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姑 56愛恨情仇命里去(十一)

    鳳女一時被鴻冥的話嗆住,心中暗恨。她咬牙尋思怎麼反駁鴻冥,想了半天想不出來。

    鳳女生生憋堵一口氣,憋到死。

    鳳女再一抬眼,發現鴻冥正冷冷盯著她。他的目光算不上銳利,但是自帶了一股懾人氣勢,迫得鳳女瞬間不敢恨了。

    鳳女心頭打鼓:魔尊這是怎麼了……

    她一揚下巴,嘲笑鴻冥:「不就是一個人偶,至於麼?你要,我轉手給你便是!」

    鴻冥的目光依舊冷寒,平和的聲音含有無形的命令:「以後,你遠離她。」

    鴻冥仔細分析媚君昏迷前,醒來後迥異的反應,還有媚君說到一半就不能再開口的話,鴻冥肯定媚君是被人脅迫控制了。

    控制媚君的能有誰?

    自然只有造出胚形的鳳女。

    鴻冥不能確認鳳女是否知道媚君附身於胚形,但他必須要出言警告鳳女——方才媚君離開黑天去往陸地,將會是鳳女最後一次操控媚君。以後,她再也近不得媚君的身。

    「你若是做了傷害她的事,本座絕不輕饒你。」鴻冥聲色嚴厲,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鳳女本能地就抖了一下,身子甚寒。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鴻冥為了一具人偶要挾她,她堂堂靈感仰的女兒,魔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次尊,還鴻冥心裡還不及一具胚形?!

    鳳女碎過很多次的心,又一次碎得稀里嘩啦。

    鳳女不敢數落鴻冥,就掩面跑走,去找其他小魔傾訴自己的委屈。

    鴻冥不追鳳女,不去管她。他獨坐血海邊,望著黑天和陸地交界之處,等媚君回來。

    天界一天,凡間一年,而凡間一天,又是魔界一年,所以鴻冥孤坐了半年,才等得媚君回來。

    媚君回來的時候興高采烈,盈盈嫵媚的笑就掛在臉上。她翩躚走來,渾身照人的光彩自然散發,瞬間就迷了鴻冥的雙目。

    他目不轉睛,再也不移。

    鴻冥等不及,縱身躍起,飛近黑天頂處接住媚君。他輕柔牽起媚君的手,指尖穿過她的指縫,緊緊相嵌。

    鴻冥溫柔地牽媚君下來,側首問她:「遇著了什麼事麼,竟這般高興?」

    鴻冥才問完,他和媚君就正好落地。佇立在白骨路上,鴻冥猶豫數秒,將手繞到媚君背後,改牽做擁,環摟住她。媚君的身子軟綿綿的,就像他一顆一面對媚君就柔化了的心。

    他霎時就忘記了自己的問題,更想不起要等待媚君的答案,自己又對她說:「音奴,能再與你重逢,我亦極為高興。」

    魔尊的語氣軟得像正泡在蜜水裡,溺著不肯上岸。

    「終能與你在一起,我自然是高興。」媚君順勢就靠在鴻冥懷裡,頭擱在他胸膛,更近一些:「但我今天高興,是還有另外一件喜事。」

    鴻冥感受到媚君貼緊,就把手臂縮一些,兩者身子粘貼,不留一釐一毫的距離。

    鴻冥問媚君:「什麼喜事?」

    媚君在胚形里被限制了萬年,已盡知有情男女能面對面說話的不易。終於重新擁有了發聲的機會,媚君便對鴻冥無話不言:「鴻冥,你知道麼?我當年在堂庭之山自盡,其實亡的只是肉身。我將自己的三魂七魄俱潛進匕首內,等待時機便的心身。只是我沒有料到,這具身軀是鳳女所造,裡頭莫名多了一股力量,控制著我,令我不能同你相認。之前萬年,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就是音奴啊』!可是這股力量就是扼著我,我的話就是無法從嗓子裡發出來。」

    鴻冥沉眸:果然他猜得不錯,之前是鳳女控制了媚君。

    鴻冥就攬緊媚君的腰肢:「我知。」他又鄭重道:「你放心,我已經警告了鳳女,她以後不敢再控制你。」

    鴻冥想到一事,就問媚君:「鳳女操控你去陸地上做什麼,你可有被她傷著?」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鳳女發現我施計同你相認了,便遣我去陸地上,欲將你我分開……」媚君說這話的時候隱隱覺得不對:鳳女之前種種愚蠢舉動,分析起來,她並不像是知情媚君藏在胚形里的人。

