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句話,蒼總的臉色瞬間精彩紛呈。他以為世上的男人都是這樣吃著碗裡的想著鍋里的,當年口口聲聲說愛如卓非臣,時至今日不也娶了寧想衣放棄了史風。只是他沒有想過,世上還有這種男人,別的女人的笑容牽動不了他的心,能夠一生只為一人去。
陸遺珠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輕聲說:「顧顏殊,我累了。」她來這裡,不過是為了見證一場不被承認的愛情的破滅。史風已經走了,那麼她留在這裡,也就沒有了必要。
「累了就回去。」顧顏殊起身朝蒼總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拉開椅子護著她起身。她最近太瘦,以至於量身定做的襦裙有點偏大。顧顏殊小心翼翼護著她,以免被裙角絆到。
他們離去的背影很美,一個穿著西裝一個穿著漢服,卻沒有絲毫違和感。
已經很晚了,夜晚的風很涼。陸遺珠走出來就拉緊身上的衣服,呵了口氣,說:「難得你有空,散散步?」
顧顏殊微笑著脫下外套套在她肩上,攬住她的肩膀,說:「今天這麼好心情,嗯?」
陸遺珠被他攬著往前走,也不看路。索性抬頭看一旁的路燈,燈光淺黃,照在臉上有一種特殊的溫馨美好。「不是好心情,我只是覺得,看見他們的悲劇,我很為小汐兒高興。顧顏殊你說,我是不是很壞?」說到最後一句,她轉頭看向顧顏殊。剛好路過一盞路燈,她的眼睛被燈光照得很亮,閃閃發光,卻看不清是什麼情感。
京城的霧霾很嚴重,已經很久不能看見皎潔一點的月光。而現在,顧顏殊看著她的眼睛。感覺她的眼底,暈染了整個都市最澄澈的月光。
太美。
「你很壞。」顧顏殊低頭吻在她唇上,如蜻蜓點水,一觸碰,就離開。輕柔得像是絲綢掠過,還未察覺,就已結束。「你壞,我愛。」
她很壞,他一直都知道。她那麼自私啊,享受著自己的疼愛,卻不愛他。但是多犯賤,他卻,依舊這麼這麼愛,不愛自己的她。
陸遺珠站在路燈下,定定的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悲哀,臉上的無可奈何。她忽然覺得心間一痛,然後伸手抱住了他。她肩上的衣服掉到地上,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理會。
「顧顏殊,對不起,我真的努力過了。」顧顏殊,真的對不起。對不起,用盡全力,還是沒能愛上你。
顧顏殊抱住她,輕聲說:「只要你在我身邊。」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隱沒在黑暗裡。坐在副駕駛的男人有英俊的容顏,看起來卻很落寞。
「他們看起來真不錯,夏輕雨,你覺得呢?」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女人長相嬌美,當然,也會有一個很嬌美的名字。
柳如夢。
「既然覺得不錯,你就不該打擾他們。」夏輕雨看向她,眼裡隱隱約約有厭惡。「你這樣只會讓他越來越討厭你。」
「討厭?沒錯,顧顏殊一直討厭我,可是那又怎麼樣?」柳如夢拿出一支煙,點燃。菸頭髮出微弱的火光,升起的那些煙霧縈繞在車裡。「陸遺珠一點都不喜歡他,他們不是也在一起了。他們現在好,不過是顧顏殊一直付出的原因。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我不能打擾他們。」
寧想衣結婚了,所以最愛顧顏殊也最配得上顧顏殊的,只有自己了。
夏輕雨聽這一番話聽得眉頭緊皺,「這是你的事,找我,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柳如夢捏著煙笑得前仰後合,「這世界上喜歡陸遺珠那個變/態的,除了顧顏殊就是你。我不拉你結盟,拉鬼?」
夏輕雨低頭看了一眼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那笑容轉瞬即逝,卻成功的讓柳如夢都看得愣了一愣。她一直覺得,唯有顧顏殊那樣的男人,才是男人的代名詞。
穩重、成熟、英俊。
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男子氣概。
可是現在,夏輕雨這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卻讓她愣神了。原來,他也是這麼好看的男人。
「真是抱歉,柳如夢小姐,我並沒有興趣。」說完,夏輕雨打開車門就要下車。臨下車之前卻又像想起什麼,回過頭朝著她說:「忘了說,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的訂婚宴,到時候,很歡迎你大駕光臨。」
說完,夏輕雨心情大好。下車後腳步明顯輕快很多。真是可惜啊,柳如夢小姐。這世界上除了顧顏殊之外,喜歡陸遺珠的變/態,從來沒決定過要出手。甚至現在,已經完全放棄了。所以孤軍奮戰的你,請珍重。
今天天氣有點冷,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未來的小妻子,似乎很喜歡嘗試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在微冷的天裡,吃一碗暖暖的酸辣粉。
夏輕雨哼起調子,心情甚好地往那家據說味道很不錯的店走過去。真好,他似乎已經隱隱約約能夠看見自己幸福的樣子了。
這樣想著,他低頭撥通了那個電話。「一一,在家嗎?」
顧顏殊和陸遺珠在路燈下走了半天才上車回蘇城,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很晚了。晚到顧夫人在宴席上吃的那些少得可憐的東西完全被消化,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了。
「顧顏殊,我餓了。」
顧顏殊剛想上樓洗澡,就聽見自己的小妻子弱弱的聲音。一回頭就看見,顧夫人已經坐在餐桌前做好吃的準備了。眼神中的含義就是,你怎麼還不去做東西給我吃。
有那麼一瞬間顧先生覺得自己不是娶了媳婦,而是養了個小女兒。這麼一想,似乎養個女兒也不錯?
