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狐疑地看著她,「只要沒遇上大風雨,都在。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那您長期做這餐鋪生意,是不是跟往來碼頭的人都比較熟?」江偌心裡多少有些緊張,時不時扭頭往路那頭看一眼。
「我們島上就這麼多點人,幾乎人人都會來這裡啊。」
老闆說話時躲避著江偌的目光,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全程低頭繼續著手上的活兒。
「那運輸船上的人呢?」江偌儘量展現出聊天應有的輕鬆樣子,怕太直白引起他的懷疑和排斥,打算循循善誘,「他們是不是偶爾也會在這裡解決餐食?」
老闆忽然抬頭看她,雙眼充滿警惕,似乎不願與她多說話。
那張淳樸臉上的排斥和冷漠,讓江偌有種計劃會落空的預感。
老闆沉默了一下,問她:「你問這些做什麼?」
江偌笑得很溫和隨意:「沒什麼,就是覺得島上人不多,餐鋪如果僅靠島上的人光顧,盈利可能不太多。」
老闆似乎放下了些防備,點頭應道:「的確,走幾步路就回家了,大家就靠點海鮮謀生,賺錢也不多,誰會浪費錢在我這兒啊,除了船來的時候。船上的員工確實常常會在這裡吃。」
江偌笑著給支招,也是套近乎,「既然不是島民,可以給他們適當地提高一下價格嘛。」
老闆笑了笑,沒接話。
眼見著這天聊不下去了,江偌趕緊趁氣氛好,問:「我有點好奇,船每次來,船員都是同一批嗎?他們有沒有輪班制什麼的。」
老闆說:「有,但換來換去就那幾個嘛。」
「昂,那您跟他們都認識了吧?」
老闆幾下處理乾淨了蛤蜊,往燒開的水裡下面,「一來二去當然就認識了。」
江偌問他:「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麼?」老闆目光又恢復了先前模樣,那樣防範,好像她要請他做些殺人放火的事似的。
因為在他眼裡,江偌本就不是正經人。
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一個正經女人會大著肚子,和幾個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
江偌心下組織著語言,如果一來就要他幫忙打點船員,讓人幫她離開,似乎不現實,而且請人做事,需要錢財,她現在身無分文。
江偌想了想自己渾身上下,只有手上那條孔雀石手鍊值點錢。
她說:「可以請你幫我點忙嗎?」
他遲疑,「幫什麼?」
這老闆是更加對這個女人的來歷感到好奇,按理說,她有什麼需要,讓那幾個男人去辦就可以了,幹嘛要找上他呢?
這邊江偌也不知道阿游他們有沒有跟這些人提過他們的來意,更不知道這些島民知不知道她是人質。
如果不先弄清楚情況,豈不如瞎子摸象,要是著了別人的道,她到頭來還不是白忙活一場。
江偌低頭,抬起自己手腕摸了摸,故意露出那串手鍊,「不知道老闆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來這兒?」
老闆順口就將島民之間互相猜測的結果脫口而出:「你不是陳大娘家來待產的兒媳婦兒麼?」
今天早上被關在房間裡,陳大娘出去訓阿游的時候,說不能讓他們壞了阿河的事,她懷疑陳大娘口中的「阿河」就是隋河。
如果真是這樣,她若是陳大娘的兒媳婦,那隋河豈不是……
江偌瞬間覺得有點氣血上涌。
江偌笑得扭曲有尷尬,「你怎麼知道的?」
老闆心想,果然是真的,盯著她手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珠寶,笑笑說:「大家猜的。」
江偌本以為是阿游他們之前來碼頭說的,既然是這些島民嚼舌根猜的,那她將計就計好了。
她靦腆地笑著說:「城裡烏煙瘴氣的,我身體又有點不舒服,島上空氣好,他就讓我過來住一段時間。」
老闆好奇心上來,問她:「那跟你一起那些男人是……」
他說話間,朝江偌身後遠處使了個眼神。
江偌看去,陳山買好了煙,正倚在貨柜上跟那海島風情的老闆娘聊天,不知他說了什麼,要笑不笑的將煙咬進嘴裡,老闆娘被他惹得笑得花枝亂顫。
江偌正看著,陳山朝她往來,臉上還掛著未來得及收去的笑,目光確格外悠長地看著她。
江偌心下瞬間一緊,怕被他發現什麼是,故作淡定地朝他揮手笑笑。
轉身朝老闆說:「他們都是保鏢。」
老闆眉梢一揚,看來陳大娘兒子果然是混得不錯,老婆出門還配這麼多保鏢。
江偌又放低了聲音,悄悄說:「但是這些人,五大三粗的,不是什么正經門路的人,有些事,我不敢交給他們做,怕他們貪小便宜。」江偌將自己的手鍊取下來,「這手鍊買成三萬多,出去讓人驗驗,賣二手也能賣不少錢。」
老闆的兒子在外務工,自己剛剛夠養活自己,幾乎沒余錢給他們,有時還得他們接濟。他這鋪子,除去本錢,一年風雨無阻都賺不夠這條鏈子的三分之一。
他問:「你想讓我幫什麼?」
江偌說:「也不是什麼麻煩事,你有手機嗎?」
「這裡信號都沒有,手機也沒用。」
「那你可以讓運輸船上跟你關係好的船員,幫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讓他幫我送些錢來。」江偌說,「陳大娘她,對我有些意見,我打算給她包個紅包,讓她開心一下,我在這兒也能住得舒服。我不敢讓那幾個男的幫我辦這事兒,誰知道他們會私吞多少呢?我一個弱女子,又是個孕婦……」
老闆看著她手上已經取下來的手鍊,很是心動。
江偌著急,催促道:「老闆,行不行?」她說著,把手鍊塞進老闆手裡,「這個您先拿著,等我拿到錢,到時候再給您包個紅包。」
老闆想著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確實不麻煩,陳大娘兒子既然能請得起那麼多保鏢,想來也有些底子,這條手鍊那肯定也是真的!