    不過媚君心裡頭正高興著,便沒將這半點漏洞往深處想。她繼續剛才的話題:「反正我被鳳女操控著,在陸地上越走越遠。我在胚形裡面,感覺胚形的雙腳都麻了,可就是停不下來。身不由己,直到我遇著一個奇怪的男人。」

    鴻冥先聽「奇怪」,立刻皺眉替媚君擔心,後來又聽到「男人」,他心一緊。

    鴻冥望向前方,反正萬萬年酸風醋雨,遠比眼前這血海寬廣。他就壓下那一點小情緒,問媚君:「嗯,那人……怎麼奇怪了?」

    「也不知道他是仙是妖,竟有六丈金身,坐在蓮花寶座上,面目莊嚴和善,似乎天生就帶著一股慈悲力量,能去邪存真。胚形一靠近他,鳳女的力量就弱了,就像……」媚君挑挑眉,說話也不客氣:「就像鳳女施在胚形上的法力遇著天敵,瞬間抱頭鼠竄,落荒而逃。」

    「呵——」鴻冥禁不住笑一聲,若是旁人說話這般尖銳,他定生厭煩。但媚君這麼說,卻不曉得為何,只覺她珊珊可愛。

    「鳳女的法術消失了,胚形的雙腳也終於能停下來。我就和胚形一起坐在草地上歇息,旁邊有許多凡人,他們也坐在草地上,聽那金身男人講些怪怪的話語。」媚君一揚頭,拿眼去仰望鴻冥,真誠道:「不過他的話雖然聽著怪怪,但仔細想卻很有道理。而且聽後能讓人身心清淨,遠離一切困擾,本來我萬年不能跟你說話,是因為胚形里有股力量始終壓制吞噬著我,但是聽金身男人講話,這股力量慢慢就弱了。」

    媚君離開鴻冥的身子,高高牽起他的手,笑靨如花轉了一圈:「你瞧,我現在不僅身由己控,還可以同你自如講心中欲講之話!我要抬手就抬手,想出聲就出聲,豈不是今日最大的喜事?」

    鴻冥瞧媚君舉著他的手翩翩一轉,身形灑脫又嫵媚,引得他心中絲絲綿綿,滿心要溺死在她的媚笑中。

    媚君偏還對他再笑濃三分:「那金身男子的確講得好,連天上無根的天花聽他講話,都紛紛亂墜。」媚君一手搭著鴻冥的手,一手比劃:「遍地皆是花瓣,獨有他寶座周圍三丈見方,片花不沾身。」說到這,媚君斂了笑:「我遠遠望著天花亂墜,唯他金身獨潔,配其莊嚴寶相,不由肅然起敬。」

    「的確是這樣。」鴻冥贊同媚君的觀點。他對如來的印象一直不錯,殺神殺仙卻不肯殺佛,便是因為對如來始終存有數分敬重。

    鴻冥想起同如來堂庭山谷的談話,便對媚君抒懷道:「佛陀熾盛,有般若智慧。」天花不沾身,是因為他無懼、無疚、無憂,亦無任何雜念。」

    鴻冥欣賞如來的理念,他自己也差一點就成了佛。

    不過一念成魔,他亦無悔。

    鴻冥又真心實意建議媚君:「佛陀講的話多有裨益,你以後不妨多聽聽,應是不會錯的。」

    「佛陀?」媚君微微歪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佛」這個稱謂。


    鴻冥便將如來成佛的經過告訴媚君,連他同如來堂庭山谷相識,打算立地成佛卻一念成魔的往事,也一併告訴媚君。

    有心無意,鴻冥並沒有將自己差點殺佛的事情告訴媚君。

    媚君聽鴻冥講完,這才知在她封印在匕首內的歲月中,誕生了這樣一位如來。

    媚君頷首,昔時清傲之氣又回來數分:「這麼聽來,佛陀倒不似諸神偽善,卻是真善。」

    鴻冥釋然而笑,坦然認錯:「我以前做赤帝的時候,是頂頂第一偽善的神仙。」

    偽善,假正經,終於自食其果,眼睜睜看她在面前受辱自盡。

    媚君嗔鴻冥一眼,伸指戳了戳他的額頭。

    鴻冥卻一把抓住媚君的手指,瞧她指甲是自然肉色,就問媚君:「怎麼不塗正紅?」

    他又溫柔道:「還是塗正紅好看。」

    媚君聞言,她被鴻冥執握的那根手指就勾下去,指尖在他掌心圈圈繞繞:「那你……幫我塗。」

    她的聲音和她的指尖一樣撓得鴻冥痒痒。

    鴻冥彎下腰,捋袖將臂探向旁邊的血海。他指尖沾點點鮮血,仔細又溫柔地塗在媚君指甲上。

    這是鴻冥首次做如此細膩之事,卻完成的極好,興許是因為他本就是個細膩的人。

    「可喜歡?」鴻冥問媚君。

    「喜歡。」媚君贊道,她繼而併攏五指端詳:「但是指甲雖好——」媚君話鋒一轉:「卻不及你這一襲紅衣顏色正。」

    媚君含情一笑,眼中狡黠俱被鴻冥捕捉到。

    鴻冥就伸手在她心房的位置畫畫:「心裡是不是多想些了事,沒有告訴我?」冷漠又強大的魔君,此刻的聲音卻變得既低且微,語氣弱弱的,像個商量央求的孩子:「音奴啊,別讓我再猜你的心……猜來猜去猜錯了,我們又要耽擱多少年。」

