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一個欣長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敏捷的身手仿若一陣風一般地吹過去,不留絲毫的痕跡。
眨眼的功夫,他便到了目的地。
在門口左右張望了一眼,確定無人之後,他叩響了身後的門。
須臾,一個警惕的女人聲音從門裡面響了起來:「誰?」
「顧敬廣的故友!」那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沉聲答道。
門緩緩地從裡面打開了。
他迅速地閃身進去。
進了屋中,昏黃的燭火打到他的臉龐上,照出了他的面目。
此人正是沈府的兩代忠僕榮六,人稱『六爺』。
再看看屋中的另外一個人,給榮六開門的那位,不正是失蹤已久的陳婆嗎?
「你到底是誰?」榮六盯著陳婆,將肩上的包袱摘下扔給了陳婆,質問道。
「你是,六爺?」陳婆詫異地看著榮六,愣了一會兒之後,她慢慢打開手中原本屬於自己的包袱,裡面有一些舊物,是她的相公留給她的遺物。良久,她望著包袱里的東西,睹物思人,哀聲談道:「我是顧敬廣的髮妻。」
「什麼?你就是……」榮六不可置信地指著陳婆,驚愕道。
「沒有想到沈府的六爺,竟然認識老身的相公?」陳婆頗為意外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包袱,她真的不知道她的相公還有榮六這個朋友。
「你便是當年敬廣娶的那個人?!」榮六鎖著眉頭久久地凝注著陳婆,那眼神似乎在透過她思念某個人。
陳婆點點頭,對這個相公的故友一臉陌生。
「你不知我的存在?他從未在你面前提起過我?」榮六眼神中似有哀怨。
陳婆搖搖頭,語氣淒涼地道:「他極少對我說話!所以他有什麼朋友,我並不知曉。」沉默了片刻後,陳婆接著說道:「六爺深夜尋來,想必是瞞著大少爺的吧?老身感激不盡!」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是何人,隨身攜帶的包袱里為何會有敬廣的東西!」現在,榮六終於知道答案了,但是心中又生出了其它疑惑:「你為何會到沈府來?又為何,要燒了沈府的廚房?」
「你知道他,」陳婆頓了一下,突然哽咽道:「已經故去了嗎?」
榮六臉上流露出悲痛的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曾經有過五年之約,他沒有赴約,我便知他可能……」
說到這裡,榮六眼眶微微發紅。想起當年的那個人,榮六心生一陣悲愴。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陳婆含著淚說道。
榮六茫然地搖搖頭,面色沉重起來,莫非:「跟沈家有關?」
「就是沈最山害死的。」陳婆咬著牙痛恨地說道。
榮六震驚地瞪著陳婆,不敢相信這句話。良久,他才問道:「你是說、沈老爺?」
那個他伺候了半輩子的主子,敬佩了半輩子的老闆!
「是因為老夫人嗎?」榮六沉聲問道。
「是!都是因為那個紅顏禍水!」提到此人,陳婆眼中射出一抹決然的恨意:「讓兩個男人為他爭個你死我活她才滿意。沈老爺腰纏萬貫,以為能用錢買通一切,他以為給敬廣一筆錢財,就能了罷此事。可是敬廣將那筆錢全部投進了河中,每日以酒消愁,最後犯了重病,死在了沈府的門外。」
榮六身形僵硬地往後退了兩步。當年他跟隨沈老爺時,正是顧敬廣死後沒多久,他竟然陰差陽錯的,跟隨了害死故友的仇人。
「我為了替他報仇,便輾轉進了沈府,但是沈府規矩嚴謹,我一直不得機會,直到沈老爺離世,都不能近身。所以,只能伺機燒了廚房,以消心頭之恨!」陳婆緩緩說道。
榮六眼中覆上一層哀傷,念起當年的人,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陳婆睨了睨榮六,不由得轉起雙眸。沈府的人都傳六爺為沈家忠良,跟隨老爺多年,又兢兢業業地輔佐大少爺成才,在沈府中頗有地位。得知自己效忠的主子害死了自己的故友,他的心中一定鬱結難耐,很不好受。若是能加以利用,便是一把對付沈兆言的利刃。
榮六陷在思念故人的哀悼之中,毫無察覺自己已經被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婦人算計上了。良久,他從悲傷的情緒中抽身出來,嘆息了口氣,道:「這或許便是敬廣的命數吧!敬廣雖因他們而死,但並非他們親手所害,又何談報仇?」
「若不是沈老爺橫刀奪愛,敬廣怎會鬱鬱寡歡,終日以酒為命?」陳婆氣憤地道。榮六竟然沒有把錯歸結到沈最山的頭上,太叫她失望了。
「老爺與老夫人之間也並不恩愛,老爺雖然得到了老夫人的人,但是並沒有得到老夫人的心,老夫人常年禮佛,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管,想必心中也是恨老爺的吧!若說老爺有錯,也是因為錯愛了,他也並未得到多少快樂。老夫人是他心中一輩子的痛,這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懲罰了。」榮六中肯地道。他跟隨沈最山多年,對沈最山的人品還是比較認可的,只是感情的事,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
說完,榮六從懷中掏出沈兆言吩咐賬房還給他的一百兩銀票,遞給陳婆,「這是我多年的積蓄,應該足夠你找個地方安度餘生。你拿著它,離開浣京吧!官府那邊的通緝,我會去跟大少爺說情,讓他放你一馬。」
「六爺這是何意?」陳婆怒瞪著榮六,問道。
「算是我對敬廣的一點心意吧!你也是個可憐人,放心心中的仇恨吧!」榮六寬慰道。
「依六爺的意思,這個仇不報了?」陳婆目光忿忿地看著榮六,亮出底牌:「兒子也不要了?」
榮六一怔,愕然道:「兒子?你、你與敬廣的?」
「是,一個醉酒父親無意之中犯下的錯。我以為我生下這個兒子,相公便能多看我一眼,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與我過日子,可是……哈哈,哈哈哈。」陳婆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笑容十分猙獰。
今日的一切,都是當年留下的債。
「那,他現在身在何處?」
「這便是我為何不能離開的原因。」陳婆信然道。
榮六怔忪,連番猜測後,他被腦子裡突然蹦出來的那個答案嚇了一跳:「他在沈府?」
陳婆側眼看著榮六,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沒錯。」
榮六想起鍾漓月後來說過的幾句話,當時陳婆在廚房和誰說話,以為被明月看到了,所以才火燒廚房,想害死明月滅口。那個與陳婆說話的人,應該便是陳婆的兒子。自己與明德在查看廚房時並未發現任何人為的蛛絲馬跡,能夠瞞過他們的雙眼,定然是心思縝密之人。沈府那麼多的下人之中,誰符合這個條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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