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不是因為宅子裡的下人比較多?總不可能突然一下子不包飯菜吧?」
聽了陳母的話,傭人臉色僵了僵,卻還是賠著小心:
「趕明兒我再多做點小姐愛吃的飯菜。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你看這樣行嗎?」
「就是要敲打你們一個個才知道好好做事!平時對你們優待些就一個個忘記了自個兒的身份!」
見著傭人服了軟,陳母心中才舒服些,嘴上卻還是陰損著不饒人:
「就這餐桌上的幾道菜,我看五十塊錢都要不了,那群下人們吃的東西還能越過我們?不是我說,從前我也是苦日子裡過來的,你們背地裡做的那些小手段,我也不是不清楚……」
聽著她嘰嘰喳喳沒完沒了了,還給自己扣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那一直忍著的傭人也來了脾氣:
「看來夫人是對我十分不滿了,竟然說我昧下了買菜的錢?!我每天買菜買東西那都是記了賬的!我可經不起你們這麼亂講!愛誰誰!我不幹了!你以為誰願意幹這兩千塊錢的差事?!」
說著,在陳家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里,她把圍裙一摘,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沓現金,一併砸在了桌上,轉身就走,臨了還不忘記站在門口滿是挑釁地道:
「這個月的工資你們就不用結給我了,我看你們的日子也難熬,就留給你們當買菜錢!」
說著她就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看著緊閉著的門,陳母和陳欣嬈面面相覷,正打算問問陳父拿個主意,陳父卻已經吃完飯了,他把碗筷一放,「不就是沒了廚子?你以前不也會做飯?我看家裡的飯菜最近你包了。」
聞言,陳母的臉色都黑了,從前她做飯是因為家裡條件在那兒擺著,現在她都是貴太太了,還下廚親自做飯,這傳出去了叫別人怎麼想?
不等她反駁,陳父就已經剔著牙離開了,他對飯菜沒有那麼多要求,管飽就行。
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陳欣嬈哪有什麼吃飯的胃口,她也跟著起身,拿了桌子上的水果吃了兩口當是正餐應付過去了。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果然是陳母做的飯。
陳母多年不碰廚房的門了,今天這頓飯是她搗鼓了一上午才弄出來的。好不容易把飯菜都上齊了,她正想坐下來好好吃飯的時候,一個管花園的小工卻跑了進來,他也不顧自己滿是泥的腳,就這麼大剌剌地進來了:
「主人家?今天的中飯哩?怎麼還不開餐?」
突然闖進來的小工,讓本來就胃口不佳的陳欣嬈越發沒了食慾,她想著這兩天家裡的兵荒馬亂,也覺得煩躁,「爸,這件事還沒完嗎?家裡還要過多久這樣的日子?」
「老爺子那邊應該也在辦了。」
比起前幾日的煩躁,陳父這幾天卻是徹底放下了心,他篤信宋老爺子已經在幫他們解決了。只是看著自己一向寶貝的女兒如此不悅,他也耐心哄道:
「再忍忍,這種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這兩天你要是吃不下飯就去外面叫飯回來吃。」
「今天下午我去宋家去看看。」
在家裡悶了這麼久,陳欣嬈還是掛念著宋秉爵,自己都這麼久沒去了,如果再不去只怕那女人就要在那裡稱王稱霸了!