    耽擱多少年呢?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他不會再讓這樣的錯誤發生。

    鴻冥所說的話,正是媚君這些年同樣意識到的問題。她就如實相告:「我只是想你這一襲紅衣真是好看,只是……只是當日我取你頰色作桃花的時候,就想要是這顏色穿在你身上,該有多好看。卻想著你那樣的身份,只怕不能。」

    媚君淺淺嘆了一口氣:「再後來,我聽說你貴為赤帝之子,都不肯穿紅,天宴上突兀一身白,我……更是打消了自己奢望的念頭。直到又一年,我生辰的時候正好在北荒某條溪邊閉目養神,忽然收到雲關的消息,說他正在同你相聚,說你穿了一襲紅衣,我當時就在溪邊落下淚來。」

    「哭什麼……」媚君雖是敘述舊事,鴻冥卻情不自禁抬手拭拭她的眼角,穿過重重歲月,趕去萬年前為她拭淚。

    雖是來不及,卻仍要趕去。

    「哭、哭我又高興又難過啊!」媚君自嘲地笑:「高興我願望成真,難過我怎麼身在北荒,沒有親眼見你穿紅。」媚君不知不覺就低了頭,像一支正紅曼陀羅,縱是苦澀低眉,也依舊艷麗不可方物:「我躺在溪邊自作多情地想,想你那日一身正紅,是為我的生辰而穿。」

    「不是自作多情。」鴻冥堅定告訴她:「那日我穿紅衣,就是想為你慶生。」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恍然大悟一般問媚君:「你也是同我一樣,總從雲關那裡打聽消息,然後暗自在心中回味麼?」

    剎那,媚君抬頭驚望鴻冥一眼,臉迅速就燒紅了起來。

    鴻冥和媚君眼眸對視,漸漸他的臉龐也變得紅通紅通。

    兩個人都面紅耳赤:原來對方也是個悶貨啊,看來都靠曲雲關。

    「那我父親安排鳳女親事的事,你也是在雲關那裡知道的麼?」鴻冥明知故問:「這件事我似乎並沒有對雲關說……」

    「我又不只是從雲關那裡打探消息。我喜歡你,多找幾個人了解你,不行麼?」媚君說得都想自行掩面了。

    「行。」鴻冥得到期待的答案,心裡美滋滋不可言喻。他微笑頷首:「很好,好極了。」

    尤其是她那四個字「我喜歡你」,實在是令他心頭大塊,赤花怒放!

    鴻冥暢懷展臂,擁抱媚君。他仍覺不夠,又低低湊近雙唇,吻上媚君的額頭。

    還覺不夠,他唇往下移,親親她的鼻尖,親親她的紅唇。

    鴻冥底下火熱滾燙,漸漸漲起來。

    媚君心裡也想深親鴻冥,她就輕輕伸了舌頭,卻發現伸不了。

    媚君腦袋後仰,將唇主動與鴻冥的唇分開。

    「怎麼了?」鴻冥問她。

    「沒什麼。」媚君說。

    一試之下,她發現自己和鴻冥正常說話的時候,舌頭還是能夠活動自如。

    媚君就踮起腳,再封住鴻冥的唇。

    第二次嘗試,卻還是伸不了舌頭。

    她又將自己底下往鴻冥底下摩挲,發現自己軀體驟然僵硬,紋絲不動不聽使喚。

    胚形里注入著鳳女施予的媚氣,這應該是一具極敏感的身軀。以勾誘鴻冥行男女之事為唯一己職的媚姬,終於要與正主歡好了,卻怎麼動不了了呢?

    媚君意識到,如來的一次講法,還沒有大到法力無邊。僅僅聽一次佛經,是不足以將她體內的第三股力量完全清除的。

    第三股力量只是被消弱了,其實還存在於胚形內,媚君還無法完全控制這具喚作媚姬的胚形。

    「鴻冥,親熱之事,我們以後慢慢來吧……先不急。」說這話的時候,媚君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打算。

    魔君鴻冥望著媚君,他急也不急。

    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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