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離開後,夜凌霄便喚了自己的貼身侍衛赤影進了屋。
夜凌霄站起身,一邊解下手腕,一邊問道:「他傷勢如何?」
赤影拱手道:「大夫已經替將/軍包紮過了。」
夜凌霄道:「那便好。」
赤影道:「郡主醫術高明,又懂得許多偏方,聶將/軍傷勢較重,若郡主能為他親自調理,想必會好得更快。」
夜凌霄淡聲道:「天色已晚,等明日吧。」
方才聽他與聶君珩的對話,赤影就覺得納悶。
自打聶君珩及冠以來,夜凌霄似乎就對他有了別樣的看法,仿佛在有意無意的防備著他?
赤影有些疑惑。
畢竟,聶君珩從小便在府中長大,與世子更是情同手足,即便心有芥蒂,也不會暗自防備才是。
赤影便問:「世子好似在有意防備著聶將/軍?」
夜凌霄聞言抬眼看向赤影,道:「有這麼明顯?」
赤影重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屬下只是猜測而已。」
夜凌霄便問他:「那你猜猜我為何會防著他?」
赤影哪裡猜得准,他細細想了想,忽然想起方才回府時,聶君珩當著眾人的面將郡主抱在懷裡,夜凌霄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赤影恍然大悟,道:「世子是怕聶將/軍對郡主產生非分之想?」
夜凌霄道:「你倒還算聰明。」
赤影雖猜中了,可他更犯糊塗了,他撓了撓腦袋,道:「聶將/軍謀略過人,武功蓋世,世子對他有何不滿意?」
夜凌霄眉心微蹙,不由想起前些日子與他在戰場廝殺時的樣子。
他明明是第一次上戰場,卻像是身經百戰過一樣。
手起刀落間,沒有絲毫猶豫與膽怯,那雙被鮮血染紅的雙眼,充斥著嗜血和殺戮,他仿佛天生就屬於那裡,天生就是把殺人的利器!
那一刻,夜凌霄有些恍惚。
他好似從未看透過他。
昔日那個沉默寡言的小男孩,似乎將本性一直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從未暴露,直到此刻才完全釋放出他原本的天性
也是在那一刻,夜凌霄仿佛才真正認識他。..
凌雪眼中乖順聽話的弟弟,興許遠不如他表面那般溫順
夜凌霄道:「他的確才略過人,城府深重。」
赤影道:「那世子有何不滿意的,依屬下看,聶將/軍必然是大將之材,往後必定平步青雲。」
夜凌霄看著窗外的夜色,那輪圓月正被烏雲掩蓋,他道:「只是,有時候城府太深未必是件好事,如今,連我都看不透他,何況心思單純的凌雪」
「更何況,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毫無定數,我不希望凌雪日日為此擔心受怕」
赤影恍然大悟,道:「依屬下看,世子不必擔憂,郡主待將/軍如親弟弟一般,不會對他產生男女之情。況且,聶將/軍向來不近女色,又怎會對郡主產生非分之想。」
夜凌霄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只是方才見他看凌雪的眼神,虎視眈眈,那眼裡充斥的占有欲,很難讓他不防備。
彼時,聶君珩正獨自坐在軟塌上包紮著傷口。
他面色蒼白如紙,正一手握著布條,一手給傷口上藥,試圖自己包紮,動作卻顯得笨拙無比。
凌雪推門進來時,瞬間就被眼前的畫面怔住。
她看見聶君珩半褪著上衣,露出結實而健碩的胸膛,胸口處那隱隱滲出血絲的傷口格外刺目。
聶君珩聽見動靜,一抬眼就看見凌雪,他淡淡笑了笑,聲音卻有些沙啞:「你怎麼來了?」
凌雪心中五味雜陳,她轉身關了門,快步走到聶君珩面前,語氣既心疼又責備:「傷得這麼重,怎麼不讓大夫給你包紮!」
聶君珩低咳了兩聲,聲音也變得愈發虛弱:「不礙事,一點小傷罷了。」
說著,欲將滑落的衣衫提起。
凌雪摁住他的手,語氣不容拒絕:「傷口都滲血了,止血藥也沒上,若不好好處理,恐會發炎潰爛。」
「你別動,我來給你上藥。」
聶君珩聞言,緩緩放下了手。
凌雪問他:「止血藥呢?」
聶君珩目光看向一旁,道:「抽屜里。」
凌雪急忙轉身去抽屜里取了止血藥,又扯了一截乾淨的布條,準備好一切,便坐在聶君珩身旁,小心翼翼為他上藥包紮。
聶君珩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目光卻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可凌雪的注意力全在他傷口上,全然沒瞧見他眼裡的溫柔快要溢滿出來。
凌雪輕輕拆下被鮮血浸透的布條,看著胸口處那條猙獰可怖的傷口,心中不免一陣心疼。
她俯身上前,動作愈發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聶君珩道:「傷口已經不疼了。」
凌雪心疼地道:「傷口那麼深,怎會不疼。」
她清理了傷口處的血污,開始給他傷口上藥,動作輕柔的同時,她還不忘給他傷口吹一吹氣。
聶君珩渾然不知疼痛,他的感官全被一股清香所吸引。
他垂眸,目光不自覺落在凌雪濕漉漉的髮絲上。
她剛洗完澡,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如同初春的桃花,清新而醉人。
