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雖然混跡商界,但是從小飽讀詩書,對阿諛奉承這些手段極為不屑,向來只有別人巴吉他的份,從來輪不到他去奉承別人。所以對於別人的贈禮,他從不收取,與人來往雖然圓融,但也不失剛正。
明知他這樣的性格,沈二爺被拒絕一次之後,便只是偶爾地旁敲側擊一下,想真正起效果,還是得靠他身邊最近的幾個人。
明德唯沈兆言馬首是瞻,對他的話奉若聖旨,從不會為了撈什麼好處而背棄沈兆言。榮六不用說,雖然他不是沈兆言的侍從,但是在沈家地位較高,又無其它欲求,所以根本無需拿別人的好處。
剩下的就只有剛傳出緋聞的鐘漓月了。
鍾漓月苦惱極了,她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又不是什麼明星大碗,也不需要去炒作,為什麼一直緋聞不斷呢?
招誰惹誰了?
第二天,沈兆言一走,她便提著兩包東西去了二爺府上。
門房告訴她,幾位主子都在家裡,還沒出門。
鍾漓月阻止門房進去通告,放下東西,對門房說了句話就走了。「麻煩轉告二爺一聲,二爺所託之事實在無能為力,以後他便會明白究竟為何。」
她不打算去管二爺以後會不會刁難她這些了,經過牢房這件事,她深深地體會到了不文明社會裡的粗暴和野蠻。她來自文明世界,享受過人權,跟別人即便有矛盾,也最多是互不往來,而不必擔心對方會打打殺殺地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傷害。對於這種一言不合就把人送進監獄的世界,她實在無福消受。
她打算好好想想如何快速地賺一筆錢,然後回丁河村去。
城市套路深,她要回農村。
就在她著手考慮賺錢的事情時,范千金的婚嫁之日如期而至。
像這樣的場合,沈兆言通常都會帶明德和春喬、知夏去。這一回,春喬卻出人意料地帶上了鍾漓月。
對於這個決定,她們三個沒有一人反對,一副瞭然的態度。對鍾漓月也沒有冷嘲熱諷,反而有意無意地流露出羨慕的神情,平時的相處也客氣許多。
「大少爺,這次參加范千金的婚宴,春喬說要把奴婢帶去奉茶。」晚上,值夜的時候,鍾漓月直言不諱地問沈兆言:「大少爺知道為什麼嗎?」
沈兆言飲了一口茶,視線沒有離開書卷:「自然是因為你是竹園的丫鬟。」
「可知夏她們三個也是啊!」
沈兆言掀起眼帘,微微挑眉,奇怪道:「那又如何?安排你隨我前去有何不妥?」
「知夏她們三個不論資歷還是規矩,都比奴婢老道,按說這種場合還是她們經驗最多,最不易出錯,理應帶她們前去才是。」
「還沒去,漓月便料知自己會出錯?」沈兆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這般謙虛,可不像你。」
「奴婢不是謙虛,而是……」鍾漓月想說,又感到很難為情,想到那樣的傳聞,臉一陣漲紅。
沈兆言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沉默了片刻,他微微一笑,緩聲說道:「春喬眼力極佳,她看得出我十分器重你,所以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器、器重我幹嘛?」鍾漓月驟然心神一慌,有些手足無措。
「漓月很不喜歡被我器重?」沈兆言被鍾漓月這幅神情弄糊塗了。
鍾漓月連忙搖頭,不假思索地道:「不是,我剛才聽錯了。」
「漓月聽成什麼了?」
鍾漓月穩了穩心神,答道:「奴婢聽成了大少爺很不待見奴婢。」
這也能聽岔了?沈兆言嗔了她一眼,道:「不專心!」
鍾漓月低頭默認。她寧願承認自己做事不專心,也堅決不能承認,自己剛才居然莫名其妙地聽成了:我十分看中你。
好像被男生表白了一樣,所以頓時心裡慌亂。
原來是聽錯了,太丟人了!
「以後『我』字慎用,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沈兆言淡淡地提醒道:「我打算提拔你,你好好表現,我會讓春喬好好栽培你。」
大少爺要升她的職?
若換做一個月前,她一定會樂壞的。
可是如今的她……
大少爺在她心生退意之時提出這樣的條件,是洞悉了她準備離開的心思,所以出此招留人,還是,也是個巧合?
總有那麼多的巧合,恐怕就是陰謀了吧?
關鍵是自己並沒有什麼可讓人謀的!
那她還擔心個球啊?
想到這裡,鍾漓月如醍醐灌頂,頓時豁然開朗,樂呵呵地跑過去搬椅子。
「漓月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沈兆言被她的快樂感染了,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世間很多事情,想太多了,聰明反被聰明誤,不如做只快樂的小豬。」鍾漓月手捧著書,笑著打趣道。
沈兆言有點難以理解:「頭回聽人說自甘做一隻豬。」
「做一隻豬有什麼不好?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就想著這兩件事就行,等它挨宰的時候,這輩子已經過去了。比起疲於奔命的人類,它的人生悠閒多了。」
沈兆言想想,好像確實如此。那樣的一輩子雖然很無趣,可是像他這樣,每日費心地算計來算計去,不是也很無趣嗎?
誰的人生又不無趣呢?
視線不經意間掃到鍾漓月,沈兆言眼波一漾,以前的人生或許了無生趣,可如今身邊多她這麼一個妙語連珠之人,還怕日子無趣嗎?
「許久沒聽你說笑話了,竟然有些懷念,你講兩個來聽聽。」
「正好!奴婢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請教完了以後,奴婢給你來一段無聲表演怎麼樣?」
「無聲表演?」光是聽名字都覺得妙趣橫生。沈兆言微微一笑,道:「漓月為何總是有許許多多的新鮮花招,叫我目不暇接?!」
「人生苦短,唯有苦中作樂,方可不虛度此生。」鍾漓月文縐縐地有感而發道。她將那本書挪到沈兆言面前,指著上面的一段字問道:「大少爺你看這段,講的是河流嗎?河流不是應該貫穿南北嗎?但是中間這一段又是怎麼回事?」
沈兆言掃了一眼,便娓娓道來:「這條河比較特殊,它雖然貫穿南北,但在一百年多前,被人填平了中間的一段。」
「把河中間填平了?」鍾漓月不禁讚嘆,古人的智慧好驚人啊!「比愚公移山還厲害!」
「愚公移山?這是出自哪個典故?」沈兆言好學道。
鍾漓月嘻嘻一笑,搪塞道:「奴婢隨口瞎謅的。有愚公填海,肯定就有愚公移山,山海相呼應嘛!」
「能填平河川、挪動高山,都乃大智者,可不是愚公。」沈兆言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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