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好春光。
蕭玄胤頓住了步子,眯眼打量著霧氣氤氳的池子裡那個沉睡的人。蠟黃的病容早已不見,雪色的臉頰上因溫泉的作用浮現兩抹紅霞。眼梢一痕清冷,仿佛與生俱來,讓人只可遠觀而無法靠近。精緻的唇角向上微微勾起,噙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舒適得像一隻慵懶的貓。
再往下看,香肩微露,酥胸隱約,說不出的旖旎,說不出的誘惑,說不出的香艷!
這樣一幅畫面,尋常男子即使把持得住,眼光只怕也難免猥瑣。然而蕭玄胤雖看得出神,眸底卻是一派冷肅,一派坦然。
他此來當然不是為了非禮她,雖然事實上他的確對她做了非禮的事,但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想看看她的腳底而已。
夏鎮遠說:「殿下不必懷疑,那是我家嵐兒無疑。殿下若是不信,可看看嵐兒的腳——嵐兒左腳腳心處天生一朵淡紅色梅花印記,別人萬萬冒充不得。」
人在溫泉之中,全身肌膚無論如何做不得假,所以蕭玄胤方才此時過來。然而臨到池邊,他卻遲遲沒有動手。
沒有人會相信,他自己也不會承認,他其實有點兒捨不得。
一旦證明她腳心沒有梅花印記,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留她在身邊,或者留她在世上。
他想起她從棺材中站起身時,淺笑著對他說:「你是誰?告訴我你的名字,將來我會報答你。」那般傲岸,那般狂妄,仿佛一個王者在承諾給臣民一份封賞。
他想起福壽院中,面對母妃「妖孽殺人」的指控,她不驚不忙,一點點抽絲剝繭,找出真兇。
他想起在漪蘭院看到她時,她被竹筍噎得半死、拍著胸口跟他說話的模樣……
這麼有意思的女人,如今世上好像不多了。
或者,可以多留她一段日子。反正她是他瓮中的鱉,無論什麼時候他想要她的命,她總是逃不掉的。
再次打量了渺渺水霧中清麗絕美的女子一眼,蕭玄胤輕輕一躍,如一陣風般掠上院牆,片刻間消失了蹤影。
「小姐,小姐——」
大半個時辰後,淺畫鬼鬼祟祟的低喚驚醒了夏雲嵐。
「啊,不要進來——」夏雲嵐睜開眼睛後的第一個念頭,是唯恐院門處探頭探腦的淺畫突然進來。
「婢子不進,婢子不進……小姐和王爺不用擔心。」聽出夏雲嵐聲音里的戒備,淺畫急忙安撫地道。
「王……王爺?」夏雲嵐驚奇地道:「什麼王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你暈了頭是不是?」
「婢子沒有暈,婢子方才明明見王爺進了院子,至今沒有出來……難道王爺不曾和小姐在一起?」淺畫的聲音更加奇怪。
「你……你說的是真的?」夏雲嵐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那還有假?要不是婢子被王爺點了穴道,困在梅林里動彈不得,無論如何也要知會小姐一聲……」
轟隆隆一陣巨雷從夏雲嵐腦門上滾過,炸得她腦子裡半天一片空白。
她好像……不,是確定肯定以及一定,被人占、了、便、宜。
卑鄙,無恥,王八蛋……
夏雲嵐迅速穿上衣服,一邊搜索著院子裡可以藏人的角落,一邊在心裡問候了一遍蕭玄胤的十八代祖宗。
「小姐,家宴快要開始了,你洗好了嗎?」淺畫在院門外催促。
「你進來——」夏雲嵐沒有回答淺畫的話,對著門外惡聲惡氣地道。
「是。」
淺畫慢慢踅了進來,待看清院子裡確實沒有蕭玄胤的身影后,不由滿面驚訝地道:「奇怪,王爺去了哪裡?」
「或許他只是經過院子門前,沒有進來呢?」夏雲嵐極力希望這個設想取得淺畫的認同。
然而……
「不,婢子雖然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但婢子的眼睛是瞧得見的。婢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見王爺走了進來。」淺畫說得斬釘截鐵,唯恐夏雲嵐不信。
「沒用的東西!」最後的希望被打破,夏雲嵐忽然之間就發了脾氣:「讓你看個院門都看不住,你說你還能做什麼?」
淺畫被夏雲嵐罵得一愣,隨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叩頭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婢子只道王爺與小姐之間夫妻嬉戲,哪知……哪知……哪知小姐並不樂意……」
「別說了!」夏雲嵐惱聲打斷了淺畫的話,看她嚇得小臉慘白,明白自己不該遷怒於她,勉強緩了臉色道:「你起來,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淺畫很想問一聲為什麼,但面對夏雲嵐快要吃人的目光,哪裡敢再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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