她垂著腦袋,後襟貼著瑩白潤澤的肌膚,若有若無地露出一小段頸項,當真是冰肌玉骨。
上好了藥,凌雪便用布條貼住他的傷口。她俯身湊過去,一雙嫩手拽著布條繞過聶君珩結實的後背,在傷口處纏繞了幾圈。
兩人距離不由貼得更近,聶君珩溫熱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畔,酥酥的有些癢
凌雪下意識抬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正垂眸看著自己,兩人僅有咫尺之隔,灼熱的呼吸相互交纏,竟讓她心端不由一顫。
「怎麼了?」聶君珩勾了勾唇,那張蠱惑眾生的臉竟好看到讓人無法自拔。
凌雪也不知怎麼回事,心跳竟有一瞬快如戰鼓。
她快速垂下眼眸,不自覺又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那喉結正在緩緩滑動。
她忽然想起哥哥的話。
「君珩已經長大成人,對兒女之情已有了懵懂之心,你這做姐姐的,理應長點心才是。」
如今,他的確是長大成人了
她也的確該長點心才是
正想著的,一隻大手忽然輕撫上她的臉龐,怔神之際,她便聽見他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分外撩人。
「阿姊怎麼走神了?」
凌雪猛然回神,她迅速將傷口包紮好,挪了挪身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聶君珩的手停滯在半空,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凝滯。
凌雪道:「你如今也已經長大了,也該成家立業了,阿姊想問你,心中可有心儀的姑娘?」
聶君珩不解地看著她。
凌雪連忙解釋道:「你別多想,阿姊不是想趕你出府,往後即便成了婚,這裡還是你的家。」
聶君珩微微蹙眉,道:「阿姊希望我娶別人?與別人共度一生?」
凌雪道:「阿姊自然希望你與心愛的姑娘相守一生,畢竟,阿姊不能陪伴你一輩子。」
聶君珩蹙眉漸深,他深深看著凌雪,道:「可我不想娶別人,我只想跟阿姊共度一生。」
凌雪心神猛然一顫:「什什麼?」
聶君珩遂又重複了一遍,道:「阿姊不是教導過我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阿姊待我這般好,我又怎能忘恩負義。」.
他都做好了以身相許的準備,她怎能將他推給外人?
聽到這,凌雪方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一直念著她的恩情,想用一輩子來報答她?
她笑著摸了摸聶君珩的臉,語重心長地與他道:「君珩果真是長大了,對知道對阿姊心生愧疚了?」
聶君珩:「?」
凌雪道:「你不必感到愧疚,我們之間不必如此生疏。」
「生疏?」
他何時與她生疏了?
他俯身,一點點逼近她,聲音沙啞又魅惑:「阿姊待我這般好,我怎捨得與你生疏?」
他越湊越近,兩人鼻尖幾乎相抵,彼此呼吸也交纏在一起。
凌雪的思緒瞬間又凌亂了。
面對他的不斷逼近,凌雪只能不斷往後仰,一時重心不穩就要栽倒下去,聶君珩及時伸手,擒住她的腰肢,將她一把撈了回來禁錮在懷裡。
「阿姊不是說過,會一輩子陪著我嗎?」
凌雪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臉頰在微微發熱。
腰間的手臂在不斷收攏,他道:「如今怎想著將我推給外人?嗯?」
凌雪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不曾被他抱過了。
她只記得,小時候她經常將他擁在懷裡,可自打他長大後,凌雪便不再隨意抱他了。
可單只是今日,她便被他抱了兩次。
完全不同於小時候的感覺。
小時候他形銷骨立,瘦弱無比,抱在懷裡是讓人心疼的。
可現在,他高大英挺,胸膛寬闊而結實,箍著她的手臂堅實有力,讓人無法撼動,似乎想將她嵌進他的身體裡
這一刻,她竟有些迷醉,她甚至有些留念這個懷抱
可片刻,她又清醒了過來。
天吶她怎能對他產生這種想法?
從始至終,她只是將他當做弟弟而已
這一瞬湧出的想法令凌雪羞愧不已。
猛地將人推開,凌雪神色慌亂地站起身,對聶君珩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等明日明日我再來看你。」
說完,她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聶君珩半倚著身子靠在軟塌上,身上的衣衫半敞,露出他堅實健碩的胸膛。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屋內似有若無漂浮著著一股淡淡清香,那是她身上獨有的芳香
聶君珩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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