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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須啼
懷愫
阿寶只閉了會眼,心裡就跟小貓撓痒痒似的,怎麼也睡不著。
用手扒拉一下裴觀:「哪只鱉?怎麼捉?」
裴觀躺著一動都不動,阿寶聽他氣息就知道他沒睡,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出氣兒。
裴觀屏息片刻,還是張口破功,他睜眼嘆了口氣,怎麼這麼會鬧騰。
「香餌之下,必有懸魚。」他示意那東西在他手中,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五叔也怎麼得弄到手。
伸手摸了摸阿寶的腦袋:「等會鬧起來,我要到前頭去露一露臉,你就守在這山房裡,在這屋中也得鬧點動靜出來。」
「叫他們以為人都在這兒,書房無人。」
阿寶一骨碌坐起,月光透過窗投進來,照著她小臉瑩白,眼中滿是興奮:「那要不要我在書房裡埋伏?」裴觀蹙眉:「你就在這兒等著便是。」
阿寶方才還興致勃勃,聽見這句,似被澆了涼水,噘起嘴來:「你是不是怕我拖你的後腿?」
話還沒說完,前院鑼聲急鳴,燈火驟起。
玉華堂里里外外高聲齊喊「捉賊!」
裴觀還以為怎麼也得到三更,沒想到那邊這麼沉不住氣,他倏地坐起,披衣出門。
阿寶的衣裳比裴觀的難穿,還沒等她系好腰帶,裴觀已經出了門。
「捉賊」的叫喊聲,一聲高過一聲,就是在留雲山房中,都能看見南邊院牆隱隱透出來的火光。
阿寶蹬上鞋子,隨手摘下掛在牆上鞭子,幾步趕上裴觀。
偏在此時,裴觀將她攔下來,肅聲道:「你留在屋裡,像咱們才剛說的一樣。」
阿寶咬住唇,明明說好了要帶她「捉鱉」的。
不等阿寶說什麼,裴觀已經出門去了。
他帶走了卷柏松煙,留下青書幾個,吩咐他們:「把前後門守住。」
阿寶緊緊抿住嘴,手裡的鞭子緊了又緊。雖沒當著下人的面駁斥裴觀,可她不悅已極。何事到臨頭了,又不帶她。
燕草戥子幾個也趕了過來,戥子伸頭看一眼:「幾個賊呀?這麼大的動靜。」
燕草看一眼南邊亮一陣暗一陣的火光,聽著越來越響的人聲,心裡直打鼓,不知進來幾個賊,捉著了沒有。
她滿面憂慮:「姑娘,咱們先回屋罷。」
這鬧騰騰的,叫人心生惶意。
「咱們把燈點起來,守在屋裡,等姑爺回來。」
白日裡園中小徑通幽、花木扶疏,處處好風景。
到了夜晚這樹蔭、小道、假山石,處處能藏人。
幾個丫頭都嚇壞了,螺兒結香縮身在屋裡,根本就沒敢出來。
戥子還好,燕草她們哪見過這麼捉賊的,螺兒出屋一看火光,想起她是怎麼被拖出寧府大門的,一時腿都軟了。
阿寶看了她一眼,沖她們一點頭:「把人都攏起來罷。」
聲音乾巴巴的,燕草情急之下聽不出來,戥子倒是聽出異樣,只是這會兒不便開口。
她們出來得急,只點了一盞風燈。
燕草提心弔膽,生怕從樹蔭里就躥出個賊來。走在水廊邊,四周一片黑,又有風聲又有水聲,緊緊挨著戥子才敢往前邁步。
螺兒結香屋裡也亮起燈來,還是戥子膽大,先把阿寶燕草送回主屋,又把螺兒結香也接來:「就這幾步路,你們都不敢?」
結香取出蠟燭,屋裡四角的燈都全都點上,她跟結香挨在一起坐著。
戥子道:「我去給大家沏點茶來罷。」
結香道:「算了算了,水和壺都在外頭,我不喝茶。」
往日裡只覺得留雲山房地方大人少,是個清靜地界,這會兒整個園子就她們幾個人,空青松煙守著兩道院門。
外頭又是樹又是水,看一眼都心生怯意。
戥子先張羅茶水,又張羅吃食:「別乾等著,咱們吃點東西,說說話罷。」
「外頭還喊不喊?」阿寶自進了屋,就坐回床上。
鞭子就在她手邊。
他前頭捉「賊」審「犯」,她就困在這屋裡,哪兒也去不了。
阿寶問完,低頭看一眼鞭子,難道就沒有用它的地方了?
