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椅子上站起來,宋秉爵捏了捏眉心處,他俯瞰著樓下的風景,原本只是想放鬆一下筋骨,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有沒有可能,是自己調查的方向錯了?
自己一直是從自己的敵人開始入手調查,疑心是自己的對手把她抓了過去企圖威脅自己,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如果他們真的要用慕晚安來威脅自己,為什麼現在還沒有提出條件?
思及此,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那艘豪華郵輪,那艘船開往英國!
「韓修!」
他高聲叫著韓修,等韓修匆匆忙忙地進來之後,他道:
「暫時中止對西歐那邊的調查,我要那天從港口離開的遊輪的乘客名單,最好是能弄到它的停靠口岸的監控錄像。一筆閣 www.yibige.com」
「總裁你是懷疑慕小姐被人運上了那艘船?」
皺著眉頭,韓修現在都還記得那個港口負責人曾經的介紹,「可是不是說那艘船從半年前就開始對外預訂乘客了嗎?」
「那個人既然能肆無忌憚地在大陸殺人,把人弄上遊輪又有什麼稀奇的?」
是他太大意了,他以為避開了第一道疑陣就沒事了,但是沒想到還有第二個盲點!
「我馬上就去調查。」
得到指令的韓修走了出去,宋秉爵鬆了一口氣,他又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等韓修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資料之後,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宋秉爵偏在沙發上睡過去的情景,他嘆了一口氣,正想拉起旁邊的毯子給他蓋上的時候,他卻猛然睜開了眼。
「總裁,我們已經發現了慕小姐的行蹤,你還是先趁著這個時間好好休息吧,我已經調派人手過去了。」
看著宋秉爵眼下明顯的烏青色,韓修不免有些擔心,他勸道:
「已經有了慕小姐的下落了,就不必這麼著急了。」
「對方是什麼人?」
把蓋在身上的毯子掀開,宋秉爵轉而提起了其他的事情,他皺著眉頭問道:
「是誰這麼猖狂?」
「是『蛇頭』。」
把手裡的影像截圖遞了過去,韓修有些疑惑:
「這個人是『蛇頭』里最有名的殺手之一,名叫亞,曾經在國際殺手榜上排到了第四,他把慕小姐帶下了遊輪。我們跟蹤車牌之後,發現他們在倫敦郊區的一座莊園裡面。不過,看著慕小姐的舉動,並沒有太過排斥,是不是她認識、或者之前接觸過這個亞?」
「暫時還不知道。」
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宋秉爵現在並不想知道她和亞到底認不認識,他只想馬上把她接回來:
「馬上從法國那邊調派一些人去英國。還有,最好是能摸清楚蛇頭首領的來歷。能夠直接調動一個殺手榜上排名前列的人去帶慕晚安回法國,想必一定是出自他們首領的旨意。」
「是。」
「現在有沒有飛往英國的航班?」
得到了她的行蹤,他一刻都不想耽擱,他輕輕敲了敲桌面:
「如果沒有,直接調用私家飛機。」
半個小時之後,此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宋秉爵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帶著一列人馬行色匆匆地趕到了機場,正要登機的時候,宋老爺子卻趕到了,他杵著拐杖快步走著,臉上滿滿都是怒意:
「宋秉爵,你給我站住!」
在前面走著的宋秉爵回頭看了一眼,腳步緩了緩,卻依舊沒有停下,宋老爺子氣得把手上的拐杖狠狠地往宋秉爵的方向扔過去,站在原地跺腳:
「我原本以為你讓那個姓慕的女人出來拋頭露臉已經是腦子發暈了!現在你竟然要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以身涉險!」
拐杖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宋秉爵身後的地方,如果他停了下來,砸到的可能就是宋秉爵的頭裡。
聽到拐杖砸在身後的聲音,宋秉爵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身,滿眼寒霜地看著也愣在原地的宋鎮國,冷冷一笑:
「怎麼,不按照你的話行事,你就要殺了我是嗎?」
沒想到自己的準頭那麼好,宋鎮國也愣在了原地,至於追著趕過來的陳欣嬈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看到還差著那麼一點點地方,她這才放下心來。
「秉爵哥哥,你、你千萬不要生氣,伯父是擔心你為了救慕晚安會有危險,才這樣的……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打你……」
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宋鎮國身邊,陳欣嬈情真意切地勸道:
「秉爵哥哥,我知道你想要救晚安姐,可是、可是,這一趟過去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求求你,你讓別人去就行了,你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啊!」
「你真要為了那個女人去英國?」
看著眼前比自己還高的兒子,宋鎮國恨鐵不成鋼地道:
「這世上有那麼多女人,沒了她你就活不下去了嗎?你身邊哪個女人不比她好?就算是那個幹著下九流行當的姜檸,也比她慕晚安好得多!」
