他是不是真的會等一個晚上。
「這麼冷,下來怎麼不多穿點。」聶東晟出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凍得太久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他伸出手,像曾經一樣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間,試圖溫暖她。但他的大掌卻比顧一念的手還要冰。
一念幾乎是下意識的掙扎,隨即便甩開了他的手。兩個人雖然並肩坐在一起,卻一時相對無言。
狹小的車廂內,氣氛僵硬,連空氣似乎都在逐漸的凝固。顧一念十分不喜這種壓抑的感覺,於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要阿惟的撫養權。」她說道,非常的直截了當。
聶東晟側頭看著她,俊臉上的神情非常的平靜深沉,似乎她的話並不出乎他意料。
只是短暫的猶豫,他便點頭同意了。「可以,不過,我要保留探視的權利。」
顧一念微微皺眉,如果允許聶東晟探視,那他們之間仍會糾纏不清。但拒絕聶東晟與阿惟父子見面,也的確有些不通情理。
她如果不想見他,完全可以在他探視孩子的時候躲出去。如此一想,顧一念便也同意了他探視的要求。
「我會讓律師儘快的準備相關手續,謝謝你的配合。」顧一念說完後,覺得已經再無話可說,於是伸手推開了車門,冷風忽然從外面灌進來,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聶東晟在此時拉住她的手臂,深深的凝視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卻又沉默著,一直不曾開口。
顧一念的手掌下意識的緊握成拳,不知道是不是風雪吹進了眼睛裡,眼前的視線居然一點點的模糊,她險些落淚。
而她當然不會選擇在聶東晟的面前哭,有什麼好哭的呢,是想告慰曾經這段已逝的愛情,還是捨不得想與他舊情復燃?
既然都不是,那也沒有落淚的必要。儘管顧一念的心裡是真的難受,非常的難受。
「聶東晟,除了阿惟的事,其他的我都不想聽。如果你想解釋當年的事情,就更沒有那個必要。還有,類似今天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苦肉計用得太多就沒意思了。」
當年的聶東晟也曾不要命的護著她,而一旦絕情起來的時候,還不是把她傷的體無完膚。好聽的誓言顧一念不是沒聽過,但即便說的再好聽,也沒能改變既定的結局。
聶東晟依舊看著她,唇角忽而揚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原來,在她心中,就是這樣看他的。
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放手讓她離開。
聶東晟心裡非常的明白,一旦顧一念恢復記憶,他們之間就是死結,想要解開,又談何容易。
顧一念回到公寓,進門的時候儘量放輕腳步,生怕吵到白薇休息。
沒想到,白薇壓根就沒睡,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了?還以為真的能狠下心不理會他。」
「我只是和他談撫養權的事。」顧一念解釋道,把*的雨傘掛在了玄關的傘架上。
白薇輕聳著肩,顯然並不相信一念的話。無論談什麼事,都可以等到明天再談。顧一念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下樓,還不是心疼聶東晟一直在外面凍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而已。
「小傢伙剛剛醒了一次,上了趟洗手間,又回去睡了。」白薇又說。
「嗯。」顧一念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真的想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一念,養孩子可不是養小貓小狗,給點吃喝就夠了。教育他是個很重的擔子。」白薇覺得有必要給顧一念打個預防針。
「這不是問題,阿惟一直都很乖很聽話。」顧一念回答道。
「聶東晟的確把孩子管教的很好,但他能做到的,你未必做得到。父親和母親管教孩子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何況,你和阿惟才剛剛相處,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我看得出,阿惟在這裡只把自己當客人而已,他心裡想的是很快就會回家,回他自己的家。你應該還沒和他坦白你是他親媽的事吧?如果你告訴他真相,他會怎麼想?如果他不願意和你一起生活,你又該怎麼辦?」
白薇一連串的話,的確把顧一念問懵了,這些問題,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確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她喜歡阿惟,阿惟也喜歡她,顧一念便以為他們生活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問題。這種想法的確是太片面。
短暫沉默後,顧一念輕嘆一聲,說道,「我會慢慢的把真相滲透給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念,你難道沒想過,為了孩子再給聶東晟一次機會嗎?我看他對你也未必不是真心,也許,他曾經和你分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顧一念笑了笑,聲音中帶著微微的嘲諷。「聶東晟的確是說過,我媽曾經是他爸爸的情人,所以他母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聽起來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但如果他真的愛我,任何理由,都不會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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