戥子推開窗一聽:「還在喊呢。」
既還在鬧,那就是賊沒拿住。
剛要關窗,戥子一拍腦門:「把決明給忘了!他是不是還在他屋子裡呢?」
戥子提著燈去找他,從下人房的床底下,把決明給拖了出來。
決明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平日裡再機靈,一睜眼屋裡空蕩蕩,一點燈火也沒有,外面還嚷嚷拿賊,怎麼不害怕。
戥子牽著他,他才不哭了,把他領到上房,往他嘴裡塞了糖球兒:「你就在這兒好好呆著。」
要是住在內宅,院子小,里外又都有粗使婆子守著門,哪似這樣提心弔膽的。
決明漸漸不哭,可屋裡也沒人說話。
幾個丫頭都不作聲,屋裡人一多就氣悶得很,可誰也不說要開窗。
阿寶倏地立起來,道:「大傢伙就聚在一處罷,等前頭拿著賊再散,我累了,要到裡頭歇一歇。」說著沖戥子使了個眼色。
戥子跟她內室,就見阿寶在解衣,飛快換了一身騎馬裝,紮緊了褲腿,攏上箭袖。
「你……你,你這是要作賊去呀?」
「我要去拿賊,你替我遮掩著。」
戥子瞠目結舌:「你要幹什麼?」
阿寶指指窗:「我從窗子出去,繞到書房快得很,你別出聲,你們幾個別開門別開窗,屋裡頭最好熱鬧些。」
戥子想拉她,哪裡拉得住,她咽口唾沫:「我的祖宗,你……」
阿寶來不及解釋了,踩著小凳翻身跳出窗。
戥子眼見她沒了影兒,正在此時,松煙的聲音傳進來。
「少夫人,我是松煙。前頭玉華堂里鬧賊,人已經拿住了,少爺正在查點失物,少夫人先歇著。」
隔門一看,松煙提燈站在門前稟報。
戥子定定神,到門邊回話:「少夫人說,她知道了。」
結香先是念了聲佛跟著又罵一句:「人家辦喪,他偷東西,天雷劈不死他!等明兒送到官府去,打幾十板子。」
大戶人家,庭深園廣。
家中辦紅白事時,最易出小偷小盜,人只管往哪個洞子裡一鑽,輕易便難捉著。
越是此時,越該加強巡防,這回鬧賊,裴五夫人只怕逃不了要吃瓜落。
戥子又轉過身來,對幾個丫頭道:「姑娘讓咱們先都別回屋去了,就在這屋裡……咱們陪陪她。」
結香螺兒不覺得有什麼,燕草細眉一抬,姑娘方才還一臉要去拿賊的樣子,這會兒竟害怕起來?
她眼睛往內室一瞥,就見帳子垂著,腳踏上確實放著姑娘的睡鞋。
戥子被燕草看得陣陣心虛,她扭過臉道:「咱們玩些什麼罷?鬥牌?說說笑話?」
燕草明白了,她笑:「要不然,咱們以茶代酒,行茶令?要麼打雙陸?我跟螺兒都會,我們來教你們。」
主屋裡熱鬧起來的時候,阿寶已然摸黑進了書房。
她闔上書房的門,縮身預備藏到書架後面,剛擠進去,就聽見身後一聲嘆息:「怎不聽話?」
嘆息聲起,阿寶回身一拳,等聲音傳來,她才堪堪收住。
是裴六郎的聲音!
「你怎知道是我?你回來的這麼快?」阿寶壓低了聲兒。
前面玉華堂里逮住了一個,他安插在玉華堂里小廝這回立了功。
遠遠看見黑影鑽進書房,就又打鑼又嚷嚷:「捉賊了捉賊了,賊進了玉華堂!」
裴觀的人早就在院外守著,聽見嚷嚷沖了進去,不管是誰先套上麻袋,拿繩子一捆,就把人押在玉華堂內。
裴觀從後頭摟住她:「看身量就知道是你。」哪有賊的腰這麼細,他拉阿寶到窗前,從窗縫裡,指指外頭的假山石。
「前門後門都有人把守,只有從這個地方才能潛進來。」
假山石依牆而疊,沿著牆壘石上去,在頂上建了兩面亭。那裡是留雲山房視野最高處,也是唯一有可能,從內院翻牆潛進來的地方。
話音未落,就見假山亭上有黑影一動,要不是死盯著細看,絕看不出來。
那團黑影似乎是等了一等,看見正屋中燈火通明,人聲不休,再看書房裡無人,這才滑下涼亭,潛入廊中。
明明離得很遠,阿寶忍不住靜息屏氣。
裴觀摟著她,唇貼著的她耳。二人貼得這麼近,她全神貫注,他卻心猿意馬,呼吸不由得便重了一聲。
阿寶反手堵住他的嘴:「輕點兒,快來了。」
裴觀不由好笑,竟還嫌他吸氣聲重,究竟是誰不聽話,非要來胡鬧。被她這一岔,呼吸又平復下一來,估摸著差不多了,拉阿寶藏身到書櫃後,櫃前書冊將二人掩得嚴嚴實實。
「莫出聲,開門揖盜。」
阿寶眼睛瞪得滾圓,這詞兒她懂,由得人偷?
怪不得她進來的這麼順利,怪不得松煙青書幾個,沒一個人守在書房裡。
兩人一動不動,那賊輕手輕腳的翻窗進來,點著火摺子,憑一星光亮在書房裡翻找。
裴觀和阿寶從書架縫隙中看著他找,先左右翻過,終於從櫃底下掏出個上了鎖的小匣子來,裡頭就放著祖父那本小冊。
阿寶咬住牙,她不住瞥裴觀幾眼,當真由人偷走?
那人摸到匣子,又翻窗出去。
等人走遠了,裴觀才道:「我得到前頭去了。」
阿寶握了握鞭子,有些喪氣,這鞭子到底沒用上。
又不住問:「你怎知道有兩撥賊?你怎知道先到前頭,再到這兒來?」
「推斷。」裴觀說完,想哄她去睡,這場戲剛演了一半,還有半場得由他去演完。
阿寶突然問:「那裡面的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
裴觀回身,讚許一眼:「你猜猜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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