「這是父親你真實的想法吧。」
看著眼前滿臉哀痛之意的父親,宋秉爵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如果母親早點聽到你這句話,也不用在病床上苦苦掙扎那麼久。」
「這又關你媽什麼事?」
提起宋秉爵的母親,宋鎮國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和不自然,他提高了聲音:
「你別想著說這些有的沒的分散我的注意力!」
「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想的也是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她也算不上什麼特別的吧。所以,你把時間用在了應酬上面,連去醫院看望她的時候,襯衣上面都還帶著口紅印子。」
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宋秉爵看著這個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他滄桑的老臉上並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
「也許在你眼裡,我媽這樣的女人除了漂亮以外一無是處,但正是這麼一個女人,她給了你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沒有她,你現在說不定還只是一個打工仔。」
「你胡說些什麼!」
老臉漲得通紅,宋鎮國恨不得自己從來沒生過這兒子,「我和你母親的事情輪不到你在這裡說道!」
「那我和我女人的事情,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看著被自己氣得跳腳的宋鎮國,宋秉爵冷冷一笑:
「你已經老了,就應該服老,與其在這裡像個跳樑小丑一樣吃力不討好,還不如好好待在法國頤養天年。」
「秉爵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自從你跟慕晚安在一起之後,你整個人就變了!」
一邊拍著宋老爺子的背給他順氣,陳欣嬈一邊用略略帶著譴責和指控的眼神看著他,聲音漸漸地帶上了哽咽:
「從前的時候你對我也沒有這麼冷漠……雖然我知道有時候我會給你造成困擾,可是你也不會這麼對我……一切從慕晚安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變了!」
「聽聽、聽聽!慕晚安這個女人正在無聲無息地影響著你,你自己還渾然不覺,直到現在你心裡想著的還是那個女人!」
略略清醒過來的宋鎮國露出了心痛的表情,他搖搖頭、一副宋秉爵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的模樣:
「你如果繼續這樣,我只能考慮暫時讓你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你好好清醒之後再回來做事。」
「你要是有這個能力辦得到,儘管拿去。」
冷哼了一聲,宋秉爵不以為然,他不再管他們,徑直朝著登機口走了過去。
「這下該怎麼辦?伯父,秉爵哥哥還是去了。」
看著宋秉爵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陳欣嬈的手攥得緊緊的,她之前還天真地以為,姜檸出現之後,慕晚安就算不得什麼了,結果這一次,倒是讓宋秉爵原形畢露!
「他是時候該吃點苦頭了。」
在這麼多人面前,他絲毫沒有顧及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面子,宋鎮國眼睛不由得眯了眯,「一路走過來他都太順利了,如果能讓他吃點苦頭,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
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甘心,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把慕晚安救回來?陳欣嬈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還是有些不能釋懷,她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一副真心為宋秉爵著想的模樣:
「這樣為慕晚安得罪了那些外國的黑幫組織,我怕秉爵哥哥以後會有危險。」
「你這樣為他事事謀劃擔憂,他卻不知道為你多做打算。我看在眼裡,都十分為你可惜。」
看了一眼陳欣嬈,宋鎮國眼裡有著憐愛,他後半生生最得意的事情,莫過於將陳欣嬈培養得如此出色、如此接近於她,陳欣嬈在眼前,就如同她還生動地存在於他的世界裡一樣。
「至少還有伯父知道我是真心愛著他的。」
露出了一抹惹人憐愛的笑容,陳欣嬈低下頭來:
「我還能夠幫著秉爵哥哥照顧他的親人,也能夠時不時地看見他……這樣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被她這麼一說,宋老爺子又有了新的思量,他想了想,道:
「那個女人一直住在御龍灣的房子裡,那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日久難免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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