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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妁之言[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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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不在, 蕭安瀾只能代替他, 在萬昌飯店坐鎮。
次日,蕭太太讓張太太把禮單送去俞家。
俞太太見了那份豐厚的禮單,又高興又擔憂。
高興的是蕭家聘禮這樣隆重,正說明他們對自己女兒的看重, 但卻正是這份看重,讓她擔憂,到時候自家的嫁妝, 不知能否配得上蕭家的門第。
俞老爺道:「太太無需多慮, 蕭家待我們以厚意, 我們也用厚意去回報。太太與我就宛如和清兒一對兒女, 家裡的東西早晚都是他們兩人的。到時候這些聘禮全讓宛如帶走,家裡再分一處田產兩間店鋪給她,剩下的留給清兒。就是要委屈太太, 屆時要與我守著這座老宅了。」
俞太太嗔怪道:「老爺還與我說這樣的話。我看家裡產業不必動, 把我名下的田莊給宛如吧。」
俞老爺擺擺手, 說:「太太的私房太太自己收好, 家裡的產業是無論如何都要分的, 不能等宛如出嫁了,遭人閒話, 說她不被娘家人重視, 說我們只把家底留給她弟弟。那孩子又懂事, 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找我們訴苦。蕭家與我們家不一樣,人多複雜,宛如年輕不懂這些,咱們要多為孩子考慮。」
俞太太想了想,點點頭,「老爺說得有理。」
俞老爺又說:「這事先不必跟兩個孩子提起,不然宛如必定不同意。」
&我曉得。」
這一日蕭安瀾沒來俞家,往常他也不是日日來,俞宛如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次她惦記著蕭安瀾要借她的那些書,心裡不由有些記掛,雖還是像平時一樣坐在窗前百~萬\小!說,卻總時不時抬眼望向窗外,期待著有人來與她說,蕭家少爺來了。
一次兩次之後,含青就發覺了,等見她又看著外頭,便揶揄笑道:「小姐在等誰呢?」
俞宛如立刻收回視線,看著手上的書,支吾道:「哪有等誰,不過是百~萬\小!說看乏了,歇一歇。」
含青便嘆了口氣,故作憂愁道:「小姐沒等人,我卻在等。那蕭家少爺今天怎麼還不來呢?他再不來,有人的脖子都要盼長了。」她說著說著,自己先掩口笑起來。
俞宛如怎麼不知她在取笑自己,瞪了她一眼,嗔道:「你這壞丫頭,天天拿我說笑。」
含青忙笑道:「我怎麼敢取笑小姐,我是真的奇怪呢,蕭少爺今天怎麼不來了?」
俞宛如道:「他是有正經事要做的人,怎麼能天天往這裡跑?何況我確實沒在等他,只是……他昨日說要借我幾本書,我以為他今日會讓人送來,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忙,忘了。」
含青感嘆道:「我長這麼大,沒見過比小姐更愛百~萬\小!說的了,您真是要和書作伴呢。」
俞宛如沒說話,自小到大,她都沒怎麼出門,身為女子,更無法自在地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可是這些書卻能代替她的雙腿,成為她的雙眼,她看了許多書,就仿佛遊覽了天底下眾多名川大山,拜訪過許多名人志士一般。
