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隨著一聲震天價響,漪蘭院結實的大門被撞開,碰在兩邊的牆上又反彈回來。
懿太妃領著容婕和一大群婢女、嬤嬤以及執刀拿棒的護衛涌了進來。
「妖孽!給我滾出來——」不等下人去請夏雲嵐,懿太妃已氣勢洶洶地對著敞開的房門怒喝道。
夏雲嵐慢悠悠放下茶盞,慢悠悠站起身子,慢悠悠帶著淺畫、璃月、百合、丁香走出房門。並不朝旁邊臉色紅腫、哭得梨花帶雨的容婕看上一眼,只向暴怒的懿太妃盈盈一禮,淺淺笑道:「不知太妃到此有何貴幹?」
「妖孽,你裝什麼糊塗!」懿太妃上前一步,側身向容婕臉上一指,厲聲道:「容妃是誰?也是你這來歷不明的妖孽打得的麼?你平日囂張也就罷了,今日做出此等事來,我定饒你不得!」
「啊、喲——」夏雲嵐這才裝作突然發現容婕一般,驚訝地瞧著容婕的臉道:「妹妹的臉這是怎麼了?我記得我只打了妹妹一個耳光,為何妹妹左右兩邊的臉這會兒都腫起來了呢?嘖嘖,可惜了妹妹的好相貌,這會兒弄得像……呵呵。」
原來那容婕離開漪蘭院後,為了叫夏雲嵐罪加一等,不惜用苦肉計又給了自己幾記耳光。
只是,她原本是要到桐華院向蕭玄胤哭訴的,不料蕭玄胤不在,忍不下這口氣的她便欲回丞相府搬救兵,卻適巧被懿太妃得到消息攔了下來。
明里為了丞相府與祁王府的關係,暗裡為了找個藉口光明正大地修理早已看不順眼的夏雲嵐,懿太妃毫不猶豫地攬下了這樁事,承諾要替容婕做主,狠狠處罰夏雲嵐。
聽得夏雲嵐含譏帶諷的話,容婕眼睛裡火冒三丈,又擔心自己的容貌果真受了影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上前一步恨聲道:「你把話說清楚!呵呵什麼?」
「妹妹想聽啊?想聽過來我告訴你——」夏雲嵐招了招手,示意容婕俯耳過來。
珊瑚戒備地看著夏雲嵐,拉住容婕道:「小姐不要上她的當。」
「不信當著這麼多人她敢對我怎樣!」容婕甩開了珊瑚的手,不甘示弱地上前幾步,走到夏雲嵐面前抬高了脖子道:「說——」
「呵呵……」夏雲嵐湊近容婕,在容婕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說妹妹的臉,這會兒弄得像紅燒豬頭一樣,好不難看。」
「你……」容婕欲待發作,思及在懿太妃面前,不能露了壞脾氣,有理反倒顯得沒理。於是將眼睛一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邊哭邊回頭往懿太妃身上蹭著道:「母妃……我在閨中時早聽說祁王妃不是一般的厲害,我原不相信……以為自己只要以禮相待,她便再厲害又能如何?哪裡知道……哪裡知道……嗚嗚嗚……」
「好孩子,別哭……母妃知道你受了委屈。」懿太妃面對夏雲嵐時聲色俱厲,一轉身面對容婕時,立即換了副貌若慈祥的表情,拿出帕子為她抹著眼淚道:「你放心,母妃一定會為你做主,今天無論如何還你個公道。」
「嗚嗚嗚……」容婕哭得好不悽慘,拉著懿太妃的衣袖哽咽道:「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不料進了你們祁王府……嗚嗚嗚……」
「妹妹此言差矣——」夏雲嵐忍不住笑道:「在丞相府,你是丞相的寶貝女兒,高貴的大小姐,自然沒人敢招你惹你。在祁王府,你只不過是個剛進門的側妃罷了。我告訴過你,做小要知道做小的規矩……」
「住口!」不等夏雲嵐說完,懿太妃怒聲道:「犯下滔天大錯尚不自知,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妖孽,你既然說到規矩,本太妃今天就教教你祁王府的規矩!來人,家法侍候——」
家法?