「順便也打探打探姐夫的意思。」
看著陳父立即垮下來的神色,陳欣嬈又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
「兩家的姻親關係,可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女兒說得也有道理。」
正打算站起來重新回廚房的陳母也點點頭,她可不願意繼續再過這種日子了:
「宋秉爵就算再沒良心,也不得不承認我們是他的岳家。我想這一點宋老爺子已經好好教育他了。這時候我們欣嬈稍微去服個軟,主動登門拜訪,也算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母女兩人一唱一和,陳父就是心中忿忿,也不好繼續說什麼了,其實眼下他也在後悔著,只不過面上卻還是道:
「既然這樣,下午你們娘兒倆個一起去吧,我看那個女人手段厲害得很,欣嬈一個人去我怕她吃虧。不過千萬要記住,我們不是去求人的,是宋秉爵做了對不住我們的事情。」
只沉浸在馬上要見到姐夫的喜悅里,陳欣嬈也沒仔細去聽父親到底說了什麼,便歡欣雀躍地上樓打扮去了。
下午兩點,宋宅。
今天是周五,小斯放學也比平日裡早了不少,黎叔拎著他的小書包,笑眯眯地看著他小跑著撲到了慕晚安身邊。
他是個極其細心的孩子,看他的勢頭原本是想撲進慕晚安的懷裡的,臨到身邊了卻又硬生生地剎住了車——是在顧忌著她的腳傷。
「小斯乖……」
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不說話的小斯,慕晚安的心都要化了,她從堆在一旁的花束裡面找出了些藍色早春花,她想把這些雜七雜八卻又生命力頑強的花束編成一個花環。
她的手靈活地上下翻飛著,小斯的頭也跟著搖來搖去,看來對她手裡的花環極感興趣,但是就是不說。
花環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黎叔又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三分猶疑不決地俯下身道:
「少爺,陳小姐陳夫人來了,你看……」
「不見。」
正沉溺在難得的悠閒的親情時光里的宋秉爵一聽到陳家人的來訪,立馬回絕:
「不管什麼時候她們來都不許進來。」
「你不讓她們進來,只怕她們要在門口賴著不走,還要罵一些難聽的話。」
聽到了他和黎叔的對話,慕晚安只覺得有趣,他向來理智,也只有遇上陳家人的時候才稍微意氣用事些,這陳家人還真是厲害。
「那就直接讓保安攆出去。」
一想起如同牛皮糖一樣甩不掉的陳家母女,宋秉爵就覺得煩躁,他把書一合扔在桌上,眼神灼灼地看嚮慕晚安:
「看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又想看好戲了?所以才這麼想我把她們放進來?」
「一半是,一半不是。」狡猾地答道,慕晚安眼裡閃爍著亮光: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她們來的目的,再來看看她們的動靜,也能猜到大概她們想要的是什麼。」
「她們想要的?」
玩味地重複了一遍,宋秉爵傾身過去,剛毅的臉上寫滿了誘惑:
「她們想要什麼,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這人可真是活脫脫的妖孽!
他突然離自己這麼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慕晚安一下子就弄了個大紅臉,趕緊搬著椅子離他遠點。
「我又不是陳欣嬈,我怎麼知道她想要什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慕晚安把花環的最後一點部分做好了,她看著像看寶物一樣地盯著瞧的小斯,撫了撫他的頭,然後給他戴了上去。
小斯年紀小,加上有一張精雕玉琢般的粉嫩小臉,戴上這頂花環越發顯得秀氣起來,他呆呆地轉了轉頭,那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可討人心裡喜歡了。
「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既是如此,那不如把她叫進來好好問問。」
他一本正經地道,慕晚安原本以為他是在說笑,沒想到黎叔領了命就離開了。
「……還真要來?」
想起來這回事,慕晚安就覺得頭疼,自己還真是嘴欠,玩心也太大了,把人招惹進來了,最後要把她們弄出去的還不是自己?
看著慕晚安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宋秉爵越看越有趣,直到陳家母女在黎叔的帶領下出現在花房裡的時候,他的臉上都還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
比起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的三人,陳欣嬈的心情就忐忑得多了。方才來的時候她是做好了在這兒等兩個小時的打算的,沒想到姐夫這麼快就讓她進來了!
看來姐夫還是疼自己的!腦海里正划過這個念頭,她就眼尖地看到了和姐夫坐在一塊兒的慕晚安,她正握著一把鎏金剪子,不甚熟練地修剪著一支玫瑰。
心情頓時陳到了谷底,她也顧不上母親路上跟自己交代的事情,快步走了過去,在離他們還有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了,嬌嬌柔柔地出聲:
「姐夫……」
從慕晚安剔過刺的玫瑰花裡面抽出來一支,置於鼻尖重重地嗅了一口,宋秉爵就如同沒聽到她的一般,兀自笑著對慕晚安道:
「大馬士革的玫瑰果然就是比一般地界的要好,這個香氣十分濃郁,沁人心脾。」
他一邊說著,一邊親自遞給了慕晚安,慕晚安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卻也上道地附和:
「的確很香,這種玫瑰做純露什麼的應該都不錯。」
看著他們兩人說話,竟像是自成一方世界一般,陳欣嬈心中立馬就不舒服了,她走上前幾步,在挨著宋秉爵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大大方方地道:
「姐夫你在看什麼書呢?這麼厚一本,也不怕把眼睛看壞了。」
說完,她又帶著幾分嗔怪的意思看向了拱手站在一旁的黎叔:
「黎叔你怎麼也不勸勸姐夫,就這麼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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