書本帶給她的不僅是知識,還有開闊的視野和廣博的胸懷,這是處於閨中的她,無法從別處得來的。
她確實樂於與書為伴。
蕭安瀾在萬昌飯店窩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一包書去俞家。
恰好俞老爺送俞清去學校,俞太太又上街去了,家裡只有俞宛如。
見蕭安瀾帶了書來,俞宛如欣喜萬分。
她昨日等了一天沒等到,以為他把這件事給忘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讓人去提醒,心中還有些難過呢,沒想到今天這麼早,他就親自送來了。
蕭安瀾見她高興,也跟著笑。
俞宛如雖恨不得立刻抱著書回房去看,但眼下家裡沒有主人待客,不可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於是只得留下來。
蕭安瀾說道:「前天回家,我娘說既然我已經在你家裡吃過飯,也該把你帶回家去,跟他們見見面,順便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頓飯。」
俞宛如一驚,小聲確認道:「蕭太太要我去家裡吃飯?」
蕭安瀾點點頭,「我娘說想見見你。宛如,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去?」
俞宛如為難地絞著帕子。長輩的邀請,她知道不能推脫。可是,要讓她去蕭家,她又實在有些為難羞澀,畢竟,那是她未來的公婆呢。
蕭安瀾見她不說話,便問:「是不是不太方便?那我回家跟我娘說一聲。」
俞宛如忙搖頭,「不是,沒有不方便,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還要跟我爹娘說一聲。」
蕭安瀾心中一喜,趕緊說道:「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你有空。」
&等一會兒,我爹娘回來,我問問他們,再給你消息,行不行?」
蕭安瀾哪裡會說不行?連連點頭,又說:「我這幾日都在萬昌飯店,原本是我學長替我看著,他近日有事去省城了,我在那裡坐鎮,你要是讓人給我傳消息,就去萬昌找我,在樓底下跟侍應生說一聲就行了。」
俞宛如輕輕點頭,>
蕭安瀾還想多留一會兒,但這兩日正好是萬昌飯店跟幾家供應商洽談合同的日子,飯店裡一刻都離不開人。他只得戀戀不捨地起身告辭,臨出門前又回頭,「宛如,不如你跟我一起去飯店坐坐吧?」
俞宛如心裡是想要拒絕的,但是她才剛從蕭安瀾手裡借過那幾本書,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她才受了人家的好處,自己臉皮又薄,便不好意思直言拒絕,只磨磨蹭蹭道:「我爹娘還沒回來……」
蕭安瀾一聽她沒有直接說不,眼睛都亮了,忙順杆上爬,說:「我知道你怕伯父伯母擔心,這樣行不行,還讓安媽媽和你一起去,再讓人給伯父伯母留話,午飯前我就送你回來,好不好?「
蕭安瀾此刻語氣柔軟得很,小心翼翼的像一匹誘供小羊羔的狼,把漆黑的爪子跟尖利的狼牙都收起來,露出柔軟的皮毛,哄騙涉世未深的羔羊。
&是去我那裡坐坐,等你想回來,我立刻讓司機送你回來,況且還有安媽媽一起去呢,跟我走吧。」
俞宛如本來就面薄臉嫩,不好意思拒絕人,再讓他這樣軟言好語地勸兩句,心裡就軟了,點頭應下。
蕭安瀾便喜滋滋地帶著她和安媽媽回了萬昌飯店。
剛進入一樓大堂,就有侍應生迎上來,說啟安罐頭廠的老闆已經在辦公室里等他了。
