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怔了一下。
這逍遙王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在馬車時,不是明明對南宮楚楚和玉傾城的婚事表示了同意嗎?這會兒又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是嫌棄玉傾城年齡大,還是瞧著玉傾城不順眼?
夏雲嵐想了片刻,又將逍遙王的臉色打量了一番,很快明白過來——逍遙王之所以這樣說,是在逼著玉傾城開口求親呢。
逍遙王曾經說過:我逍遙王的女兒,只有別人來提親的,豈有去向別人提親的?
是以無論逍遙王對玉傾城如何滿意,都勢必要玉傾城先開這個口。
逍遙王之所以支出南宮楚楚,想必也是怕自己的傻女兒聽到這樣的話,直接不顧臉面地說出「非師父不嫁」之類的話。
然而夏雲嵐想明白的事,玉傾城身在局,卻未能明白。
「逍遙王……」玉傾城眉毛糾結成了一團,滿臉苦瓜相地道:「我不要你的謝儀……楚楚她年齡也不是很大,你何苦急著為她找什麼人家……」
「呵呵,」逍遙王笑道:「若不是她打定了主意要在繇山學藝,本王早兩年便將她嫁了出去。玉師父常年在繇山修心養性,大概不知山下的女子,與她同歲者有些已然做了母親。」
「啊?」玉傾城慚愧了片刻,驚訝了片刻,訕訕問道:「不知逍遙王想為楚楚尋個什麼樣的人家?」
「這個嘛……」逍遙王故意逗弄玉傾城般沉吟了半晌,笑道:「楚楚長得好,自然也要尋個相貌英俊的男子來配她。楚楚為人單純魯莽,須得找個心思細膩、武功高強的男子來保護照顧她。至於身家地位,本王倒不甚在乎。」
聽得逍遙王之言,玉傾城不由臉現喜色,憋紅了臉道:「若是這樣的條件,繇山現成便有一位,逍遙王何需別處去找?」
「噢?」逍遙王半驚半喜地道:「本王也知繇山多的是青年才俊,不知玉師父說的是哪一位?能否帶過來叫本王見見?」
「……」玉傾城沒有說話,兩隻眼睛拼命對夏雲嵐使著眼色,示意夏雲嵐趕快推薦一下自己。
夏雲嵐咳了兩聲,故意道:「原十八課班有個功夫數一數二的弟子,名字叫做官宇辰,長得儀表不凡……」
「夏雲嵐!」玉傾城打斷了夏雲嵐的話,惱聲道:「官宇辰那小子固然功夫不錯,相貌也算英俊,但他近來與宮新月那丫頭走得十分近,還是別考慮他了。再說,楚楚是我的弟子,十八課班的弟子算起來全部跟她差著一個輩份,你怎能拿她去配十八課班的弟子?」
「哦,差著一輩啊——」夏雲嵐拖長了聲音,咧了咧嘴。
玉傾城立刻意識到,自己跟南宮楚楚同樣差著一個輩份,頓時滿臉懊惱,狠狠瞪了夏雲嵐一眼。
逍遙王灑脫地笑道:「呵呵,玉師父,本王並非迂腐之人,只要楚楚喜歡,差著一輩也無妨。」
「真的……無妨?」玉傾城眼睛裡閃射出希望的光,激動地問道。
逍遙王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道:「差著一輩無妨,但必要年貌相當。本王只楚楚這一個獨生愛女,萬不能委屈了她。」
「年貌相當……」玉傾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地裡估摸著自己與南宮楚楚是否年貌相當。
估摸了一會兒之後,顯然覺得兩人相差不算太遠,於是眼睛裡多了幾分自信,鼓起勇氣道:「逍遙王,若是楚楚大著一輩的青年才俊,你可能接受?」
逍遙王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面不動聲色地道:「楚楚大著一輩?那恐怕是些老頭子了。不成不成……」
「並不全是老頭子,也有像我這般年紀的……你覺著如何?」說完這句話,玉傾城仿佛等待死刑宣判般,緊張地注視著逍遙王的臉。
逍遙王打量了玉傾城幾眼,故意沉吟不語。
夏雲嵐心裡嘆道:看不出這位我還能裝。
玉傾城緊張得麵皮發白,在逍遙王的沉默吭吭哧哧地道:「逍……逍遙王,你方才說……說只要楚楚喜歡……」
「嗯,自然要楚楚喜歡。」逍遙王不緊不慢地道:「像玉師父這樣的年紀,本王倒不甚介意,不過總須對楚楚有十分的好方可考慮。」
夏雲嵐終於明白,逍遙王說了半天,這句才是重點。
玉傾城趕忙表白道:「逍遙王放心,這一生一世,我決不叫楚楚生氣難過……」
「玉師父——」逍遙王訝然道:「你說的那位楚楚大一輩的青年才俊,不會是你吧?」
「……」玉傾城臉皮雖厚,此時也不由得紅了大半張臉。