顧先生甚至已經能預想到有了女兒後家裡多麼和樂融融,連切菜的手勁都變得大了幾分。
而坐在餐桌前的顧夫人聽著廚房裡的切菜聲,疑惑地想了想。他真的很累嗎?聽這切菜聲,好像心裡很憤懣的樣子。
顧先生心情好,做菜的效率自然也高。半個小時後,一鍋香氣裊裊的蔬菜粥就被端上了桌。
給陸遺珠盛了一碗粥,顧顏殊又盛了一碗,在她身旁坐下。「每次餓了都要吃這個,不膩?」
「我就喜歡吃這個,」顧夫人喝著蔬菜粥,連聲音都愉悅不少。「如果沒有放胡蘿蔔,會更喜歡。」
所以說顧夫人到底對蔬菜粥是有多執念,才能在有自己最討厭的胡蘿蔔的情況下,還一直吃這個啊。
「遺珠,我想跟你說件事。」看她心情還好,顧顏殊輕聲開口。
陸遺珠正好喝完一碗粥,抬頭看向他。「你說。」
「我們……」燈光下,他的眼神中全是期待,還有害怕被拒絕的膽怯。像是他們結婚那一天,他在所有賓客見證下,跪在她面前,問:遺珠你願意嫁給我嗎?而現在,他以同樣膽怯的心態,問她:「遺珠,我們生個孩子好嗎?」
陸遺珠回視他,連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
「你不想要個孩子嗎?」顧顏殊凝視著她,伸手想去觸碰她顫動的睫毛,卻被她偏頭躲開。「孩子會很乖,在你寂寞的時候會陪著你,你不開心的時候還會甜甜地笑著逗你。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夠有個女兒。」
「不!我不希望!」陸遺珠拒絕得這麼堅決,連帶著顧顏殊眼裡的光芒都暗淡。
他暗沉著雙眸,沉聲說:「陸遺珠,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我從沒有提過什麼要求。但是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不肯!」
天知道他多想有一個孩子,一個屬於他和陸遺珠的孩子。匯聚了兩個人所有的優點,連接起兩人之間的紐帶。他會把她寵成手可摘星辰的公主。
所有陸遺珠的遺憾,都能在那個孩子身上得到彌補。
可是現在,陸遺珠堅定而果決地拒絕自己。她說,她不要。
陸遺珠看向顧顏殊,臉上有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凝聚起來。「既然拒絕也沒有用,顧顏殊,你問我/幹什麼?」
她知道顧顏殊心裏面早就做好了決定,不然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提出來。他一直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要精打細算,連愛情都能一步一籌謀,甚至可以待價而沽。
「顧顏殊……」想到這裡,她臉上甚至露出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在嘲笑他,還是在諷刺自己。「我一直問你,你到底想要什麼。其實我現在就能替你回答,你要的,不過是最養尊處優的生活,而這種生活裡面,必須要有能夠和你一起享受的女人。你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捨不得,如果有一個缺了,那就寧可什麼都不要。」
顧顏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聽到最後,唇角略略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那麼快,一閃而過。「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想我的。」
原來,在她眼裡,他竟然是這樣不堪的。
「我愛你,遺珠。我說我愛你,你連這個都不懂,都要懷疑嗎?」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桌上的蔬菜粥已經徹底冷了,一點霧氣都散發不出來。就像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一點,也被凍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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