俞宛如聽了,忙說:「蕭少爺,你先去忙吧,不必管我們。」
&事。」蕭安瀾先把俞宛如跟安媽媽帶到樓上他的套房裡,放上唱片,又叫人端上茶點,確定沒有疏忽遺漏之處,才去和人談生意。
俞宛如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睜著圓圓的眼睛四處看房內的歐式家具。
因為主人家不在,她雖然新奇,也只安分地坐在位置上,並沒有起來隨意走動。
沙發旁的留聲機裡頭,傳出美妙婉轉的歌聲。
安媽媽起來圍著留聲機轉了一圈,嘴裡嘖嘖稱奇:「小姐,這要是不說,我還以為裡頭藏了個人,才能夠唱出聲音來呢!」
俞宛如笑道:「改天請媽媽去看電影,媽媽准更加驚奇了。」
&說不是呢?」安媽媽嘆道,「早個幾十年,我們年輕那會兒,哪有什麼留聲機電影機照相機的?現在的人啊,腦子越來越好使了。就說剛才我們坐上來的那個大箱子,那叫什麼?」
俞宛如道:「那個是升降機。」
&對,就是升降機,這名字可真貼切,讓他升他就升,讓他降他就降,自己的腿都不用來走路了。稀奇,果真稀奇!」
俞宛如也覺得新奇,這些東西她雖然在書上都聽聞過,但到底沒有見過實物,今日算是託了蕭安瀾的福。
安媽媽早上用的是稀飯,又吃了些蘿蔔乾,眼下肚子有些不適。
她紅著老臉,不好意思道:「小姐,咱們方才進來的時候,你看見茅房在哪裡了嗎?」
俞宛如搖搖頭,「這屋子裡應該有衛生間的,現在這些西洋的房子,都不建茅房,用的是抽水馬桶,跟我們家裡不一樣,我給您找找。」
安媽媽忙制止她:「這房子這樣氣派,我怎麼好意思在屋裡上茅房?還是出去找人問問吧。小姐,你在這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說著,彆扭地揉著肚子,小跑出去了。
俞宛如阻止不了她,只得在後面叫她小心一些。
安媽媽剛走沒多久,房門口咔噠一聲,又有人進來了。
俞宛如以為是安媽媽這麼快回來,轉頭一看,卻是蕭安瀾,她站起來,「你忙完了?」
蕭安瀾點點頭,「沒什麼要緊的事。」
他看看左右,「安媽媽呢?」
俞宛如說:「她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蕭安瀾便不再多問,拿著兩瓶罐頭走近,「這是剛才啟安的老闆拿來的樣品,是他們公司新出的產品。咱們一起嘗嘗好不好吃,如果覺得不錯,以後就跟他們長期合作。」
他把罐頭放在茶几上,從抽屜里拿出開罐頭的起子和兩把湯匙。
俞宛如好奇道:「是什麼罐頭?」
蕭安瀾說:「是荔枝的。如今市面上罐頭越來越多,不過,水果罐頭裡大多還是橘子梨蘋果占了主要,荔枝的少,所以我才考慮跟他們公司合作。」
柳城本地沒有荔枝,若從外地運來,因路途遙遠,又大半會爛在路上,所以市面上荔枝十分少見。
俞宛如長這麼大,也只吃過一兩次,因而有些期待。
蕭安瀾將罐頭打開,裡面是一顆顆去了果核的完整的荔枝肉,白白的果肉看著十分誘人。
他將罐頭和湯匙一起遞給俞宛如。
俞宛如輕聲道謝,舀起一顆荔枝放到嘴邊,張了張嘴,卻又有些遲疑起來。
荔枝是一整顆的,湯匙不像筷子好用,若用牙齒去咬,滾來滾去地不好下嘴。若一整個塞進嘴裡,又實在有些粗魯。
她為難了好一會兒,用眼睛瞄瞄蕭安瀾,見他正低頭開另一瓶罐頭,沒注意自己,便咬咬唇,一下子都塞進嘴巴里。
恰好蕭安瀾此時抬頭,就見她兩個臉頰鼓鼓的,跟一隻小松鼠一樣,紅潤的嘴唇撅成小小一顆櫻桃,唇上還沾了些糖水,水潤發亮。
他忽然覺得有點渴。
原本他把俞宛如哄出來,心思就不單純,就想著找機會摸摸小手親親小嘴。
眼下兩人單獨在房內,安媽媽不在跟前,他媳婦兒又這樣誘人。
他想,親一下可以吧?
