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
林霜兒被罰跪在西廂院。
雨滴匯成水流,順著頭頂蜿蜒而下。
林霜兒渾身濕透,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冬梅去了好一陣才回來,回來時難色極為難看。
秋菊嗤笑道:「喲?回來了?王爺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方才見林霜兒受罰,冬梅去東廂院時就發了話,說是要找王爺做主。
秋菊可不信她真的能請來王爺,她特意讓人跟過去打聽了,帶回來的消息是,王爺根本不待見她。
看來林霜兒徹底被王爺厭棄了!
得到這個答覆,秋菊再不顧及什麼,什么小懲大誡,她也不必放在心上。
冬梅不忍林霜兒受罰,可她又請不來王爺,一時有些內疚的看著她。
「霜兒,王爺今日心情不佳」後面的話,她沒勇氣說出口,她知道,若霜兒知道王爺現在很厭惡她,一定會很傷心。
秋菊卻陰陽怪氣的道:「王爺今日心情不佳,讓你往後都不必回東廂院了!」
林霜兒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心裡更是泛起一陣陣酸澀。
「王爺他當真這麼說?」
冬梅安慰道:「不要聽她胡說,王爺只是在氣頭上,等氣消了就好了。」
林霜兒又問:「那王爺何時消氣?消氣了,就會讓我回去嗎?」
「這」冬梅一時有些無措,以她對王爺的了解,一般被他厭棄的人,都不會再被召回去了
雪鳶和秋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也不敢保證,林霜兒會不會是那個例外
見冬梅答不上來,林霜兒苦笑道:「我知道了。」
她只是個奴婢,夜北承是雲端上的人,高冷又尊貴,怎可能對她這種身份低微的人動心呢?
是她肖想了不該想的,是她沉迷在他的溫柔陷阱里,差點迷失了自己,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自己
「霜兒都怪我,沒能請來王爺」冬梅內疚不已,若不是林霜兒替她出頭,跪在這裡受罰的定然就是她了。
林霜兒強顏歡笑道:「不怪你,只是跪六個時辰,我能抗的。」
冬梅心痛地道:「可你高燒剛退,霜兒,你這樣會吃不消的。」
「這樣,我再去求求王爺」
林霜兒拉住她,臉色一絲血色都無,她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既然他已經厭惡了她,就沒必要再去求他了。
冬梅道:「再這麼跪下去,你會沒命的。」
林霜兒終是忍不住,眼角滾出淚水:「王爺不會來的,他討厭我。」
冬梅也有些難過,前幾日,她還勸她,說王爺一定喜歡她呢。
結果今日就厭惡了她
怪她,怪她給林霜兒灌輸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最好的結局是贖身出府,然後嫁一個普通人家。
夜北承那樣高貴的人,是她們高攀不起的。
林霜兒本就沒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她一直在她耳邊灌輸王爺真心喜歡她的錯覺,是她給了林霜兒希望,所以也是她害她現在這麼難過
她拉著林霜兒的手,安慰道:「霜兒,往後,姐姐再也不會勸你了,馮管你是想贖身出府,還是想嫁給誰,姐姐都不會再勸你了。」
林霜兒點了點頭,心裡卻跟刀割一樣。
她想,經過這次教訓之後,她該長一個記性了,好好攢錢,然後出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雨越下越大了,林霜兒臉色愈發的慘白。
冬梅看出異常,擔憂地道:「霜兒,別跪了,要打要罰沖我來!」
林霜兒卻掙脫了她的手,眼裡透著堅韌:「沒事的,再有半個時辰,我就不用再受罰了」
「霜兒」冬梅紅了眼眶。
林霜兒悽然一笑,道:「誰叫我們是奴婢呢?有錯沒錯,都是主子一句話,這是命」
雖然她並不認命,可又有什麼辦法,身處侯府,行差踏錯半步,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現在,她已經走錯了一步,那就是對夜北承動了真心。
她肖想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才會被她們如此針對的吧?
就在這時,趙卿卿終於從前院回來了。
秋菊連忙迎了上去。
「縣主,您回來了?」
趙卿卿睨了跪在雨中的林霜兒一眼,眉頭微蹙。
林霜兒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可饒是這樣,她也絲毫不失美感,整個人反而顯得更加乾淨清透。
可真是個禍水啊!
林霜兒始終垂著眼帘,沒看她一眼,背脊挺得直直的,一身倔骨。
冬梅卻忽然跪了下去,她扯著趙卿卿的裙擺,聲淚俱下:「縣主,霜兒她剛受了風寒,求您大發慈悲放過她吧,要罰要打,您懲治奴婢便好。」
趙卿卿極為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她這衣裳是用天蠶錦絲紡織而成,價值千金,豈是這些奴婢能碰的?
她問秋菊:「罰了多久了?」
秋菊道:「讓她跪了六個時辰。」
趙卿卿道:「跪了六個時辰?」她又看了一眼林霜兒,笑道:「看來她骨頭倒是挺硬的,都六個時辰了,精氣神還是這麼足。」
秋菊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當即說道:「光是罰跪當然不足以示威。」
冬梅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秋菊,憤恨道:「你還想做什麼?霜兒只不過是不小心撞到了縣主,要罰也罰了!六個時辰還不夠嗎?」
「啪!」
秋菊二話不說又狠狠扇了冬梅一巴掌。
冬梅莫名,她被扇的頭腦發暈,嘴角溢出鮮血,臉頓時腫了老高。
「縣主在這,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做奴才的說話?」
「你」冬梅氣極,剛要反駁卻被林霜兒拉住。
她沖冬梅搖了搖頭,示意冬梅不要再為她出頭。
她們擺明了想整她,那就不要牽連無辜!
「縣主還想怎麼罰?」林霜兒淡然開口。
趙卿卿卻別過了目光,她沖秋菊道:「我累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秋菊笑著恭送她:「縣主放心吧,奴婢知道,小懲大誡便好。」
永安侯府的花園裡養著一種青藤,周身有刺,藤條柔軟不易折斷,用來打罰人是最好的刑具。
「來人,把她的嘴堵上,縣主要休息了,可不能打擾到她。」
秋菊嘴角掛著笑,她走到湖邊,折了一條最粗最硬的藤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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