夏雲嵐抬了抬眉毛,便見四個護衛分別搬著長條凳、持著毛竹板、拿著繩索朝自己走來。
原來是有備而來啊……
夏雲嵐勾了勾唇角,在四個護衛離自己三尺遠時手心一張,露出一塊潔白瑩潤、綴著金色流蘇的麒麟牌子,慢悠悠道:「你們可認得這是什麼東西?」
「王爺的麒麟牌——」
四個護衛身為祁王府的護院,如何能不認得蕭玄胤的牌子?一時都停下了腳步,看看懿太妃,看看夏雲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嘿嘿……見此牌如見王爺,還不給我退下!」夏雲嵐突然一聲厲喝,微帶笑意的目光眨眼間凌厲如冰。
四個護衛抖了一下,俱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嗚嗚嗚……」見此情景,容婕放開了聲音,邊哭邊向門外跑去,口裡道:「我就知道祁王府沒人能代我作主,我要去找父親和義母……」
「攔住她,攔住她……」懿太妃又急又惱,一邊命身邊的朱馴帶人攔住容婕,一邊向四個手持家法的護衛喊道:「奪了妖孽的麒麟牌子,立即給我家法侍候!不信玄胤還能對本太妃怎樣……」
「不怕死的儘管來奪。」夏雲嵐提溜著麒麟牌子晃了晃,挑釁地向懿太妃和眾護衛看了一眼。
懿太妃氣得渾身發抖,嘶聲向四個手持家法的護衛喊道:「還愣著幹什麼?!本太妃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嗎?你們現在不敢動她,稍後我就叫你們死無全屍……不,叫你們全家人都死無全屍!」
四個左右為難的護衛愣了愣,片刻之後,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丟下手裡的家法便欲撲上前去搶奪夏雲嵐手裡的麒麟牌子。
「慢著——」夏雲嵐斷喝一聲,對四個護衛道:「你們知不知道,搶奪王爺的麒麟牌子是什麼後果?」
四個護衛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苦著臉小聲道:「知道……但搶也是個死,不搶也是個死……」
另一個更小聲地接口道:「王爺不會對我們的家人怎樣,太妃卻……請王妃憐憫……」
夏雲嵐深知,一旦丟了麒麟牌子,接下來勢必是一場血腥的撕殺。蕭玄胤已經嚴重懷疑她是蒼狼國派來的奸細,如果看到她以一人之力對付二三十名護衛,恐怕越發坐實了她奸細之名。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想動武。
「好……」夏雲嵐對四人友好地一笑,道:「你們不要碰我,我自己把牌子交給懿太妃,免得連累你們無端遭禍。」
四人驚異地看著夏雲嵐,不敢相信她會如此好心。
夏雲嵐說到做到,揚聲對懿太妃道:「太妃,你明知道搶奪麒麟牌子的後果,還叫他們四個來送死。他們年紀輕輕,又有家有室,你於心何忍?不過就是塊牌子罷了,你想要是嗎?想要我直接給你就是了——」
言罷,提著麒麟牌子大步向懿太妃走去。
「你這妖孽,早些交上來豈不省事?」懿太妃冷哼一聲,命身邊一個嬤嬤去接過牌子。
夏雲嵐閃身道:「我說過,牌子我要直接交給太妃。太妃是王爺的生身之母,王爺不會對太妃怎樣。但摸過牌子的下人,呵呵……」
那嬤嬤一聽,驚出一頭冷汗,趕忙退了開去。
懿太妃原不屑於親手去接夏雲嵐手裡的牌子,但聽夏雲嵐說到「太妃是王爺的生身之母,王爺不會對太妃怎樣」,心裡又不覺萬分受用,於是倨傲地伸出手道:「既如此,拿來吧——」
「好——」夏雲嵐笑吟吟一個「好」字出口,麒麟牌子挑在食指上向懿太妃手心放去,卻不等懿太妃握住,忽然手腕一翻,扣緊懿太妃的手向自己身邊拉來。
「啊——妖孽……你……」懿太妃踉蹌一步,剛剛驚呼出聲,夏雲嵐空著的一隻手已抽出腰間匕首梨花白頂住了懿太妃的喉嚨。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二十五世紀最頂尖的擒拿手法,對付一個古代絲毫不懂武功的中年女人,原不需要太多時間。
等一眾護衛和下人反應過來時,懿太妃已被夏雲嵐以肘部和小臂勒住脖子,製得動彈不得。
「嘿嘿……」夏雲嵐勒著懿太妃退後幾步,在懿太妃耳邊賤賤地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名,這句話對你也一樣。我知道你很想要這塊麒麟牌子,只可惜你沒本事拿……」
一眾下人被嚇呆了,連容婕也張大了嘴巴,癱軟在珊瑚身上不敢再提回家告狀之事。
須知懿太妃是為她出頭,萬一夏雲嵐一個失手殺了懿太妃,被蕭玄胤知道,恐怕這一生再不會寵眷於她。
懿太妃氣得眼中充血,又怕得面無人色,抖著嘴唇待要罵上幾句,看著脖子下明閃閃的刀光,終於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夏雲嵐,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懿太妃被制,眾下人沒了主心骨,一時有大亂之勢。容婕顧不得再哭哭啼啼地演戲,站直了身子大聲道:「太妃是王爺的生身母親,敢威脅太妃,你就不怕王爺將你千刀萬剮嗎?」
「是你逼我的。」夏雲嵐一句話堵住了容婕的嘴,振振有辭地道:「我原本不想與你為難,亦不想與任何人為難,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人太甚,還搬出太妃來要對我用什麼家法……」
「我何曾欺你?」容婕氣得跺腳道:「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快放了太妃,王爺回來或可饒你一命。」
「呵呵,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夏雲嵐笑道:「自己笨得要命,不要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笨。」
「你……」
「我什麼我!再說我就殺了這老妖婆!王爺的母親因你而死,不知王爺以後對你還提不提得起興趣?哈哈……」夏雲嵐笑得有點兒無賴無恥。
容婕氣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衝上去將夏雲嵐一口一口撕碎,無奈懿太妃在夏雲嵐手裡,她只得用盡所有力氣強壓下了怒氣道:「夏雲嵐,我不和你鬥嘴,你究竟怎樣才肯放了太妃?」
「祁王府外給我準備一輛馬車,裡面放上三天的乾糧,再放上銀票五千兩……還有,不許派人跟蹤,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放了這老妖婆。」夏雲嵐有條不紊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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