兩匹馬似乎感情不錯,走著走著,大黑就把臉湊到小白雲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兩人也因此不得不湊在一塊兒。
俞宛如有心想要往旁邊靠一些,可是她的身子剛一動,就發覺平衡被打破,她忙停下動作,不敢再亂動,只得僵著身子,和蕭安瀾腿靠著腿。
蕭安瀾心中得意,面上卻一本正經道:「沒事吧?」
因為兩人靠得近,他轉過來對著俞宛如說話時,兩張臉的距離還不足一隻手臂長。
俞宛如暗暗往後仰了仰,搖搖頭,「沒事。」
蕭安瀾還要再靠近一些,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兩人往後一看,原來是楊世東騎著一匹駿馬奔馳而來。
蕭安琪此時就坐在他馬前,馬兒跑得飛快,她卻一點也不怕,拍著一雙小手連連叫好,一頭黑髮被吹得亂七八糟。
楊世東邊跑邊喊道:「老蕭,你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快跟我跑一場!」
蕭安瀾瞪了這兩個煞風景的一眼。
然而楊世東根本沒有發覺,嘚嘚嘚跑到兩人身前,一下子勒住韁繩,他那匹馬兩條前蹄高高躍起。
俞宛如看得低呼一聲,蕭安琪卻咯咯咯笑起來。
楊世東抱著蕭安琪一躍而下。
蕭安瀾只得也下了馬,又教俞宛如下馬。
楊世東將蕭安琪放在俞宛如身邊,說,「這姑娘,麻煩你看一下小豆丁,我和老蕭跑一圈就回來。」
俞宛如點點頭,牽住了蕭安琪的手。
蕭安瀾不放心地看了兩人一眼,說:「宛如,要不我先送你們去木樓那邊吧。」
俞宛如說道:「不必了,我和安琪慢慢走就是。」
蕭安瀾還要再說,楊世東不耐煩道:「別磨磨唧唧的了,在我這馬場裡還能把你媳婦搞丟了?老蕭你不會是不敢比,故意在這找藉口吧?」
蕭安瀾也被他激起了性子,將禮帽西服外套和領帶解下來甩在一邊地上,又把白襯衣的袖子捲起來,利落地上了馬,沖楊世東一擺頭,>
兩人一同沖了出去。
蕭安琪用手在嘴邊圍城一個小喇叭,喊道:「大哥哥加油!楊哥哥加油!」
俞宛如看著蕭安瀾丟在地上的衣服,遲疑了一下,上前撿起來,拍乾淨灰塵,披在小白雲的馬鞍上,而後一手牽著韁繩,一手牽著蕭安琪,慢慢往回走。
她看著蕭安琪問道:「方才楊少爺不是說要帶你去找一匹小馬,怎麼沒有找著?」
蕭安琪晃著小腦袋道:「那幾隻小馬太小了,我怕把它們累壞,還是等它們長大一些吧。」
俞宛如摸著她的頭,笑道:「安琪是個有愛心的好孩子。」
蕭安琪高興地眯起了眼。
兩人走到馬場的小木樓邊,馬場的人上前接過俞宛如手中的韁繩,禮貌道:「俞小姐,我們少東家在廳里準備了一點茶水,請小姐進去歇歇腳。」
&謝楊少爺,也謝謝你。」俞宛如道。
她牽著蕭安琪走進去,安媽媽已經坐在裡頭了,見來她們兩人進來,忙說:「小姐學會騎馬了,要是老爺太太知道肯定高興,若讓小少爺知道了,必定要纏著小姐也一起學呢。」
俞宛如靦腆一笑,「我這算什麼會,不過是坐在上面走一走,那真正跟真正會的比還差得遠呢。」
這間小木樓的客廳不知是否特地打掃過,比別處乾淨許多,木質的桌椅透著一股古樸的氣息,桌子上擺了幾樣糕點吃食,蕭安琪一見就撲了過去。
&馬奶糕,好久沒吃過了!」
她抓了一個一口塞進嘴裡,之後兩隻手又抓了兩塊,一塊送給俞宛如,另一塊給安媽媽,「大嫂和婆婆也吃,這個可好吃了。」
安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多謝蕭小姐。」
俞宛如對蕭安琪道:「吃慢一些,沒人跟你搶。」
她接過那馬奶糕,輕輕咬了一口,入口香甜,又有些彈牙,帶著淡淡的,味道確實不錯,小孩子應該很喜歡。
三個人坐著吃了點東西,又說了一會兒話,聽得外頭傳來一串腳步聲,緊接著,蕭安瀾和楊世東踏進門來。
兩人一身一臉的汗,滿頭硬茬茬的頭髮向後倒伏,面上沾滿灰塵,汗珠滾落下來,在臉上刷出一道道痕跡。
楊世東一進來就要把他那馬甲脫了,蕭安瀾從背後踢了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屋內都是女性,忙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笑道:「一時忘了。」
