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沈府這麼久,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以他為主的生活方式,甚至內心都將自己擺在了奴婢的位置上,忘記了最初進沈府時的那份鬥志和打算。
在這裡遭遇了那麼多的不公,她卻對這個地方產生了依賴,一想到要離開,就找各種藉口拖延著。
到底是習慣使然,還是……
低頭看到手中的書,鍾漓月迷茫了。
以她現在所學到的字,在這個地方根本還不夠用。就算讓她恢復自由,她出去後又能幹什麼呢?依舊不夠自立門戶。
內心仿佛有兩個小人在不停地爭吵著,鍾漓月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一剎那間,她想起了那句話:當你的能力撐不起你的野心時,就應該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對,迷茫時,還是先讀書吧!
鍾漓月滑下身體盤腿坐到地上,靜下心來開始閱讀。
屋子裡再次恢復了安靜,除了偶爾的翻書聲和輕微的鼾聲,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時間慢慢地流走,天漸漸地暗了下去。
鍾漓月的身體陡然抽搐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翻了下身。一秒、兩秒……她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眼睛掃了下房間,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到。於是伸手在旁邊一摸,是空的。
暗鬆了一口氣,她起身坐了起來。
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鍾漓月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他坐到床沿邊,柔聲說道:「醒了?」
「大少爺?」鍾漓月頓時感覺周身被一股熟悉的氣味包圍著,想到自己現在坐在什麼上面,她猛地掀起被子,從床上翻身下來跪到了地下,慌忙地解釋道:「奴婢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大少爺明察。以前奴婢從來沒有夢遊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會夢遊,大少爺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沈兆言俯身抓住鍾漓月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說道:「是我把你抱上來的。」
鍾漓月驚得頓時腳下一軟,幸好沈兆言一把抱住了她,才讓她不至於跌倒。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沈兆言關切地看著她,輕聲問道。
鍾漓月輕輕地搖了搖頭,定定神,站穩身體後離開了他的懷抱。
「地上涼,往後天冷,坐在上面容易凍著。」沈兆言霸道而不失溫柔地囑咐道。
裡間很黑,透過窗戶,只能依稀辨別出對方模糊的輪廓。鍾漓月卻感到這樣的氣氛太曖昧了,她幾乎要窒息。
忍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少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奴婢?男女授受不親,女子家當注意自己的清譽,這些不是大少爺剛跟奴婢講的嗎?」
「那是之前。從今晚開始,你是我房裡的人了。」沈兆言語氣平常地說道。
他房裡的人?
鍾漓月腦袋『嗡』地一下。
他房裡的人,意思就是,通房丫鬟?
鍾漓月驚詫地看著沈兆言模糊的臉容,有點懷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她僵硬地問道:「大少爺,看上了奴婢,是這個意思嗎?」
黑暗中沈兆言雖然看不清楚鍾漓月的五官,但是他能看到她波動的雙眸,他知道她也能看到他的眼睛,所以無比認真地直視著她,真摯地點頭承認道:「是。」
「呵,呵呵,這種事情,應該是由兩個人,共同決定的吧?」鍾漓月僵硬地說道。
說完這話,她又後悔了。在這樣的年代之下,難不成她要跟他談什麼一夫一妻嗎?她瘋了嗎?
果然,沈兆言訝異地道:「你說什麼?」
通常主子對丫鬟說出這種話,丫鬟都該歡天喜地,滿心歡喜地跑去向其她婢女炫耀,而不是埋怨主子,這種事怎麼能由你一個人決定呢?
是不是太過縱容她,所以都到了敢如此放肆的地步?
「以後這種話,莫要再說!叫別人聽到,我救不了你。」沈兆言夾著警告的語氣說道。
「奴婢知錯。」鍾漓月低下頭,語氣平靜地說道:「但是,奴婢不願意。」
屋子突然死一般地寂靜。
良久,沈兆言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何?」
他平靜的語氣下面好像有一股暗流在涌動,似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
「因為……」鍾漓月一想到沈兆言一個不高興可能會把她扔進監獄去,心裡馬上害怕起來。人家好歹是個眾人捧慣了的大少爺,她毫不給面子地拒絕了他,連個完美的解釋都沒有,未免太傷他自信心了?!還是委婉一點比較好!「有點太突然了,奴婢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沈兆言臉上的寒冷瞬間緩解了許多。這個女人,果然不按常理出招,害得他都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天色已晚,奴婢去掌燈。」鍾漓月忙跑出去,外間的燈已經點上了,她拿起火摺子,將整個屋子的燈都點了。
屋子裡燈火通明以後,兩人的視線無意間撞到了一塊兒,瞬間,他們臉上都划過一絲不自然。
「去準備晚膳吧!」沈兆言開口打破了這層尷尬,語氣如往常一樣。
鍾漓月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晚膳端進來時,沈兆言掃了一眼四人,不滿地問道:「漓月呢?」
春喬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一臉茫然。春喬上前一步回道:「回稟大少爺,奴婢方才還看見她,轉眼就不見了,也不知她去了哪。」然後忙吩咐知夏和念秋去找。
「不必了!」沈兆言卻阻止了她們。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鍾漓月嬌羞的模樣,心中不禁一片柔軟。
須臾,他沉聲宣布道:「以後,我在府中的衣食都由漓月貼身伺候,你們輔助好她。」
四人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驚詫不已的表情。
她們都在心裡猜測,大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升漓月的職權?還是要收她做通房?
「主子的事不得議論,但有發現者,必然嚴懲不貸!」沈兆言仿佛看穿了她們的想法,提前厲聲警告道:「春喬,替我好好監督著。」
「是。」
她們四人還想回去後好好問問漓月呢!大少爺這麼一說,誰還敢?
「今晚不必留人值夜,都退下吧!」沈兆言又吩咐道。
四人恭謹地從臥房退了出去。
回到下人房,她們見到鍾漓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發呆,於是互相望了一眼,再次用眼神攛掇若冬過去。
若冬這回搖了搖頭,堅決不去。她們四人肚子裡都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鑑於大少爺之前說過的話,也只能默默地用眼神表達心裡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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