他捏緊手鍊,點頭說:「好,你把電話號碼給我。」
江偌慶幸,自己最親近的幾個人的手機號都能背下。
待老闆從圍裙里摸出皺巴巴的記事本和圓珠筆,江偌背出陸淮深的電話號碼:「182……」
剛背出三個數,她感覺身後有人靠近,下一刻,一隻文身滿布的遒勁有力的手臂越過她肩膀,抽走了老闆手中的紙筆,連帶著,還把老闆緊攥在手裡的手鍊一併扯走。
老闆與江偌面面相覷。
江偌轉了個身,陳山看著本上的三個數字,又看了眼江偌。
江偌心如擂鼓,表情和身體都很僵硬,盯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陳山一言未發,將本子和筆還給老闆,隨後拉著江偌的手臂,將她的手抬起來,把手鍊給她戴了回去。
江偌很順從,一點沒敢犟。
陳山沒發脾氣,甚至出奇的沉默,江偌卻感到一股窒息般的難受。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也知道陳山再也不會放任她,信任她。
陳山的手很大,也很粗糙,指甲又修剪得短而乾淨,幾乎貼肉,手鍊的鎖扣太精小,陳山弄了大半天。
江偌屏著呼吸,老闆則在旁盯著,都沒出聲,只聽得見此起彼伏的海浪拍岸聲。
等給她戴好手鍊,陳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催促老闆,「餓了,搞快點。」
說完,徑直坐到一開始的位置上。
江偌佯作輕鬆,朝老闆撇撇嘴,一臉「很遺憾,下次再合作」的表情。
老闆見了,都不敢再多瞧她一眼。
江偌也坐回了那張油膩膩的桌前,陳山沒理她,嘴裡咬著煙,擠著眉心,垂眸看手裡煙盒上的字,也拒絕跟她答話。
直到面上來,陳山大口吃麵,江偌動了動筷子,每次想吃,就會注意到油光鋥亮的桌面,頓時又食慾全無。
而且面的味道,腥味油味都很重。
陳山吃完一碗,看了眼她的,問:「不吃?」
江偌搖搖頭,「太膩了。」
陳山把她那碗也撈過來,一併吃完。
江偌點的小份,他的食慾跟體型成對比,這小碗面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吃完,陳山結了賬。
天色漸晚,陳山起身說:「走了。」
江偌不知為何,明知已沒有機會,卻仍然想留,想等,想再爭取一個時機。仿佛只要這一走,就只能在囹圄之中,再也掙脫不了。
「再坐一會兒吧。」江偌仿佛屁股黏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陳山目光定在她臉上,面無表情,語氣也不重,只是跟她強調一個事實:「天快黑了。」
江偌抬眸看著他,眼裡充滿祈求。
那眼神,宛如慌不擇路,只能求饒的小鹿,似曾相識的目光,讓陳山狠狠震了一下,心下動搖。
就像剛才,他去買煙,故意給她製造機會,買好煙也不離去,靜靜看著她,可她每次投來慌張的眼神時,陳山心裡都很煎熬。
一邊是兄弟道義,一邊是惻隱之心。
許浪說得對,哪怕她被迫重蹈嬌嬌的覆轍,可她終究只是個人質。
而他和嬌嬌的孩子還在等他回去。
陳山看著她的眼睛,咬緊了牙,眼神一狠,厲喝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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