蕭安瀾推著他往屋後走,回頭對俞宛如幾人道:「我們很快回來。」
屋後很快傳來潑水沖洗聲。
俞宛如猜到兩人是在幕天洗澡。不由有些不自在。
安媽媽也覺得兩個大男人這樣光天化日的衝起澡來,她們家小姐坐在屋裡,影響不太好,於是說道:「小姐、蕭小姐,咱們再出去走一走吧?」
俞宛如忙點頭。
蕭安琪又往自己兜里裝了不少吃的,也點點頭,跟著她們走出去。
楊世東聽到動靜,從屋後探進一顆頭來瞧了瞧,見人都走了,鬆了口氣,說:「老蕭,你媳婦兒這麼斯文,你在他面前,就不會那啥……自慚形穢?」
蕭安瀾道:「我自慚什麼?我媳婦兒斯文,我也不差呀。」
楊世東嘖嘖兩聲搖搖頭,「老蕭,我算是發現了,你們這些讀書人啊,書都讀在臉上了,讀得越多臉皮越厚。都說我皮糙肉厚,跟你們比還差得遠。」
蕭安瀾笑而不語。
楊赤東又湊近他,小聲說道:「跟你說個正經的,你媳婦兒有沒有什麼閨中密友,讓她給我介紹一個唄。」
蕭安瀾道:「說到這個,我娘那天還提起,說我們家安慧安雅都大了,要準備說人家,她說你家是知根知底的,讓我探探你的口風,有沒有意向?」
楊世東忙擺手,「安慧安雅我自小是當成妹妹疼愛的,怎麼下得去手。」
蕭安瀾道:「我猜你也是,不然哪能等到今天。」
楊世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所以你趕緊去跟你媳婦說說,讓她也給我留意留意,我要求不高,找個像她那麼溫柔秀氣的就好。」
蕭安瀾斜眼看他,「你以為我媳婦兒那樣的是滿大街都找得著的?,我跟你說,整個柳城也就一個,現在是我的了,你啊,夢裡找去吧。」
楊世東一拳揍在他肩膀上,憤憤道:「看把你小子得瑟的。」
蕭安瀾洗過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又出去找於宛如三人。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山頭上,傍晚的風吹過來,不像下午那樣悶熱,帶了一絲涼爽。
蕭安琪跟只肥嘟嘟的小兔子一樣,在馬場裡東奔西跑。
她不知從哪裡找到一株蒲公英,舉著跑到俞宛如面前,「大嫂大嫂,我們一起來吹這個小球球吧!」
俞宛如蹲下來與她平視,笑道:「這個不叫小球球,這是蒲公英。」
&公英。」蕭安琪歪頭重複了一遍,又點點頭,「大嫂,那我們來吹蒲公英吧!」
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舉著一朵蒲公英,微微撅起嘴,火紅的夕陽就在二人身後,在她們身上撒下緋色的光芒。
這畫面,寧靜又美好。
蕭安瀾上前一步,用力吸了一口氣,忽地一下就吹出去。
俞宛如和蕭安琪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蒲公英就只剩一個光禿禿的杆了。
蒲公英種子打著把小雨傘,順著晚風越吹越遠。
蕭安琪眨眨眼,哇地一下大哭起來:「大哥哥是壞蛋!大壞蛋!你賠我的蒲公英,賠我的蒲公英!嗚嗚嗚嗚……」
&蕭安瀾只是想捉弄一下兩人,沒想到似乎捅了婁子。
俞宛如抱著蕭安琪輕聲哄著,但蕭安琪只要大哥哥賠。
俞宛如沒法子,只得轉頭看著蕭安瀾,「請蕭少爺再去找一隻蒲公英來吧。」
蕭安瀾看她眼中,分明又有幾分指責,摸摸鼻子,認命去了。
俞宛如和俞清兩人,完全被影片中繁華的大都市所吸引震撼。
蕭安瀾見過比這更加繁華的,就覺得不過爾爾,瞄兩眼電影,瞄瞄俞宛如,再喝兩口咖啡,也挺愜意。
咖啡喝多了的後果,電影開始沒多久,他就得去衛生間。
俞宛如見他離開,才對俞清道:「阿清,你別再叫蕭少爺姐夫了,讓人聽見不好。」
俞清眼睛還盯在幕布上,嘴裡道:「為什麼?是姐夫讓我這麼叫的。而且姐姐,我也不是隨便亂叫,我今天在報紙上看見姐夫和你的婚訊了,你們不是馬上要成親了麼?叫姐夫還顯得親切一點,要是叫蕭大哥,到時候又得改口,多麻煩。」
俞宛如窘道:「可是我和他還沒成親,怎麼能夠胡亂稱呼?」
俞清不服,「姐夫上午在學校見我第一眼就叫我小舅子,姐姐你怎麼不管他亂稱呼,卻只管我亂稱呼?你偏心!」
俞宛如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她總不能說是羞於對蕭安瀾開口,才只能要求自己弟弟改口吧?