「呵呵,」看到玉傾城的尷尬模樣,逍遙王好不容易忍住了不再逗他,笑道:「若是玉師父這樣的人,本王倒也並不反對……」
「你不反對?」玉傾城終於緩過一口氣來,欣喜若狂地問:「這麼說,你同意楚楚跟我在一起?」
「若是你對楚楚有十分的好,這一生一世不辜負於你,亦不叫她生氣難過,本王自然不會反對。」逍遙王有所保留地道。
「逍遙王放心!」玉傾城三十多歲的人了,此時竟像個十幾歲的少年般舉手發誓道:「若是我負了楚楚,或惹得她生氣難過,叫我……」
「我記得,你前段時間搶我的毒藥,才惹過她生氣來著——」夏雲嵐突然插嘴道。
玉傾城一臉喜悅頓時化作寒霜,瞪著夏雲嵐的眼神簡直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好在逍遙王是個明理之人,聽了夏雲嵐的話,非但並不追究,反而和藹地對玉傾城道:「夫妻之間哪有一輩子不生氣的?但凡生氣的時候你能讓著楚楚、氣過之後能及時哄著楚楚,我這做父親的已然十分感激。」
玉傾城趕忙從夏雲嵐臉收回兇巴巴的目光,低眉順眼地道:「我會的……一定會的……」
翁婿二人繼續聊了會兒天,逍遙王初時的嚴肅和一本正經漸漸不復存在,玉傾城放下了緊張的心情之後,談吐漸漸肆無忌憚起來。二人皆是心無俗慮之人,聊著聊著,不由越來越投機,到最後,幾乎沒有了夏雲嵐插嘴的餘地。
夏雲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趁著兩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房間。
問了逍遙王的隨行侍衛,得知南宮楚楚在山南菜地,夏雲嵐沿著小路繞了過去。
山崖綠樹之間,一條清澈的溪流潺潺而過,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山溪旁邊,一片綠油油的菜地被南宮楚楚侍弄得格外繁茂。
夏雲嵐過來時,南宮楚楚正蹲在菜地間拿著個什麼東西發呆。看到夏雲嵐,南宮楚楚立即將那東西塞在了袖子裡,站起身問道:「你答應過我的事,可曾向我爹爹提起?」
「自然……我這人一向說話算話。」夏雲嵐眼尖,早已瞥見被南宮楚楚藏起來的正是繇山靈玉。
「我爹爹他怎樣說?」南宮楚楚忐忑地問。
「你爹爹他先時不甚同意,後來經過我好一番勸說,幾乎磨破了嘴皮,終於勉強勸得他鬆了口。」夏雲嵐扯起謊來可謂駕輕熟。
「真的?我爹爹他已經同意?」南宮楚楚又驚又喜,向夏雲嵐感激涕零地道:「謝謝你……夏雲嵐,我曾答應過事成之後送你一樣東西,你想要什麼?」
夏雲嵐指了指南宮楚楚的袖子,道:「便是適才被你收起來的那件東西。」
「傾城玉?」南宮楚楚吃了一驚,捂著袖子道:「不成不成,別的東西倒也罷了,這塊玉卻不能給你。」
夏雲嵐蹙了蹙眉毛,不悅地道:「說了事成之後你的東西任我挑揀,如今我好不容易說得你父親同意,不過是一塊破玉而已,你便捨不得了麼?」
「你哪裡知道,這塊玉對我來說並非普通的玉。」南宮楚楚含情脈脈地望了鶴苑一眼,道:「這是師父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要一生一世妥善保管,豈能轉手送於他人?」
「你這人怎地也會耍賴呢?」夏雲嵐氣道:「我以為你南宮大小姐決不會做出過河拆橋、背信棄義之事,所以才用盡心力、冒著性命危險幫你說服你父親,如今你卻要出爾反爾,叫我以後如何再信你?」
「可是我記得——」南宮楚楚毫不慚愧地道:「你當時說的是,『這件東西你有,而且完全屬於你』,但這塊玉卻並非完全屬於我,而是屬於我和師父兩個人。」
「狡辯!」夏雲嵐道:「給了你是完全屬於你的東西。倘若你不把這塊玉給我,是違背諾言。」
「隨你怎麼想。」南宮楚楚毫無商量餘地地道:「別的東西任你挑揀,唯獨這塊玉無論如何不能給你。」
「我若偏要這塊玉呢?」夏雲嵐抬起了眉梢,對南宮楚楚的言而無信大感憤懣。
「說了不給不給,難道你還能硬搶不成?」南宮楚楚無賴起來,絲毫沒有大小姐的風範。
夏雲嵐卻被這句話提醒,陰惻惻一笑,看著南宮楚楚的袖子道:「有何不可?我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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