她還想再勸勸弟弟,可是見蕭安瀾回來了,只得住了口。
不久後電影放完,幾個人出了電影院。
站在繁華的和平路上,蕭安瀾指著不遠處鶴立雞群般的萬昌飯店,對俞宛如俞清說道:「宛如、阿清,我請你們吃晚餐吧。順便去飯店裡逛一逛,有許多好玩的東西。」
俞宛如搖了搖頭,「不必了,爹娘還等我們回家吃飯呢。」
俞清雖然有些心動,但沒有俞老爺俞太太的首肯,他也不敢擅自做決定,都只聽他姐姐的。
蕭安瀾也不勉強,反正他和他媳婦兒的婚訊已經公布,今日過後,整個柳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將要成親的消息。
等成了親,還怕他媳婦兒不跟他一起出去玩麼?
三個人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其間,蕭安瀾買了一份報紙。
報紙正版上,他和俞宛如的婚訊赫然在最顯眼的地方。
這也難怪,蕭家當得上是柳城第一家,俞家雖不如蕭家顯赫,但也是流傳幾代的書香門第,這兩家的嫡長子跟嫡長女喜結連理,自然惹人注目。
好在報紙上沒有登兩人的照片,不然恐怕在大街上就要給別人認出來。
晚飯前,蕭安瀾將兩人送回家,俞太太又留他下來用飯,被他婉拒了。
回到蕭家,還沒到晚飯時間,家裡人有的還沒下班,有的還沒下學,有的躲在自己房裡,只要蕭太太坐在樓下客廳里。
見他回來,蕭太太沖他招招手:「你來看看,這是我給宛如準備的聘禮禮單,你看合不合意。」
蕭安瀾道:「這種事我也不懂,娘做主就好。」
蕭太太瞪他一眼,說:「就想著偷懶,讓你看你就來看,省得以後跟我抱怨,說我小氣,給你媳婦兒的東西給少了。」
蕭安瀾扯下領帶,笑著走過去:「怎麼會?我知道娘不是小氣的人。」
蕭太太笑罵:「別給我戴高帽子,以為誇我兩句,我就會中你的計?」
&是,娘最英明。」蕭安瀾捧著她,又問:「您和爹商量過了麼?」
蕭太太道:「這還用問,這樣的大事,肯定和你爹商量過了。這份禮單,是比照著我當年的聘禮寫的,你看要是沒問題,明天我就讓張太太拿去給俞老爺俞太太過目,看看他們有沒有別的意見。」
張太太就是他家請的媒人。
蕭安瀾接過看了一眼,寫在最前面的,就是銀元十萬,第二樣是福特汽車一輛,之後緊跟著,還有和平路上商鋪一間。
這三樣是大件,還有別小件的,諸如自行車留聲機照相機等等。
聘禮不僅體現男方對女方的重視,也是男方家境實力的展現,因此蕭太太和蕭老爺都不吝嗇花費。
這份禮單,若是給尋常人看見,肯定驚駭得不能自己。
只單單地一樣銀元十萬,或者不必說銀元十萬,就是銀元一萬塊,一千塊,都是多少人幾輩子也掙不來的。
但這些東西蕭安瀾是自小見慣了的,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囫圇看了兩眼,交給蕭太太,說道:「我覺得挺好,爹娘做主就是了。」
蕭太太接過,慢慢折起來,說:「你是咱們家老大,是我唯一的孩子,你爹要顧及你舅舅的面子,因此這份禮單,比日後安澤他們的都要豐厚。所以你心裡清楚就好,在他們面前就不必多說了。」
蕭安瀾點點頭,「我知道。」
他們家幾個兄弟姐妹,雖然自小關係很好,他娘對幾位姨太太也都十分客氣照顧。
但嫡庶之間,身份總還是有區別,平日雖沒人提起,可各自心中都很清楚。
特別是蕭安瀾舅舅那裡,若他爹對他和幾位弟弟妹妹一視同仁,恐怕他舅舅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好在蕭家幾位姨娘都安分,這些年沒鬧什麼事,連生了二少爺蕭安澤的二姨娘,平日裡也只督促兒子上進,沒想讓他進蕭家的產業做事。
他又問:「娘,我成親的時候,舅舅能來麼?」
蕭太太說道:「這事我發電報和他說過了,他就你一個外甥,無論如何也要趕過來,等你們日子定下,我再給他發一封請帖。你舅舅最近升了軍銜,越來越忙了。」
蕭安瀾笑道:「忙雖然忙,您可別忘了提醒舅舅趕緊給我找個舅媽。」
蕭太太苦惱道:「你以為我不想麼?你說你舅舅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三十幾歲的人了,還不想著成家立業,天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
蕭安瀾壞笑道:「等他找到一個比打打殺殺有意思的舅媽,自然就成家立業了。」
蕭太太笑著拍了他一下,「臭小子,有你這樣說長輩的麼?今天和宛如幹什麼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午去學校接俞清,中午在宛如家裡吃了飯,下午跟宛如阿清一起去看了場電影,之後就回來了。」
蕭太太斜眼看他,「早上還小舅子長小舅子短,怎麼現在不叫小舅子了?」
蕭安瀾摸頭笑笑,「早上那是要出門了,您打不著,現在如果還叫,我怕挨您揍。」
蕭太太故作不高興道:「我有那麼凶?」
蕭安瀾忙說:「您這叫幹練、利索、爽快,不能叫凶。」
蕭太太繃不住,笑道:「你這張嘴到底像了誰?我和你爹可沒這樣。」
蕭安瀾把她的話當作稱讚,全部如數收下,「對了娘,我回來時帶的那兩箱書,您幫我收在哪裡了?」
蕭太太說:「不就在你自己房裡的小書房中?在那柜子底下,我連箱子都沒打開呢,就讓人整個放在那裡了,怎麼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落在裡面?」
&有,是今天我答應了宛如,要借幾本書給她看。」
蕭太太恍然,「我就說呢,如果不是宛如的事情,你怎麼還會記得那些書,早就積了灰,餵了蟑螂了。」
蕭安瀾笑呵呵地站起來,「我上去看看。」
他兩三個台階一步,幾下就竄到二樓去了。
蕭太太搖搖頭,媳婦兒還沒進門,就已經這樣殷勤了,以後的日子可以預見是怎麼樣的。
正想著,門外又傳來一陣汽車聲。
蕭太太抬眼看去,就見蕭老爺從車上下來,手中拿著個盒子走進屋。
她迎上去,接過蕭老爺的帽子,奇怪道:「老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司里沒什麼要緊事,不需要盯著。」
蕭太太掛好帽子,叫人給蕭老爺上茶,又坐在沙發上,「老爺手裡拿著什麼呢?」
&個啊,」蕭老爺不甚在意的樣子,將盒子往她那邊推了推,「我在珠寶店外玻璃窗里看見,還挺好看,就隨便買了。」
蕭太太拿來打開一看,是一整套珍珠首飾,那些珍珠一顆有人的拇指指甲蓋那麼大,顆顆形狀均勻,色澤瑩潤,正是前不久她在雜誌上看到的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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